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流離九天

九嬰漸漸蘇醒,借化仙球內力,身上劇毒已經驅散乾淨。他站起身,深深呼吸,回思方才一幕,驚魂未定,彷彿自己剛剛從閻羅殿中逃得性命,因見了地獄慘烈景象,心臟跳得厲害。

他想起那猴臉面具的怪客,心想:「我在胡思亂想什麼蒼鷹已經死了。我親眼見到他跌落山崖,被碾成肉泥,也是我親手將他屍首埋葬。那人準是拾到了蒼鷹的兵刃,此人是誰功夫似乎不弱,這等高人,江湖上屈指可數。也不知他與鹿角法王斗的怎麼樣了。」

晚間寒冷,林中大風吹過,九嬰打了個冷戰,自知傷勢未愈,若遇上鹿角僧、段隱豹,毫無反抗之力。但那人出手相救,他豈能置之不理,一走了之然則即便自己前往,又能做的了什麼。

他想起蒼鷹說過:「你要記得這一敗,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那一敗,那一敗。

九嬰心中劇痛,咬緊銀牙,恥辱與悔恨又湧入腦海。又一陣寒風吹過,他皮膚一冷,鵝毛般的大雪飄了下來。他想:「蒼鷹,我向你發誓,我不會再敗了,我不能再敗了。」

這念頭讓他想笑,又忍不住想哭。他邁開疲軟的步子,冒著風雪走開了,初始走的不快,但他屏住呼吸,忍住疼痛,昂著腦袋,不久便可大步行進。

走了一會兒,回到先前與段隱豹相鬥之處,他躲在樹後,探出腦袋,只見江龍幫眾人躺了一地,粗粗一瞧。似乎並未死人。段隱豹與鹿角僧不知到何處去了。他怕是陷阱,無聲守候片刻,確信周遭無人,遂走了出來,恰好李若蘭與莫憂也掙脫繩索,匆忙起身。見他回來,不禁欣喜,李若蘭喊道:「九門主,你平安無事吧。」

九嬰神情自若,說道:「那鹿角法王突然現身,我寡不敵眾,只能暫且引開此人。他後來受傷退走,但不知是否會折回。」

莫憂驚呼道:「聽說這鹿角法王乃是朝廷第一高手,我曾經與他交過手。果然名副其實。九嬰門主能夠將他擊敗,神功當真了得。」

九嬰搖頭道:「我也受了傷,並沒占什麼便宜。」他說的本是實情,但眾人聽了,都覺得他定是與這鹿角僧一番苦戰,這才將敵人逐走。殊不知他身中奇毒,沒開打便暈了過去。

李若蘭道:「那咱們可事不宜遲,快些解開大伙兒穴道。趕緊撤走。」

三人快手快腳,將眾人穴道一一點開。吳陵中毒不深,陶蛇醒來之後,沒費多大功夫,便將他救醒。九嬰問起段隱豹的去向,李若蘭嘆道:「江湖上傳聞已久的那位嘯天俠客從天而降,與段隱豹打得難分難解。段隱豹敵不過他,落荒而逃,此刻也不知跑哪兒去了。」

九嬰吃了一驚,說道:「真的這段隱豹武功通神,咱們三人合力都勝不了他。那嘯天俠當真將他逐走了只怕是段隱豹精力衰退,這才讓嘯天俠佔了先機。」

李若蘭笑道:「九門主,不管怎麼說,咱們總欠這位大俠天大的人情。將來若遇上他,總要好好向他道謝才是。」

莫憂秀眉微蹙,問道:「那段玉水呢咱們可不能把他忘了。他是段隱豹的侄子,說不定正是他的姦細。」

九嬰搖頭道:「他受了重傷,中了劇毒,不似作偽,咱們可不能胡亂冤枉人。」

莫憂扮了個鬼臉,笑道:「哎呦,那可是我的不對了。你們先忙,我去找他過來。」縱身而起,穿林而去。

她沿著黑魆魆的林子走了半天,見段玉水俯身躺在地上,嘴角邊流著鮮血,她心念一動,跳到段玉水身旁,扶他站起,問道:「段玉水,段玉水。」

段玉水受傷極重:段隱豹下手之時頗為倉促,他懷疑蒼鷹識破他偽裝,先擊敗蒼鷹,又回頭襲擊段玉水,務必要趁段玉水猶豫,在一招內將他制住,故而掌下無情,但拿捏精巧,算準段玉水此時功力,將他打的無法動彈,可並不致命。隨後再補上幻海毒龍之咬,令段玉水數日之內難以復原,此舉既可令他同伴不生猜忌,保他平安,又除去一個厲害對手。

