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暮陽如血

蒼鷹見狀大駭,只覺眼前景象,與多年前揚州城的異狀重疊在一塊兒,迫雨也露出驚懼表情,大喊道:「谷霞,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

谷霞仰天長嘯,聲若猛虎,她朝迫雨望來,喊道:「你吵死啦,我先宰了你」她四肢在地上一撐,如一頭爬蟲般朝迫雨沖了過來。

此時谷霞神志不清,不再使武功招式,但力氣奇大,行動迅猛,轉眼來到迫雨面前。迫雨雖然中毒,但他內力比九嬰更勝一籌,勉力壓住疼痛,起身想要閃躲,可谷霞來的太快,他腳步稍有停滯,她的巨掌已經來到他頭上。

迫雨暗嘆一聲,自知難以倖免,但就在危急關頭,蒼鷹突然從一旁趕來,匕首刺在谷霞後背上,她背上皮膚堅硬如鐵,匕首一時刺不進去。谷霞高聲咆哮,一拳擊中蒼鷹胸口,只聽咔嚓一聲,肋骨折斷,蒼鷹低哼一聲,摔落在旁,臉色慘白,嘴角流下鮮血。

谷霞大笑道:「一報還一報,我焉能放過你這小子」她緩緩轉過身來,只覺自身愈發沉重,但力氣也不停增長,她高舉雙拳,向蒼鷹壓下,蒼鷹哈哈一笑,竟絲毫不露懼色。

突然間,谷霞渾身劇顫,低下頭,伸手一摸,感到自己後腦勺上扎著聖火令,她頭暈目眩,一個踉蹌,朝前栽倒,蒼鷹奮起餘力,往一旁閃躲,避開了她龐大的身軀。地面震動,煙霧揚起,九嬰從中現身,將蒼鷹拉了起來,說道:「大哥,搶了你的風頭,你不會怪我吧。」

蒼鷹佯怒道:「怎會不怪你老子一根手指頭都能勝它,如今被你攪合,威風蕩然無存。」

九嬰輕笑一聲,走到谷霞身旁,見她此刻模樣,心下不免有些驚惶,問道:「我不會也變成這副怪模樣吧!」

蒼鷹搖搖頭,雙眉緊鎖,不敢斷言,一時困惑至極。

谷霞奄奄一息,再也無法動彈,她身上鱗甲緩緩褪去,恢複常人模樣,但皮膚早已支離破碎,瞧來觸目驚心,她眨了眨眼,忽然流下淚來,雙唇顫動,說道:「師兄,迫雨師兄。」

迫雨忍住劇痛,快步走了過來,握住她的小手,問道:「師妹,我在。」見她慘狀,想起她這一年來為了緩解自己體內寒毒,不惜與自己肌膚相貼,彼時溫柔姑娘,此刻卻成了這般慘狀,雖然生性有些冷漠,但心下自也黯然神傷。

谷霞慘笑幾聲,低聲道:「若是若是你當時要了我的人,我也許就不會成這幅模樣啦。」她運起最後功力,雙手輕柔的握住迫雨面頰,吻了吻迫雨嘴唇。忽然,她伸出手,從肚臍處摘下一朵紫色小花,交到迫雨手上。說道:「這是這是我的荼蘼銀花,放心,其中沒有劇毒。你服下它,從此以後,百毒不侵。師兄,師兄,你是我這一百多年來,唯一曾放在心上之人。可我可我卻不能真正對你動心,現如今。」

迫雨接過荼蘼銀花,紅了眼眶,但卻並未流淚,他說:「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師妹。」

谷霞苦笑起來,閉上眼睛,就此香消玉殞。

迫雨靜靜坐著,過了許久,這才將谷霞抱了起來,他劇毒未消,渾身如同萬針刺心,痛苦無比,但他卻強自忍住,說道:「明神前輩,谷霞姑娘本是明教中人,在下能否將其埋在神廟之中她雖然犯下罪過,但她已然身死,便有再大的不是,還望明神前輩原諒於她。」

明王神女慢慢站起身,走到近處,凝視著谷霞面容,一時並不言語。她不說話,那些闖入的三十位好漢可忍不住了,紛紛喊道:「明王神女大人,這女的冒犯於你,怎能饒她」「不錯,應當曝屍在外,讓各位營寨洞主瞧瞧,來個殺雞儆猴」「神女大人,小人願意戴罪立功,將這女子屍首帶下山,一個個山頭跑一圈,向大伙兒說說清楚。」

明王神女嘆了口氣,手指一捏,眾人正在叫囂,突覺劇痛難忍,一時三刻,全數口吐鮮血而死。九嬰與蒼鷹臉上變色,蒼鷹心想:「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依然存有功力,若真要放對,只怕又是一場苦戰。」

她摸了摸谷霞滿是傷口的面容,怔怔流下淚來,哭道:「可憐的霞兒,姐姐我沒能照顧好你,怎敢對你心懷怨憎呢!」

血姜女從她身後走來,握住明王神女的手,說道:「我現在才知道,我和霞兒之所以發病,絕非你下手造成,姐姐,你心腸很好,不會這麼做的。」她先前見明王神女以死相救,心裡感動已極。兩人相視苦笑,一時之間,芥蒂全消,憶起往昔情誼,百年恩怨,又不由得心生惆悵懊悔之情。

