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的期末考試結束了。他的平均得分為2.6，搜索與分析得了B。他一輩子都沒有這麼用功過，要不是這一切馬上就要變得無關緊要，他肯定會為自己感到驕傲的。
現在是星期一下午，羅伯特正在進行幾乎精確到分鐘的倒計時。神秘陌生人最近鮮少露面。老年團碰過一兩次頭，每次湯姆都只是向大家提供必需的情報，湯姆讀了太多間諜小說。現在羅伯特只知道他們下午五點半在圖書館見面。
與此同時，在彭德頓營地下某處……
從理論上來說，在美國大陸西南部當值，與在世界其他任何地方指揮一場閃電偵查行動沒有什麼不同，因為破壞世界的陰謀家也可能在這裡活動。而事實上，這裡畢竟是家鄉，有著全世界網路覆蓋率最高的居民區。需要發兵的概率接近於零。儘管如此，在接下來的四個小時內，小羅伯特·顧中校將負責保護他將近一億的鄰居免遭大規模傷害。
小羅伯特·顧提前二十分鐘到達，與當值官員交接，然後開始查找國土安全部的錯誤，這些通常是監控美國本土時最棘手的事情。虛擬官僚主義奇蹟般地把小羅伯特·顧的海軍陸戰隊遠征小組在今晚變成了國土安全部的一部分。國土安全部就是這樣保持預算，呃，可控的。「就像一家現代公司一樣，國土安全部可以與當前所需的任何組織無縫融合。」那是他們的宣傳口號。而令人驕傲的是，今晚沒有發現一個授權故障。
鮑勃在指揮部里巡視了一圈，把綠色的塑料牆變成了南加州的夜景。空中充滿了各種縮寫：他的人和設備的狀態、分配給他的分析師的改組情況。他從門口的咖啡機上取了杯咖啡，在離發射區只有幾英尺的一張普通辦公桌旁坐了下來。
「帕特里克？」
他的副手出現在桌子對面：「長官？」
「我們今晚都有哪些人？」這個問題毫無必要，但帕特里克·威斯汀還是列出了名單。海軍陸戰隊遠征小組由四個十二人的海上小分隊組成，其他人會稱他們為班。要是在20世紀，鮑勃的指揮權只相當於一個少尉的許可權。但另一方面，海軍陸戰隊遠征小組控制了成千上萬台車輛（儘管大多數只有模型飛機那麼大），並且擁有足夠的火力，幾乎可以終結歷史上任何一場戰爭。對鮑勃來說，最重要的是：他團隊中的每個人都接受過像過去一樣殘酷的實戰搏擊訓練，他們是海軍陸戰隊隊員，帕特里克把他們全召集起來開了個短會。辦公室從鮑勃的桌子後方延伸開來，變成了一個會議室。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平靜，美國本土已經很久沒出過大事了。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我們的功勞。
「我們要在這裡待四個小時，」鮑勃說，「但願，在這段時間裡，我們只需要進行一些無聊的監視。只要沒有意外，你們就可以自由地待在你們車輛附近的工作區域中。你們中的大多數人之前在我的指揮下工作過，你們知道我的規矩：睜大眼睛，跟上分析師的數據。」他向分析師組揮了下手。美國本土西南部的監控大約要用一千五百名專職分析師，通過他們可以連接到數十萬種服務和數百萬個嵌入式處理器。今晚的分析師組是由愛麗絲負責的，變化已經顯而易見了：往常那個雜亂無章的三維線團變得異常清晰且有條理，簡直像是管理者的夢想成真。儘管她對組合方式進行了奇妙的調整，但依然沿用了傳統的顯示方式。最高級別官員們可以直接通信，通過數百種不同的顏色編碼進行區分。低級別人員之間的連接則不斷閃爍，它們的權重、評估以及連接方式每分每秒都在變化著。
鮑勃指著當中始終亮著的紅色威脅節點問道：「接下來四個小時中的主要威脅是什麼？」紅色節點背後的分析師馬上推送出他們共同認定的列表和支持指針。
即使是偏執狂，今晚也沒什麼可以說的。
行動要點
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可能發生反圖書館升級項目抗議活動
網路公會騷亂十有八九會發生
可能有組織的參與者
傑西·哈塞克公會
中情局對其與印歐聯繫的評估
斯酷奇公會
中情局對其與中非聯繫的評估
中情局對其與撒哈拉以南地區的聯繫的評估
中情局對其與巴拉圭聯繫的評估
錄音工業協會向國會提交的報告
