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經過浪漫鞦韆的下午,當天皇帝理所當然的到了熙和宮,與庄絡胭吃了溫馨十足的晚膳,聊聊人生與理想,然後滾了個床單,雙雙滿意的睡去了。

深宮後院,也許有很多人睡不著覺,但是這個地方的夜晚卻是再安靜不過,就像是一張寂靜的網,包裹了所有的暗藏在黑夜中的躁動。

當第一聲驚雷響起時,皇后帶著滿頭細汗猛的從床上坐起身,看了眼四周,才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娘娘?」守夜的宮女注意到這個動靜,站在紗帳外小聲的問,「您怎麼了?」

「沒事,」皇后掀開紗帳,看著窗外亮起閃電,皺了皺眉:「今兒晚上只怕有語,本宮前些日子得的孤本只怕要受潮了。」

抬頭見宮女呆愣愣站著,她有些不耐的道:「退下吧。」

「是。」宮女見皇后確實沒有什麼異樣,便低眉順眼的退了下去。

皇后隨手撇下紗帳,這伺候的人沒幾個順心的。

暢天樓中,倩貴人身著單衣站在窗邊,看著大雨瓢潑而下,有些黯然的嘆了一口氣,今夜雷聲這麼大,皇上這會兒不知怎麼哄著昭賢容呢。

在震天的雷聲中,即便是豬也要醒的,庄絡胭比皇帝後醒,聽到窗外唰唰的雨聲,她語帶喜意道:「皇上,下雨了?」

「醒了?」封謹伸手把人攬進自己懷中,「已經下了好一會兒了。」

「瞧著會下幾個時辰,」庄絡胭往皇帝懷中拱了拱,「這下就好了,過不了多久就該要插秧了,這場雨落下,田裡的水便夠用了。」

「今年不是大旱之年,老百姓的村落里大多都有蓄水池,倒不至於缺水。」封謹笑道,「不過有了這麼一場雨,倒是免了給田中放水這一道工序了。」

「皇上比妾知曉得多,妾鬧笑話了,」庄絡胭裝作不自在的乾咳一聲,手指無意識的在皇帝腰腹間輕戳,「妾也只是道聽途說來著。」

「你有這份心便是難得,」封謹低笑出聲,抓住在腰腹間亂動的手,「愛妃睡不著,朕也睡不著,不如……」

雷雨交加的夜裡,有些事情做起來倒帶著特別的風情。

一夜過去,大雨已停,庄絡胭親手替神清氣爽的皇帝掛上了一個新的福字祥雲香包。

「這是愛妃親手做的?」封謹拿起香包看了一眼,他記得去年庄絡胭也給自己做了這麼一個福包,自己戴了好幾次,後來讓高德忠收了起來。

「妾的女紅不好,,」庄絡胭站直身子,有些害羞的移開眼睛,「皇上若是不喜歡,儘管放到一邊便是,只別當著妾的面嫌棄就是。」

「朕若是嫌棄,你便不給朕了?」封謹放開香包,伸手抬起庄絡胭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朕可不知道我的昭賢容這般小氣了。」

「妾小氣著呢,」庄絡胭輕輕哼一聲,臉色微紅,期期艾艾的補充道,「大不了,大不了等練好女紅再給您做。」

見她這個模樣,封謹心情很好的笑出了聲,「你的福包朕很喜歡,不必再辛苦你重做了。」說完,把手背到自己身後,「朕也該去上朝了,你且記得用早膳。」

「妾會記得的,皇上下朝後,也要記得用早膳。」庄絡胭向皇帝屈了屈膝,「妾便恭送皇上了。」

封謹見她一臉是笑的模樣,只好答應自己會用早膳才出了熙和宮。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他的這位昭賢容臉上的笑幾乎便沒有散去過,連帶著他也忍不住多笑了不少。

「皇上今兒興緻很好呢,奴才好些日子沒有瞧見皇上這般開懷了。」高德忠見皇帝這個模樣,一邊扶著封謹上了御輦。

「你又知道了?」雖是責備的語氣,封謹卻帶了絲笑意,「昭賢容的確能讓朕開懷。」

後宮的女人能讓龍心大悅,便是最大的勝利了。高德忠回頭看了眼熙和宮,能讓皇上花心思去對待,又能讓皇上這麼開心的,昭賢容是這後宮裡的獨一份了。

庄絡胭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獨一份,用過早膳梳好妝便帶著宮女出門了,坐在步輦路過御花園,看著滿地的落花與泥土混合在一起,她呼吸了一口氣,雨後的空氣果然格外清新。

