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仙酒輕嘗醉

大船慢慢轉向,挑一處灘頭靠岸,只見岸邊怪石嶙峋,奇峰危突,浪翻白沫,碎成千萬水花,虹光輕架,又險又美。崖上建著不少石屋,屋前曬網,當是些島上漁民。

歡鬧聲中,眾人急迫上岸,左右張望,對島上景緻讚嘆不已,紛紛說道:「靖海王爺真是仙人,竟能找到這等好去處。」

蒼鷹朝各處打探,驚問道:「這島當真遼闊無邊,不知有多少方圓。」

那元將聽了笑道:「王爺曾派人丈量,東西三百里,南北三百里,島狀渾圓,探索不盡,便是中原那些大城大鎮,算上荒郊,也不及這島壯大。」

眾人一聽,更是驚愕萬分,嘆息連連。

眾元兵整齊列隊,在前方開路,領眾人走上山坡,見島上早有士兵擺出陣仗相迎,當先一人長須微胖,瞧來身手也頗為矯健,上前笑道:「也台,這回兒又救出來多少貴賓。」

也台也笑道:「共有八百五十人,扎滅兒,你要不要數數。」

那扎滅兒說道:「多多益善,多多益善,也不用數了,可沒怠慢了諸位么?」

也台連忙搖頭道:「你問問大伙兒,這一路上我也台可有半分偷懶疏忽一個個兒照顧的舒舒服服,你一瞧便知。」

扎滅兒點了點頭,單臂舉起,說道:「諸位貴客,大伙兒遠道而來,一路辛苦。我叫扎滅兒,乃是靖海王爺的迎賓司禮。還請大伙兒捲起袖管兒,讓我看看手臂上的環兒。如有勞煩,還請莫要怪罪。」

眾人依言而為。只見手環已變了顏色,原本粉紅的,此刻成了鵝黃。原本藍的,眼下成了青色。原本紅的,現在成了褐色。一時間眾人紛紛稱奇,問道:「司禮,這手環怎地變了色了。」

扎滅兒笑道:「這島上有仙氣。長久住著,能夠延年益壽,驅逐疾病。但大伙兒都是凡胎。剛剛來到島上,一年之內,未免過不慣,就容易生出諸般癥狀。戴著這手環。可以防備重重隱患。讓大伙兒安居樂業,無憂無慮。」

他言語真誠,毫不吞吞吐吐,眾人登時信服,隨著扎滅兒走過海邊小林,約莫走了三里路,眼前豁出現一座大鎮,鎮上房屋林立。白牆黑瓦,景緻優美。草木連天,眾人在遠處眺望,也不知這鎮有多大多深。又見十里之外有一座巍峨黑山,位於鎮子中央,山上有許多宮殿,高樓廣廈,石牆尖塔,如同一頭黑色巨蜥般虎踞龍盤,俯瞰山下眾生。

蒼鷹問道:「那宮殿便是靖海王的清宮么怎地模樣有些嚇人。」

扎滅兒笑道:「王爺一年到頭,幾乎全住在島上,前幾年還偶爾返鄉,但這一年來則寸步不離仙島。那處叫做仙華宮,並非王爺所造,而是幾千年前便早已有了。王爺找到仙島之後,花了好幾年功夫,數不盡的錢財,在島上建屋造房,挖井開墾,修繕宮殿,這才有今天這般模樣。」

當下又叫來人,將漢人貴客一一領走,分置於鎮口各處房屋之內。這房屋造的寬敞,諸般設施,一應俱全。而這鎮子極大,鎮上居民不多,房屋空閑至極,蒼鷹與歸燕然兩人各隨意領一間屋子,恰又做了對門鄰居。

扎滅兒安排妥當,又聚集眾人說道:「王爺對大伙兒體貼關懷,那可真是無微不至,毫不敢疏忽。每十位客人,都有一位管事照顧,諸位有何不便之處,可以找他相問,亦可直接來找我扎滅兒。」又每人分發一個錦盒,蒼鷹打開一看,見錦盒中有銀幣、金杯,房屋鑰匙。

扎滅兒說道:「這銀幣乃是島上貨幣,諸位缺什麼物件,可以去鎮上集市買。若閑來無事,可以到我扎滅兒這邊幫忙幹活,種田造屋,挖井栽樹,乃至小本買賣,應有盡有。若想閑暇度日,也不會缺錢,每天一早,可到各位管事那兒領十枚銀幣,足以應付花銷了。」

歸燕然笑道:「靖海王爺王爺還真是花心思,想的真是周到。」

蒼鷹大聲問道:「扎滅兒官爺,這金杯又有何用。」

扎滅兒拍了拍手,示意眾人安靜,舉起金杯,從人群前走過,來到路旁一株青青藤蘿旁,那藤蘿葉中伸出一根翠綠管子,扎滅兒捲起袖管,用手環在藤蘿葉上輕輕觸碰,那管中立時流下粉色汁液,晶瑩發亮,賞心悅目,扎滅兒隨即將那汁液一飲而盡。

