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姝沒想到會時隔幾個月之後,在這裡遇到傅隊長的朋友,她拉開沈行的手,朝季承北輕輕點頭。
季承北看了一眼她身旁臉色黑沉的沈行,笑意多了些玩味:「你們這是在一起了?」
「是。」
「沒有。」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季承北挑了一下眉,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誰的話,什麼都沒說,又走了。
沈行無聲鬆了一口氣,轉過頭剛準備開口,就見往陽台的方向走去。
陽台上風大,簡姝靠在欄杆上,看著下面的夜景,神色始終沒有波動。
一轉眼,就已經過去七個月。
不知道傅隊長現在怎麼樣了。
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好像從一開始,就是她執拗的去開始這段感情。
甚至沒有想過,他們到底適不適合。
全憑自己的心情與喜歡,絲毫沒有顧及他的處境和感受。
從十年前的連環兇殺案,到B市的模仿殺人案,再到兇手三番四次的製造意外……
這些本來只是她一個人的事,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把他拖了進來。
甚至讓他比她承受背負的更多。
如果沒有她,沒有這些破事,他會始終是那個被警局寄予厚望,最年輕優秀的刑警隊長。
他穿著警服站在領獎台上的樣子,是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場景。
那樣的傅隊長,才是真正他真正該有的樣子。
另一邊。
周豫南單手插兜,靠在牆上,閑閑開口:「你吃撐了?剛才跑去插一腳做什麼?」
「我能看著他們就這麼雙宿雙飛?」季承北憤憤道,「不是,這女人也太沒良心吧,當時傅老大為她承受了那麼多罵名,她拍拍屁股就把人踹了,和沈行在一起了?」
「事情都過去了,還總提他做什麼。」
「難道你忍得了這口氣嗎?要不是看著沈行是阿止的弟弟,我非得揍他一頓不可。還有,MR之所以能給她搞到那個品牌的代言,又介紹了那麼多資源給她,難不成她真的以為沈行有這個本事嗎?我還真沒見傅老大對誰那麼好過,戒指都買好了。所以這娛樂圈的女人,真的是勢利眼,你跟她談感情,她給你談利益。」
周豫南道:「行了,少說兩句,我昨天打聽了一下,傅老大快回來了,陳斯說搞個接風宴,到時候你別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了。」
季承北哼了聲:「我不提,他就不知道了嗎。」
他說著,看向不遠處陽台的那抹身影,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殺青宴結束後,簡姝直接回了家。
小傢伙長的比以前大了一些,可身上還是沒有什麼肉,她一隻手輕輕鬆鬆就能撈起。
簡姝抱著他,坐在落地窗前。
這個房子是公司分給她的,坐在這個位置,剛好遠遠能看見警局的房頂。
她沒事的時候,經常在這裡一坐就是一整天。
過了一會兒,手機突然響起。
簡姝緩緩收回視線,接通。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溫潤謙和的聲音:「簡小姐,最近還好嗎?」
簡姝停頓了一下:「陳教授?」
「對,我這兩天來雲城有點事,簡小姐時間方便的話,我們見一面?」
「可以……我戲今天殺青,正好有時間。」
陳文光笑了笑:「好,那我給簡小姐發一個地址,明天我們在那裡見。」
掛了電話後,簡姝把小傢伙放下,起身去了浴室。
洗完澡,簡姝躺在床上,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從枕頭底下摸出卡包打開,看著裡面的照片。
好像無論經過多久,不論發生什麼事,照片上的這張臉永遠都不會改變,依舊正經凜然,俊美冷肅。
簡姝閉了閉眼,把卡包抱在懷裡,眼角是濕的。
第二天中午過後,簡姝到了和陳文光約定的地方。
這家咖啡館的保密性很好,擁有獨立的包間。
陳文光坐在位置上,見簡姝來了,朝她點頭微笑道:「簡小姐,好久不見了。」
簡姝在他對面坐下,也揚起一抹笑:「陳教授這次到雲城是出差嗎。」
「算是,有幾個學術討論,也見見朋友。」
說起朋友,簡姝道:「陳教授也和白教授見過面了嗎。」
陳文光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白教授?」
「對,就是白長舟,白教授。他之前在我們劇組當過顧問,我才知道他和陳教授也認識。」
陳文光皺了一下眉:「白長舟……」
簡姝點頭,但是看陳文光的樣子好像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陳教授不記得他了嗎?」
「倒也不是不記得。」陳文光喝了一口咖啡,緩緩道,「我們是大學同學,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大概……可能有將近十年了吧。」
「很久沒有……」
說到這裡,簡姝突然停住,覺得有哪裡不對。
陳文光問:「簡小姐,怎麼了?」
簡姝下意識開口:「白教授跟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的是你跟他提起過我……」
「我跟他提起過你?」陳文光笑著搖了搖頭,「我跟他上一次見面都是十年前,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你呢,更何況,簡小姐到警局協助調查,你的身份和所有信息都是保密的。再者,我作為心理醫生,也不可能隨意說患者的情況。」
不對……
簡姝手指輕顫了幾分,這件事不對!