「放肆,你這個老貨滾到一邊去!」

庄絡胭猛然聽到小孩子的聲音,不由得偏頭朝另一邊看去,看到的不過是幾歲大的孩子,正一腳踢在一個老太監身上。

「這是誰呢?」庄絡胭挑眉看著那個小孩,長得挺可愛,做出的事卻不那麼像樣。

「回娘娘,那是二皇子殿下。」聽竹小聲回答。

庄絡胭一行人的動靜被對方發現了,他先是迷茫的看向幾人,待看清後,立馬沉下了臉,「原來是你,就是你害得寧母妃被父皇不喜的,你這個害人精。」

庄絡胭神色平靜的任由二皇子對自己辱罵,等對方罵得差不多後,才慢慢的開口:「看來二皇子殿下身邊伺候的人沒有教你什麼叫規矩,更沒有讓二皇子殿下知道什麼叫仁愛之心,本宮會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請示給你換一下身邊伺候的人,免得帶壞了你。」

二皇子聽到庄絡胭的一席話,立刻就氣得吼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管本殿下的事情,自己沒能耐給父皇生下孩子,還管到別人身上去了。」

這孩子還真不像胡采萱養出來的,胡采萱那般沉得住氣的角色怎麼就養出這麼個口無遮攔的皇子?

在後宮中說話這把不注意,當真把自己當成普通人家的孩子了?

二皇子身邊伺候的宮人早已經嚇得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吭,聽到二皇子說的這句話後,更是恨不得把腦袋藏起來。

宮裡誰人不知昭賢容受盡皇上寵愛,這流產一事誰敢在其面前提及,偏偏二皇子是人家痛哪戳哪,這不是捅人心窩子么?

別說二皇子現在已經沒有寧妃娘娘護著,就算胡良儀現在還是寧妃,二皇子這樣說話,傳到皇上耳中,也是要受責罰的。

果然待二皇子說了這席話後,昭賢容好長時間沒有說話,最後一行人只是默默的離開,連斥責二皇子也沒有,可就是因為這樣,一乾子奴才更加的提心弔膽了。

「喲,昭賢容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景央宮裡,柔妃見庄絡胭臉色蒼白的樣子,不咸不淡道:「可以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

「多謝柔妃娘娘垂愛,嬪妾無事。」庄絡胭淡淡一笑,但是在場諸人還是能看到她笑中的不自然。

皇上連續兩晚宿在熙和宮,而且她們也聽聞皇上今早離開熙和宮時心情仿似不錯,怎麼著昭賢容看起來面色還這麼差呢?

待諸位妃嬪全部退下後,皇后才揉著額頭道:「弄清是怎麼回事了嗎?」

「回娘娘,奴才打聽到了,說是昭賢容今兒早上遇到二皇子了,見二皇子打罵一個年邁太監,便說了兩句,哪知二皇子轉頭就對昭賢容破口大罵。昭賢容見二皇子言行粗鄙,便說要向您請示換一換二皇子身邊伺候的人。哪知二皇子竟說昭賢容自己生不出孩子,就去管教別人。」

聽到自己生不出孩子這幾個字時,皇后微微皺眉,「這二皇子確實沒規矩了些,不過這事昭賢容既然沒有提,我們便也不去招惹這種閑事了。」

「是,娘娘。」管事太監低聲應下。

皇后在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流產是庄絡胭心頭之痛,只是對方難受與她又有何干?

庄絡胭在回到熙和宮之前,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神色也是懨懨的。回到宮裡後,略用了兩塊點心,便到床上睡了,就連午膳也沒有用。

乾正宮裡,封謹聽說庄絡胭未用午膳後,皺著眉頭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朕今天走的時候,昭賢容還好好的。」

「回皇上,奴才也不清楚怎麼回事,若不是方才遇到熙和宮的福寶,奴才都還不知道昭主子心情不好了。」高德忠頓了一下,「只是今天聽在御花園當差的一個太監說,昭主子早上與二皇子在御花園裡碰見了。」

「既然如此,把二皇子個朕召來,」封謹把手裡的奏摺合上,「朕聽賢貴妃說,這老二越來越不像話了,本以為賢貴妃言重了,今天看來,倒沒有冤枉他。」

高德忠聞言退了出去,這二皇子還沒有來,皇上便說了這話,二皇子有何下場,不用猜就知道了。

第二天,宮裡突然傳出二皇子身邊伺候的人全部被杖責十棍後換下,而二皇子也被皇上斥責,在乾正宮外跪了足足三個時辰。就連胡良儀也被皇上斥責了一番,足見皇上動怒了。

安清宮裡,淑貴妃聽著皇后那邊刻意傳過來的消息,似笑非笑道:「我們的皇后也真夠熱心,什麼事情都不忘讓本宮知道。」

「只怕皇后不懷好意,」菱紗有些擔心道,「皇后一向防著娘娘您,誰知道她是在打什麼主意呢。」

「她的心思再簡單不錯,不過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罷了,」淑貴妃笑意變冷,「她想作收漁翁之利,也要看看我配不配合。她真當整個宮裡就她一個明白人呢,庄絡胭受了這麼大個委屈,皇上又寵愛她,這個時候去算計庄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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