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少年游·雙行戰馬血中馳

諸位讀者見諒,在昆崙山故事展開之前,先瞧一段蒼鷹與李書秀在揚州城的往事,若此事不交代清楚,今後章節,恐怕頗令人不解,短短二十九話,還請諸位讀者原宥在下啰嗦。

常海道:「你不是蒼鷹,你是何人可是蒙古姦細。」

飛蠅道:「蒙古漢族,心存惡念,皆可成魔,我是不是蒙古人,又有何分別而今汝等皆已喪盡人性,與其淪為行屍走肉,不如就此歸去,墮入黃泉,以求輪迴。」

天將日暮。

平原上,悲風蕭蕭,聲若野鬼哀鳴,大地被鮮血染成紅色,間或血霧瀰漫,似有鬼影悄悄走動。每走幾步,便見到密密麻麻的將士屍首,皆是開膛破肚,斷胳膊斷腿,身上罩著黃沙泥土,不少屍體雙目圓睜,似乎死的不甘。

在這人間的黃泉道上,有兩位騎士牽著馬兒,緩緩走過。

一人大約二十多歲年紀,常人高矮,身軀挺拔,面容俊朗,穿著一身南宋武將的盔甲,雙眼從屍骸中掃過,露出凄然神情。而與他並肩而行的,也是一位宋朝將領,不過此人身材瘦小,寬大的頭盔下,露出一張清秀的俏臉。

這是一位大約十六歲的年輕女子。

女子道:「常海,回去吧,這兒不會有活人了。」她年紀雖輕,但說起話來,自有一股成熟氣度,想來是飽經戰場歷練,心智堅定,遠勝同齡女子,她見到如此血腥駭人的景象,居然並不畏懼。

也許她已經麻木了吧。

常海嘆了口氣,說:「輕衫,我恨,我恨蒙古韃子,恨他們滅絕人性,兇殘至此,你說這老天爺,為何不對咱們漢人慈悲反而助紂為虐,讓這些韃子馳騁中原,所向披靡呢!」

輕衫低聲道:「所向披靡那可未必,遇上咱們李庭芝將軍,他們可好好吃了幾場大敗仗,這一次圍攻揚州城,也不是被咱們打退了么?」

常海一聽見「李庭芝」三字,眼中登時光芒閃爍,他喜道:「不錯,不錯,咱們將軍運籌帷幄,驍勇善戰,指揮若定,用兵如神,真是咱們大宋朝的棟樑。」他語氣間滿是崇敬之情,想來對此人極為敬服。

但他目光一轉,望向戰場,不禁黯然,又嘆道:「只不過這一次,若非蒙古人突然撤軍,你說咱們還能撐個多久。」

戰場周遭的農田盡遭荒棄,不是被蒙古人燒了,就是被逃走的百姓自個兒燒了。一眼望去,皆是焦黑的土地,霧蒙蒙的景象。常海耳朵一動,忽然聽見聲響,他大喝一聲,翻身上馬,朝聲響傳來的方向奔去,輕衫一見,知道有異,也急忙追隨著他。

她問道:「常海,怎麼了。」

常海不答,只是在一座垮塌的茅屋前繞了一圈,突然發出驚呼,沖入屋內,轉眼又跑了出來,懷中抱著一位衣衫襤褸,滿臉污泥的幼童。

那茅屋晃動幾下,轉眼徹底倒了,木樑砸中地面,發出隆隆巨響。

輕衫啊了一聲,快步迎來,接過幼童,仔細打量,發現這幼童並未受傷,也並沒有挨餓跡象,他大約四歲年紀,眼神平靜,其中並無驚駭之情。

她奇道:「這孩子是不是嚇傻了這般木然,我倒是頭一次碰上呢。」

常海似乎有些惋惜,他說道:「屋內還有一位女子,只是似乎已經咽氣了。那女子瘦的不像樣子,想來是把吃食全給自己兒子了。」

輕衫想起自己身世,紅了眼眶,嘆道:「天下母親,本就如此。」

常海摸了摸幼童的臉頰,問道:「你會說話嗎你叫什麼名字。」

幼童答道:「蒼蠅。」

輕衫啞然失笑,說:「可憐的孩子,名兒可有些古怪。放心吧,我們不是壞人,你從今往後,就跟著我們生活吧。」

幼童身子蜷縮起來,似乎有些勉強,常海笑道:「這小子還挺害羞別怕,別怕,這位姐姐雖然兇巴巴的,但大哥我可是好人。」

輕衫叱道:「什麼叫兇巴巴的當心我揍你。」

常海笑了幾聲,說道:「咱們這回出來,找到這小子,真是不虛此行,師父若是知道,肯定高興壞了。」

輕衫點頭道:「只是不知師父何時會再來揚州城與咱們碰面有他老人家在場,任憑蒙古人千軍萬馬,咱們也是無所畏懼。」

常海想起師父的身手,由衷點了點頭,說:「走吧,回去吧,天色已暗,再不快些回城,只怕會被巍山嘮叨了。」

輕衫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神情有些怨懟,似乎還想在與常海多待一會兒。可這漢子偏偏不解風情,一抖韁繩,戰馬如風,頃刻間已在數丈之外。