莫憂用縴手枕著段玉水,溫言道:「段莊主,你睜開眼瞧瞧我,好么你這幅模樣,好生嚇人。」

段玉水神志不清,眼睛睜開一條縫,低聲說道:「雪雪妹妹。」

莫憂笑道:「不是雪妹妹,是莫憂。」

段玉水此時萎靡,見她膚色晶瑩,妖嬈嬌艷,不由得好過了些,小聲道:「是莫憂莫憂公子么叔叔。」

莫憂道:「你叔叔先別管你叔叔啦,你老實回答我,你為何要與你叔叔沆瀣一氣,陷害我們。」

段玉水道:「我我不。」

莫憂道:「你還要狡辯我自有辦法讓你開口。」

她手中生出一根小針,刺在段玉水頸部,將段玉水身上血液慢慢抽出。段玉水低聲呻吟,眼神卻極為沉醉舒適。

莫憂笑了幾聲,在他耳畔道:「你還想你的雪妹妹么?」

段玉水斜眼看她,目光漸漸變得崇拜喜悅,頃刻之間,腦海中全是莫憂動人的面容。

莫憂滿意的哼哼幾聲,從指尖擠出一滴鮮血來,這血液乃是靈花精髓所在,用以迷惑人心,效果奇佳。當初靈花之母正是用此法攝取覺遠心神。莫憂也曾對黃松公施術,令他死心塌地追隨於她。

那鮮血從段玉水口中流入,段玉水一顆心暖和起來,只要想著莫憂,便覺得如登仙境。他內力深湛,本來不易中這法術,但此刻遍體殘敗,又加上被親叔叔背叛,心底絕望。絲毫無法抵禦,轉眼便成了莫憂的忠心之臣。

莫憂摸了摸段玉水的臉,說道:「站起來吧,難道還要我扶你么?」

段玉水道:「是」竭盡所能,翻身而起。他失魂落魄,一時竟不覺疼痛。

莫憂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段隱豹的內應。」

段玉水惶恐至極,高聲道:「主人,我對天發誓,我委實不知此事。」

莫憂「嗯」了一聲,朝他左瞧瞧,右看看,喜不自勝:此次她雖然吃了不少苦頭,但卻俘獲了段玉水這等絕頂高手之心,收穫之大。遠超她預料之外。她說道:「你在外人面前,不得叫我主人,聽見了么?」

段玉水道:「全聽您吩咐,主人。」

莫憂點點頭,拉著段玉水的手,段玉水身子一震,受寵若驚,隨著莫憂朝遠處走去。

眾人聚在一塊兒。正在擔心蒼鷹狀況,卻見到蒼鷹抱著雪冰寒從林間現身。

莫憂大喜。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上前問道:「鵬遠哥哥,我見到你被段隱豹打了一掌,還擔心你緩不過勁兒來呢。」

蒼鷹一開口,啊嗚一聲,鮮血如瀑布落下。景象誇張至極,莫憂嚇得叫出聲來,眾人也驚呼不斷。只見蒼鷹死氣活樣,目光如鬼,慘聲道:「老子被打成這幅德行。你連眼淚都沒一滴,還談得上什麼擔心。」

莫憂聽他語氣極不正經,頗有些無賴,知道他裝模作樣,其實並無大礙,笑道:「你怎知我沒流過淚再說了,人家是鐵骨漢子,怎會為你這混賬落淚。」

蒼鷹怒道:「正所謂英雄有淚不輕彈,唯失知己染衣襟。老子與你這般交情,被段隱豹打得人模狗樣,你們連瞧都不瞧我一眼,讓人好生心寒。」

眾人紛紛說道:「咱們知道你命大,定然死不了。」

李若蘭問道:「雪道長怎麼了。」

蒼鷹先前趁雪冰寒不備,化身飛蠅,前去相助歸燕然逐走強敵。順手擾亂她經脈,令她暫且昏厥。此刻微覺歉意,說道:「道長她主持陣法,耗費心神過度,但歇上一會兒,也就好了。」眾人這才放心下來。

蒼鷹一轉眼,見九嬰朝自己這邊張望,他心中一寒,裝作不知,說道:「走吧,走吧咱們白忙活一陣,總算沒人丟了小命,腳底抹油,才是道理。」

群雄急忙動身,從山林中繞路,走了三天,這才回到九江鎮金壺院,卻發現歸燕然、玄秦與香兒都回來了。

眾人團聚,都有些欣喜,但此行徒勞無功,反受其害,不免鬱悶,而段隱豹下落不明,卻又令人忐忑不安。可段隱豹畢竟不知李聽雨藏身之處,更不知李麟洪平素何處,只要兩人行事小心一些,自也不必怕他。

無浮問道:「兩位打聽到我那劣徒下落了么?」

玄秦道:「撲了個空。」

無浮大感沮喪,重重嘆息,說道:「老夫執念過重,求諸位幫忙,卻害諸位受盡苦難,當真悔恨不已。老夫在此向諸位請罪。」

歸燕然道:「無浮大師,這些事全是咱們自願去做的,與你毫無關係。再說了,咱們此行,未必算是一無所獲。」

無浮奇道:「什麼?」

歸燕然在他耳邊說道:「天清禪師在藏身之處,留下少林寺武功秘籍的下落。」隨即將段隱豹所言告知於他。無浮愣了片刻,登時喜道:「真的真的。」

歸燕然道:「我也不知真假,但大師自己看了便知。」

無浮連聲道:「對,對。看了便知。」群雄見兩人如此,都有些困惑。無浮心想:「我若隱瞞,倒顯得不顧恩義了。」當即將歸燕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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