眾賓客瞧得目瞪口呆,靜了片刻,紛紛問道:「官爺,官爺,這是什麼汁液。」

扎滅兒滿臉沉醉,舌頭不穩,勉強說道:「這叫靈仙酒,乃是島上仙樹造物。喝下之後,如飲百年佳釀,滋味兒天下無雙。」他舉起手環,見那手環此刻由青變靛,微微一笑,說道:「大伙兒只要用這手環觸碰路旁仙樹,仙樹生出感應,便會賜下美酒。」

眾人瞧他神情,真箇回味無窮,皆心癢難搔,四處去尋這樹,發覺路邊到處都是,成千上萬,連綿不絕。有人好奇心起,學者扎滅兒模樣,用手環觸碰藤蘿,用金杯接酒,喝下之後,無不贊道:「好喝,好喝這輩子沒喝過如此香甜的美酒。」

蒼鷹觀察入微,見旁人喝酒之後,手環陡然變色:鵝黃色的變為橙黃色、青色變為靛藍色、褐色的變為血紅色。他皺了皺眉頭,心想:「這手環如此變化,其中必有蹊蹺。」一時思緒紛紛,卻想不出所以然來。

扎滅兒說道:「諸位切記,這靈仙酒不可多飲,一天只能喝上一杯。」

有人問到:「莫非這酒有什麼毒害么?」

扎滅兒笑道:「也並非有什麼毒害,但這些仙樹極有靈性,一人一天只賜一杯酒。否則這酒如此美味,而島上居民千千萬萬,人人索求無度,便真是天地造化的神樹,只怕也早已枯死了。」

歸燕然不好女色,但最喜美食,一見這酒竟似極為好喝,按捺不住,取金杯接了酒,蒼鷹一時沒留神,未及勸阻,歸燕然已經將靈仙酒一飲而盡。但覺入口之後,滋味兒甜美至極,從舌尖到心裡皆舒泰難言,然而雖然甜到極處,卻又毫不覺得膩味,只覺爽快,喝了一杯,忍不住心生想念,只盼著再喝上一杯。再用手環觸碰藤蘿,果然不再賜酒了。

蒼鷹傳音問道:「賢弟,你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歸燕然一臉迷糊,說道:「舒服極了,就是有些睏倦,我得回去歇息去也。」

扎滅兒當即向眾人致歉,解散眾人,各自回屋,養精蓄銳去了。

蒼鷹回屋之後,心頭疑慮更甚,忍不住皺眉想到:「這鎮子離海灘最近,景緻又好,怎會如此空閑無人按理說這靖海王運送漢人來此,少說也有三、四個年頭了。就算他一月一次,從江南各地悄然運送,每船算他五百人,每月算他十艘船,這島上也有十幾萬人。這鎮子雖大,但人數最多不過一萬,其餘人又跑到何處去了莫非這島上另有鎮子么他們放著這沿岸鎮子不住,卻跑到內陸去定居這是什麼道理。」

他又看了看手環,思忖道:「這手環號稱能調和島上仙氣,防止咱們這些俗人得病,反正咱們也取不掉這手環,此話當真毫無破綻,真假難斷。可到了島上之後,這手環為何會自行變色喝下靈仙酒之後,色彩再變。」

他苦思冥想,毫無頭緒,咬一咬牙,走到屋外,喝下一杯靈仙酒,盤膝而坐,排除雜念,登時清凈無擾,仔細自觀體內真氣運行。只覺腦內幻境不斷,美夢連篇,頃刻間煩擾盡消,只覺欣喜萬分,逍遙自在。正飄飄然間,蛆蠅屍海劍生出奇效,將體內毒素凝聚在一塊兒,蒼鷹哇地一聲,跑到屋外,將靈仙酒嘔吐乾淨。

他冷靜下來,急忙再看手環,恰好見到手環由橙黃色變回鵝黃色。蒼鷹心中一動,猜測道:「這手環還能感應人的心思,若人感到愉悅,便會變色。若這人是處子之身,手環便呈粉紅、鵝黃、橙黃色;若並非處子,年紀不大,便是藍色、青色、靛藍色;若是年紀大一些,便是紅色、褐色、血紅色。」

他想通此節,不禁激動起來,又想:「這手環巧妙至極,靖海王為了煉製這手環,必定費勁了心思。如此說來,這手環至關重要,必然有所圖謀,絕非僅僅為了得知咱們喜怒。他花費如此大的力氣,所為何事。」

他想了許久,不覺已至深夜,但見屋外明月當空,海風微拂,偶爾街上有元兵巡邏,但走過之後,卻又寂靜無聲。

蒼鷹暗道:「先好歹睡上一覺,明天與燕然商議商議,看看能否想出一些端倪,不過燕然心思淳樸,未必能想得出什麼。若大哥真的趕到,倒也多了個出謀劃策的。」

突然之間,只聽對面屋內傳來一聲尖嘯,聲音嘶啞,正如烏鴉哀鳴。那尖嘯初時低微,後來便愈發響亮,如同群獅怒吼,聲震山野。蒼鷹心想:「這人好高內力,到底是什麼人」一步踏出屋外,只見歸燕然彎腰駝背,如同一隻猿猴般從房屋中走出。

他望見蒼鷹,嘴角咧開,哈哈大笑,身上紅光閃爍,如紅霞般變幻不停。

蒼鷹心中一凜,心想:「他為何此刻全力運行玄夜伏魔功可是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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