明王神女說道:「迫雨公子,你先前是故意假死,與谷霞一道潛入光明頂的么?」

迫雨說道:「不錯,在下有罪,難辭其咎,還望明神前輩重罰。」

明王神女搖頭道:「我不怪你,你先將荼蘼銀花服下,隨我來吧,我親自將霞兒妹妹的屍體埋在她最愛的明王身邊。」

蒼鷹心想:「趁迫雨現在昏了頭,還沒瞧出我是誰,老子與二弟先腳底抹油,開溜算了。」可心頭忽然又生出一股寒意,只覺尚有大事未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明神與血姜二女忍住傷痛,領著眾人走到先前埋葬明教要人的廟堂,卻見機關開啟,鐵門洞開,兩人同時嘆了口氣,卻也並不出言責怪。她們從旁取過鐵鏟,挖開天龍慈悲明王石碑旁的泥土,將谷霞放了下去,又依依不捨的將她掩埋。

做完此事,迫雨說道:「在下犯下大錯,實在無顏再留在此地。若明神前輩准許,能否讓在下就此離去。」

明神笑道:「迫雨公子,我原先騙你上山,本打算對你不利,你不怪我,我已經謝天謝地啦。你若要離去,我哪敢留你下來但我有一事相求,還望公子答允。」

迫雨說道:「此間之事,在下絕不會向旁人述說,若有違背,天誅地滅。」

明神見他自行說出來,微微一笑,領著迫雨來到一處山崖邊上,那山崖也是由魂石形成,先前迫雨與九嬰便是由此上山。神女說道:「迫雨公子,我啟動真氣通路之後,若不刻意維持,它能持續一個時辰左右,以你的功力,從此下山,應當不難。我和姐姐身上有傷,就不遠送啦。」

迫雨躬身向眾人道別,蒼鷹唯唯諾諾,敷衍了事,九嬰卻急忙說道:「迫雨大哥,你我一見如故,你何不加入咱們明教將來共商大事,建功立業,共享榮華富貴。」

蒼鷹一扯他袍子,目露討饒之情,九嬰瞪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他。

迫雨搖頭道:「在下受師父大恩,眼下是劍仙派的門徒,如何能輕易背離師門九嬰公子,咱們將來有緣再見。」說罷凌空而下,不多時便已走遠。

九嬰長嘆一口氣,大感失望,卻又不死心,還想追上去相勸,便也生出離去之心。誰知明王神女卻說道:「九嬰公子,十嬰公子。」

蒼鷹除去易容,嚷道:「對不住,在下名叫蒼鷹,先前一直用的是假名,欺瞞前輩,還望見諒。」

血姜女笑道:「你這小鬼,你先是欺負到我頭上來,現下又欺騙我姐姐,真是可惡至極。」

明王神女微笑道:「正是如此,你們兩個都是我明教中人,既然來到光明頂,不好好陪陪咱們兩個老前輩,怎能說得過去。」

蒼鷹滿腦子粗俗念頭,一聽此言,嚇得魂不附體,忙道:「兩位前輩,在下練的是純陽童子功,你們可莫要打我的主意,你們來看,這位九嬰公子如花似玉,年輕力壯,正是夜御百女而金槍不倒。」

九嬰怒道:「你聽聽你說出來的話,就你這德行,還能練純陽童子功。」

明王神女嬌笑道:「總而言之,你們兩個小傢伙一個都不準跑。不過你們放心,咱們姐妹可不會再起意加害你們啦。你們在山上住個十天半月,我定會命人好生伺候,以報答你們救命之恩。」

九嬰微覺猶豫,誰知蒼鷹卻一反常態,說道:「既然兩位前輩如此客氣,那咱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當下明王神女叫來侍女,將蒼鷹與九嬰安頓在客房之中,客房布置古典,頗有古時清幽之風。過了一個時辰,又與血姜女一同前來,替蒼鷹治療傷勢,照顧的溫柔周到,無微不至。

九嬰說道:「神女前輩,紅香前輩,我大哥身強體壯,這區區小傷,對他而言算不了什麼。你們自己傷勢如何了。」

血姜女說道:「公子莫要擔憂,咱們二人修習的煉化挪移功夫,講究以氣補血之道,只要不斷手斷腳,或是受了致命傷,復原起來加倍迅速。只不過這幾天之內真氣受損罷了。」

九嬰一聽,這才放心下來。明王神女與血姜女在房中與兩人暢談許久,問了許多江湖軼事,九嬰天生口才伶俐,妙語連珠之下,逗得二女笑聲連連,而蒼鷹生平天南海北的闖蕩,言語中有一股橫刀立馬的氣概,說起種種故事,令人嘖嘖稱奇,如此一直聊到深夜,二女這才離去。

住了兩天,到了第三天早上,二女又來拜訪,蒼鷹見兩人化了淡妝,氣色極佳,滿面紅光,麗色更勝往昔,暗想:「她們又要出去采陽補陰了么這般隆重。」

二女如何看得透他心中污濁念頭進得房來,明王神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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