商業實體
可能對基礎設施存在威脅
與關鍵國家安全節點接近部分
一般基因組學
胡爾塔斯國際
非法計算機設備進口增加
奧蘭治縣
洛杉磯縣
上述項目超測量範圍的低概率估計
執法部門注意事項
聯邦調查局突襲拉斯維加斯光輝農場行動幾乎確定
可能需要情報部門支持
緝毒局在克恩縣突襲反毒
可能需要情報支持
可能需要在轄區外行動
阿爾伯塔省的太平洋島民聚居區
相關區域
亞利桑那
加州
聖地亞哥縣
南亞遊客短期增加
其他
內華達州
建議迴避人員
鮑勃讓這個清單在空中顯示了一會兒。
「哈，」其中一名下士說道，「至少警察不會給我們找麻煩了。」沒有什麼綁架或謀殺之類的重案，今晚拒絕執法要求應該很容易。
一名技術中士突出了聖地亞哥分校事件的那塊內容：「讓我們忙得昏天黑地的就是這個了。」她暫停了一下，然後展開釋義，「什麼？這是一場網路公會之間的爭鬥？我對此真是聞所未聞。」
一名比較年輕的海軍陸戰隊隊員笑了起來：「你年紀不小了，南希。網路公會衝突現在流行得一塌糊塗。」
鮑勃沒有費心去查這個名詞的意思，他從他父親和米莉那裡聽到的隻言片語足夠讓他理解它了。他打開有關這場預料之中的騷亂的描述：「它看起來像20世紀抗議活動和現代遊戲的結合，應該像大多數公共事件一樣無害。問題在於其發生的地點。」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附近有很多生物實驗室。在那裡，任何不穩定因素都是隱患。「應該對此多加關注。請注意國外勢力的統計數據。」他轉到了相關人員的鏈接。像往常一樣，鏈接擴展到了成千上萬條，幾乎涵蓋每個人都會遭到審查——除了死人，而生物恐襲偏執狂連死人都會算上。「我不要求你們審查所有相關人員，這麼做的話，監控恐怕會沒完沒了。但請相信你們的直覺，並隨時注意變化。」最後一點寶貴經驗，已經在21世紀迄今為止發生及倖免的數十次災難中得到驗證。分析師們總是能找出無數個疑點。但在冷冰冰的現實世界中，成功取決於一線監控人員是否認真。
有一個條目在清單最下面：建議迴避人員，即可能對本次監控帶來危害的團隊成員。通常，這是最偏執的一個名單——但他的手下看不到任何細節，連鏈接都沒有。這個名單只有他自己和他的副手們能看到。實際上，如果那個名單里的人有任何嚴重問題，早在這個會議之前就應該被解決了。
「有問題嗎？」
他環顧四周。大家沉默了片刻，海軍陸戰隊隊員們各自回味著剛才的話。然後那個年輕的海軍陸戰隊隊員又開口了：「先生，這次的設備和應對海外技術威脅任務時用的一樣嗎？」
鮑勃回頭望著年輕人的眼睛說道：「推進裝置要輕一些……這是唯一的區別，下士。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保衛，保衛整個國家。」也有人說是為了保衛全世界。「所以，是的，我們要全副武裝。」他往後靠了靠，看向全體隊員，「我覺得今晚不會有任何問題。如果我們提高警惕，忠於職守，對於加州居民來說，今晚只會是又一個寧靜祥和的夜晚。」
他宣布散會，房間縮回了它原來的尺寸。帕特里克·威斯汀問了幾個部署的後續問題，問完之後他的形象也離開了。鮑勃暫時關掉了虛擬擴展功能，這一刻，只有他的桌子和椅子靜靜地擺放在咖啡機邊。他的右邊是通往真正硬體裝備的大門，如果運氣好的話，他今晚用不著看到裡面的東西。
鮑勃→愛麗絲：你還好嗎？
愛麗絲→鮑勃：很好。聖地亞哥分校事件對我的實驗室審核來說是個很好的練手機會。回頭聊。「回頭」是指監控任務完成後。今晚愛麗絲是首席分析師，要不是她正在接受審計培訓，她可能會擔任監控指揮官。她是少數幾個能同時勝任這兩項工作的人之一。不管她負責哪個任務，與她合作都十分輕鬆——只要不去多想她為此付出的代價。
他喝完咖啡，重新打開了已經完全被設置好的虛擬層。他向準備下班的謝麗爾·格蘭特再次確認。一切就緒，開始記錄：
顧→格蘭特：我來接班，女士。他和格蘭特互相敬禮。計時開始，他的小隊進入全面警備狀態。他們必須這樣堅持四個小時——時間不長，但這是在不依賴藥品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