第七卷 群仙盛宴 第527章 玫瑰向朝星

朝星身負致命重傷,竟無法自愈,他心知這定是妖界那些古神所創的法門,自己只怕必死無疑,無法再度復生。

他心中困惑:「為何是聖蓮?她為何會相助這巨巫?莫非她與這巨巫夥同?聖蓮守護凡世之心何等堅定,她為何會這麼做?」

地下傳來心跳聲,「撲通、撲通」,深沉而響亮,越來越多,似有千萬活人深埋於內。朝星見無數血管連入那巨巫體內,巨巫鮮血逆流,碎肉凝聚,頃刻間已完好如初。

朝星試圖挪動,但卻徒勞。巨巫踏著血泊,一步步走進,咧開血口,笑道:「小神仙,我說過要將你吃的半點不剩。」

血管刺入朝星周身穴道,朝星痛的直喘氣,連喊聲都發不出。

朝星敗了,他不懼死亡,但絕不願被這巨巫活生生吞噬。但到此時,他已無計可施,唯有認命。

忽然間,那巨巫渾身顫抖,哀嚎聲中,遍體血管一齊斷裂。朝星得以脫困,困惑中,他見一高大人影走過,來者長發宛如業火,目光中透著狂熱與執著。

朝星霎時覺得自己在哪兒見過此人,並非是他認得此人面貌,而是這眼神,這氣勢。面對此人,朝星再一次感到自己微不足道,似乎他面對的是無限廣闊的天地,難以計數的永恆。

來人也是巨巫,但朝星已不記得這古神姓名。

那白嬰般的巨巫單手捂住臉龐,抬頭凝視來者,剎那間,白嬰神色恐懼,他喊道:「你是刑天?你為何還活著?」

朝星記憶中似留有淡淡的印象,但刑天又是誰?若他曾是巨巫,為何朝星全然想不起來?這些古神太過威嚴奇特,朝星萬萬不會忘了這般古老的怪物。

刑天望著那巨巫,彷彿盯上獵物的毒蛇,他開口說話,聲音似足以令天地哀慟。

他道:「我認得你,你是鬱壘,胎界之主,生靈的化身。」

朝星心想:「他是鬱壘?那賜予嬰兒祝福的巨神?他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鬱壘咆哮道:「我聽說你被也被仙神、靈陽仙合力誅殺!回答我!你為何未死?叛徒!」說話聲中,他拳頭變得如山般巨大,朝刑天打來。但刑天面前變出一面黑盾,喀地一聲,那拳頭血肉模糊,皮開肉綻,這宮殿受巨力波及,開始塌陷碎裂。刑天雙手一分,從他腹部飛出漫漫灰塵,霍然間已將朝星、刑天、鬱壘皆納入一遼闊灰罩之中。

刑天森然喝道:「妖魔!你違背誓言,我要你喪生於此。」

朝星意識到此處與世隔絕,無論是天庭、妖界還是夢海,皆無法查探此間情形。這刑天想將這鬱壘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此殺死?

鬱壘怒吼道:「叛徒!」隨著喊聲,他半通透的白色身軀變得血般鮮紅,一團團血霧繞身浮游,好似沸水翻騰。他再度沖向刑天,刑天手一舉,頭頂出現一柄灰色巨斧,一招將鬱壘劈成兩截。

但鬱壘形體變作無數絲線,似血管,似臍帶,似韌帶,似經脈,那絲線籠罩了一切,覆蓋在灰色罩子表層。鬱壘厲聲大吼,萬千利爪從各處抓向那刑天。刑天冷笑,左掌捏成拳頭,霎時利爪盡皆化為死灰,被吸附在那罩子上。鬱壘的吼聲變作痛呼,從罩子頂端滴落一團血水,彷彿嬰兒降生般,鬱壘再出現身。

朝星心道:「這刑天確實能殺死鬱壘。若鬱壘再逃得慢些,他已然變成塵埃了。但為何鬱壘不將他那魎妖之軀招來?即使只招來部分,也足以破除這灰罩。」

他自然不知刑天這死灰隔絕罩專為毀滅巨巫,巨巫乃異界靈魂載體,本來異界不滅,巨巫不死。可一旦被這死灰隔斷後所殺,那便難逃一劫。

鬱壘氣喘吁吁,狼狽不堪,他道:「若非若非我功力不足,又中了這劍神一劍。」

刑天體型劇增,變得同鬱壘一般,宏偉得如同山脈,他一把掐住鬱壘脖子。鬱壘露出獰笑,渾身釋放血管,血管猶如蟒蛇,朝刑天咬下,刑天喝道:「還敢頑抗么?」頃刻之間,眾血管無不煙消雲散。