輕衫小聲道:「師哥,師哥,你呀你,你為什麼躲著我呀那件事,我不怨你,那是我自願的。」她沉思片刻,也催馬快步緊跟。

黑夜之中,揚州城內,燈火通明,城牆上依舊有將士登高巡視,蒙古人退去不久,眾人不敢懈怠,深怕這是韃子的誘敵之計。

城上守軍見兩人靠近,嗖地一聲,一箭射落,落在兩人之前,有人大喊道:「來者何人。」

常海笑道:「巍山,是我,我和輕衫回來啦!」

巍山又喊道:「你們兩人擅自出城,違背軍令,可是想挨杖刑」他語氣大為不滿,竟似有些嫉恨。

常海說:「李將軍知道我們的規矩,我們銅馬五將,受師父之託,每次大戰之後,總要出城巡視,你自個兒不也如此么?」

巍山怒道:「你要出城,自己出去便是,何必拉上輕衫師妹她若有個閃失,你擔得起罪責么?」

輕衫嚷道:「別啰嗦啦,讓我們進城吧,咱們找到一個好小子,你又多了個師弟啦!」

巍山默然不語,過了半晌,城門打開,兩人立即疾馳入城。

只見一位壯漢從城牆上跑了下來,他年歲與常海相仿,身高體壯,眉宇間滿是驚訝,他喊道:「什麼師弟你們找著一個男孩兒。」

常海心中得意,笑道:「那是你師哥我眼尖,若是輕衫那眼神,這孩子可就不明不白的被屋子壓扁了。」

輕衫嗔道:「自吹自擂,也不害臊。」

就在此刻,城牆上又有一人輕飄飄的落了下來,身法利落瀟洒,幾與落葉無異。

常海喝彩道:「陸遙師弟,你的飛燕功越練越了得,再過幾年,只怕快要追上師父了。」

陸遙身材高瘦,顯得頗為精幹,他笑罵道:「怎麼偏偏讓我和師父比這天下之大,江湖之廣,又有幾人能與師父相提並論你這不是變著法兒埋汰我嗎?」

他頓了頓,又道:「鐵鹽也回來了。」

話音未落,只見一人一馬從城門縫隙中一閃而過,來人是一位神情嚴峻的大漢,他翻身下馬,見到四人聚在城門前頭,不由得微微一愣。

常海見他手裡也抱著個幼童,瞠目結舌,喃喃說道:「你你也救出來一位。」

鐵鹽說:「大師兄,這話該我問你,你懷中的孩子從哪兒來的。」

輕衫將常海救人之事說了,鐵鹽長吁短嘆一番,露出神秘笑容,又道:「我懷裡的孩兒可了不得,你可知他叫什麼名字。」

其餘四人大搖腦袋,常海道:「我們要能猜著,那豈不是成了神仙。」

鐵鹽喜道:「我聽師父說過,這揚州城外,有一座武林世家,在江湖上也是大大的有名。」

陸遙急忙道:「千語山莊,迫無林迫老師傅。」

鐵鹽擰了擰懷中孩子的臉,嘆道:「不錯,迫老先生的孫子。」

那孩子醒了過來,面向眾人,眾人見這男孩子大約三歲左右年紀,眉清目秀,眼中慧光流轉,心中皆生出痛愛之情。

那男孩兒嘴巴撅起,突然放聲大哭,鼻涕眼淚跟決堤似的嘩嘩流下,他喊道:「爹爹,爺爺媽媽你們不要死,不要死。」

輕衫心中憐惜,伸手接過男孩兒,柔聲哄了一會兒,說:「千語山莊已經。」

鐵鹽嘆息著搖了搖頭,說道:「韃子罪行滔天,當真天怒人怨,他們撤軍之際,找到了千語山莊,將庄中的男女老少全殺了,又一把火燒了山莊。這孩子被他母親抱在懷裡,因而留得性命,當真是天大的好運氣。」

眾人同時破口大罵,常海尤為激憤,捏緊拳頭,嘴角被他自己咬出血來。

鐵鹽側著腦袋,打量常海手中的蒼蠅,心中奇怪,問道:「這孩子倒也不哭不鬧,是不是嚇傻了。」

常海心生比較之意,急忙辯護道:「這孩子天生了不起,膽識過人,將來跟著咱們學習師父的武藝,定也是一員橫掃千軍的猛將。」

輕衫笑道:「什麼叫也你自己能橫掃千軍么也不知羞。」

常海訕訕的撓了撓後腦勺,問道:「迫公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孩兒見蒼蠅不哭,骨氣頓生,擦乾眼淚,大聲道:「我叫迫雨,我不是迫公子。」

常海問:「為什麼不是迫公子。」

迫雨只是說道:「我不是迫公子,我是迫雨,你們不要叫我迫公子,我是迫雨。」

常海豎起拇指,贊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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