意思是說,白教授根本沒有從陳教授那裡聽說過她,可卻知道她的身份,她的情況……
更加知道她是十年前「鐵鏈連環兇殺案」的倖存者!
除了警務系統那次參與調查的人外,就只有——
見她臉色越來越白,陳文光關心的問道:「簡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過了幾分鐘,簡姝的情緒才逐漸平靜下來,抬頭看著他:「陳教授,上次你說,在記憶催眠中得到了線索,方便告訴我,是哪些線索嗎?」
「這個倒沒什麼方便不方便的,你作為當事人應該知道。」陳文光道,「兇手的身高在一米八至一米八六之前,左手戴著婚戒,手有可能受傷。後來經過傅隊分析出來的信息,兇手現在的年齡應該是在四十歲以上,外表斯文,談吐優雅,擁有高智商犯罪。」
簡姝張了張嘴,只感覺什麼都說不出來,耳朵一片轟鳴。
是她想多了,還是這一切都太過巧合?
白長舟,白教授,犯罪心理學專家——
撒謊說從陳教授口中知道的她。
劇組顧問……
在劇組出現的幾次意外……
「簡小姐,簡小姐……」
陳文光在喊她,可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腦海中,再次只剩下鐵鏈碰撞聲,尖銳刺耳的鳴響著。
簡姝呼吸急促,她茫然的看著四周,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整個世界彷彿都是混沌的,有什麼東西嗡嗡作響。
突然,刺痛感從手臂傳來,遍布全身。
簡姝瞬間清醒了過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隻帶著婚戒的手。
她猛然抬頭,眼裡只剩下驚恐。
白長舟手上還拿著一塊沾了血的玻璃,黑眸隱隱閃著。
簡姝喉嚨里發不出一點聲音,卻不住的往後退。
白長舟扔了玻璃,平緩著聲音開口:「簡小姐,你狀態不好,我送你回去吧。」
「陳……陳教授呢……」簡姝說話的時候,嗓音劇烈顫抖。可還是用最大的努力控制住情緒,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他發現。
「他怕你有事,去打急救電話了。」
「我……我在這裡等他就行……」
白長舟見她執意拒絕,也沒有再勉強,只是點了點頭,將手藏在衣袖裡,快速離開。
等他一走,簡姝就快速跑到前台人多的地方,蹲在地上,拿出手機哆嗦著手給孟遠打了個電話。
陳文光也在此時回來,見簡姝出來了,臉色卻比之前更白,走了過來:「簡小姐,你還好嗎?」
簡姝抬頭看著他,眼睛像是失了焦距一般:「陳教授……」
陳文光問前台要了一杯溫水給她,緩聲道:「簡小姐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令你覺得恐懼或者害怕的事?」
簡姝雙手捧著水杯,卻顫抖的厲害:「白教授他……他可能是……」
「是什麼?」白長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此刻就站在陳文光身後,用同樣詢問的眼神看著她。
簡姝一瞬間感覺後背發涼,即便喝著水,喉嚨也乾澀的厲害,整張臉白到沒有一點顏色。
陳文光聞言,微微站了起來,略微有些詫異:「長舟,你怎麼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