刑天一拳打在鬱壘頭上,鬱壘腦袋破碎,但眨眼間卻又重生,接連三次,鬱壘慘痛的大叫,好似嬰兒啼哭,朝星聽了也頗為不忍。

鬱壘仍然在笑,那怪異的嬰兒臉上露出難以形容之情,朝星看著那張臉,似覺得它無比可憐,卻又險惡莫測,任何人見到這幅面容,要麼憐憫,要麼驚懼,只怕皆難以加害。

刑天不為所動,表情冰冷,再一拳將鬱壘腦袋打破,鬱壘復原後,面容變得淡然起來。

刑天道:「你為何煞費苦心的潛入凡間?可是龍蜒將你逼迫得走投無路!你是逃亡來的?」

鬱壘哈哈大笑,這一回朝星似覺得他像個瘋瘋癲癲的女人,笑聲中毫無懼意,反而迫不及待的想要死去。

鬱壘道:「龍蜒?他是我的盟友,是我的朋友!我答應他要來凡間!無論多麼艱難,無論有多少障礙,我也要替他達成心愿!」

刑天道:「是何心愿?」

鬱壘笑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刑天又道:「他要你做什麼事?」他捏緊鬱壘咽喉,拳頭對準鬱壘額頭,他有無數法子讓鬱壘受盡折磨,連巨巫都無法忍受。

鬱壘仍咧嘴而笑,他道:「龍蜒讓我讓我去死,哈哈,哈哈!我本想先宰了你這叛徒,但眼下只能與你同歸於盡。」

驀然間,鬱壘身軀上血液狂涌,似隨時會炸裂開,以他此刻體內殘存真氣,亦足以掃平天地山脈。刑天哼了一聲,手上運功,於是那笑聲變作尖叫,鬱壘身軀化作粉末,一點點飄落在地上,再過片刻,這鬱壘已不復存在。

刑天身軀縮小,向朝星走來。

朝星不明白為何這叫刑天的巨巫會殺死這叫鬱壘的巨巫,卻無疑救了自己性命。他想要道謝,但傷得厲害,說不出半句話來。

這巨巫體貌變幻,霎時,朝星見到刑天變作形骸模樣。

朝星甚是驚訝,卻又心道:「原來如此,難怪這少年如此了得。」

形骸將朝星腦袋抬起,眸中滿是歉意,他道:「對不住,我來得晚了,本來本來我能夠救你。」

朝星搖了搖頭,握住形骸的手,傳聲說道:「你救我免於被巨巫吞噬,夠了,夠了。」

形骸哽咽道:「若不是你那一劍,刑天無法輕易戰勝鬱壘,是你守護了這世道。我我無法治癒你,刑天不願助我我治癒你。盟主,你無愧是東方劍神,無愧為萬仙之首,我以往對你好生不敬,我委實是個白痴。」

朝星露出笑容,又道:「大丈夫死則死矣,何必哭哭啼啼?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能替我守護凡間,彌補我我們千年來的疏忽之過。我縱然死了,也並無遺憾。」

形骸感到朝星氣息變得微弱,他傷勢惡化,死期將至,已無可挽救,到此地步,刑天也未必能令他復生。形骸道:「盟主,除此之外,你有何心愿?無論何事,我皆答應。」

朝星何嘗不知自己命在頃刻?在這短短一瞬,他腦中閃過無數念頭,無數牽掛,他想請形骸照顧玫瑰,他又想請形骸繼任萬仙盟主,但他了解形骸的為人,了解玫瑰的為人,他還太年輕,要他如此抉擇,未免太過殘忍,太過艱難。而玫瑰呢?她總能自己照顧自己。

況且孟行海已決意繼承自己的遺願,成為凡世的守護者,難道還不足夠?

或許他一直都在默默的保護著世間,卻瞞過了仙神與世人,就像這次一般。

朝星竭力說道:「繼承我的劍法,成為新的劍神。」

形骸一愣,點了點頭,道:「我如何我必努力一試。」

朝星又道:「聖蓮是她殺了我,她已是妖界的幫凶。」

形骸大吃一驚,急道:「她還活著?」

朝星凄然一笑,最後說道:「多謝。」倏然間,他骨肉焚燒起來,那火燒在形骸手上,卻絲毫不覺炎熱,形骸知道是朝星自己將自己煉化,凝聚成星鐵,鑄造成寶劍。

寶劍成形,柄如玫瑰花瓣,劍刃上紫光流淌,好似荊棘,散發著陣陣芬芳。

形骸將寶劍刺入地面,向它用力三拜,隨後將其拾起,凝固周圍的死灰霎時消散流逝,形骸走向地道出口。

夜深人靜之際,軍營中偶有馬蹄之聲,玫瑰仍於帳中挑燈夜讀,忽然間,油燈晃了晃,暗了下去,玫瑰一凜,運功護住全身要害,手指一彈,火花再度點亮了油燈。

帳中並無他人,玫瑰環顧片刻,重新坐下,但一低頭,見桌案上多了柄極漂亮的寶劍。她不由一震,又抬頭張望,心想:「是爹爹送我的?」

當世之中,身法如此神出鬼沒,入帳出帳而令她不覺者,只怕唯有這位萬仙盟主。她想到此處,輕啐了一聲,想起父親對自己的慈愛,不由得滿心孺慕之情。

手指輕觸劍柄,驀然,一股親切之意流入心田,她眼前一花,彷彿見到朝星坐在自己面前,朝玫瑰親切微笑,告訴她道:「此劍叫做紫星玫。」玫瑰身子發顫,不知何故,淚濕眼眶。她並未將寶劍拔出,只是將它緊緊擁在懷裡。

她忽然好想再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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