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雷劈

「主子!」聽竹站在帳外,庄絡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聽聲音似乎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發生了什麼事情?」庄絡胭深吸了一口氣,任由聽竹打起帳子,聽著窗外刷刷的雨聲,閃電驚雷讓這個夜晚變得格外可怕。

「奴婢好像聽到外面傳來了尖叫聲,」聽竹眉頭皺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今兒晚上雷聲響雨又大,我們什麼都沒有聽到,」庄絡胭沉吟半晌,「今晚誰都不用出去。」不管這事兒與她有關還是無關,她打定了主意不出去。擦去額頭的汗,「你也去睡吧。」

「可是,若是有人故意…」聽竹仍舊不放心。

「這宮裡沒有傻子,對還是錯在皇上眼中,」庄絡胭對聽竹的仔細還是很滿意的,她這會兒連燈也沒有掌,可見不想引起麻煩,「這麼大的雨,沒事誰會出去。」

聽竹點了點頭,看了眼電閃雷鳴的窗外,輕聲退了出去。

電閃雷鳴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總算放晴了,高德忠早早從床上起來候在皇上寢宮外,只等著皇上的傳喚,就在這個時候,就見一個小太監面色驚惶的跑了過來。

「高總管,昭主子那邊的桃林里發現了三具屍體,昭主子與陪同的宮女都嚇得丟了神,這會兒正傳太醫呢。」

高德忠一聽,眉頭頓時擠在了一塊,那桃林這兩日是怎麼了,老鬧出些人命?

恰好這時聽到室內傳出動靜,高德忠低聲道:「這事兒先別聲張,快些告訴皇后娘娘去。這種事可大可小,實在不好辦。」說完,便帶著一溜宮女太監進了門。

更衣完畢後,高德忠躬身給皇上整理著袍角,哪知這個時候皇上開口了。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封謹展開手臂,由著旁邊的女官整理袖擺。

「奴才聽聞昭主子受驚了,這會兒太醫已經去了桃玉閣。」高德忠小心的開口。

「受驚?」封謹皺眉,「怎麼回事?」

「奴才聽說今兒一大早昭主子起床逛桃園,哪裡竟瞧著三具屍體,所以受了驚嚇暈了過去。」高德忠理好袍角,退到一邊。

「園子外面怎麼會莫名其妙出現三具屍體。」封謹冷笑,「這事兒待朕下朝後再處理。」

「是,」聽皇上的意思,是要插手這件事情,這事兒只怕不是那麼簡單了。

「皇后娘娘,這便是那三具屍首了。」皇后坐在正廳,視線掃過三具用白布掩蓋著的屍首,也沒有讓人掀開白布的意思,用手絹掩著鼻道,「可查出是什麼人了么?」

「回皇后娘娘,因為這三人被雷劈過,所以面容有些不好辨認,不過下官仔細查探了一番後發現,三人中有一個是殿中省的太監小方子,兩個是承天殿的打掃宮女紅珠和金果,金果是前幾日被杖斃宮女的姐姐。」御林軍侍衛瞟了眼這三具屍體,心裡大致明白了怎麼回事,「下官還發現,金果脖子上還有著沒有燃透的菱紗。」

皇后看了眼被太監呈上來的托盤,白布打底的托盤中,正放著一些焦黃的布片,有些邊角已經黑了,但是還是能讓人看出是做什麼用的。

「這倒是有趣了,難不成這金果因為妹妹去了,便要來著桃林外上吊自縊,偏還要帶著兩個同伴?」皇后揮手讓太監端著東西退下,面上露出嘲諷的神色,突然轉向廳內其他幾位妃子,「你們聽聽,可有這般有趣的事?」

賢妃掩著嘴角道:「哪裡有這麼奇怪的事,只怕有心人想要找些麻煩出來呢。」

若昨兒晚上這個金果單獨吊在桃林中,不管在誰的眼中,都會覺得這金果是想化作鬼都不放過昭充儀,只可惜想出這個計畫的人恐怕沒有料到,做這等壞事是要被雷劈的。

御林軍統領讓人把屍首抬了下去,抱拳道:「皇后娘娘,這金果的頸骨已經斷了,如果下官沒有預料錯的話,在雷劈之前,金果已經死了。」

屍首抬了出去,皇后等人顯然更加自在了些,淑貴妃嗤笑道:「還有什麼可查的,不過是陷害不成罷了。」

「自然還是要查查的,這陷害之人是誰,為何要陷害,」皇后嘆了口氣,「只可憐昭充儀,一大早便受了這麼一場驚嚇,也不知這會兒怎麼樣了?」

「回皇后娘娘,昭充儀用了葯,還有一會兒才醒來,」站在角落的太醫回道,「不過最近昭充儀不可再受驚,不然傷了腦子便不好了。」

皇后點了點頭,又囑咐太醫要好好醫治。

在場眾位妃嬪面上都是關切之意,但是面上又有誰真的關心了。只是可惜這昭充儀運氣太好,連被人陷害也有老天幫忙,不然這雷早不劈晚不劈,偏就等那兩個奴才抬著屍體到樹下時便劈了呢。

「皇上駕到。」

皇后與其他妃嬪們紛紛起身行禮相迎,見皇上臉色不好,皇后也知道皇上是不喜後宮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昭充儀怎麼樣了?」一路過來,封謹已經把事情了解大半,面色陰沉道,「這宮裡是越來越熱鬧了,今日這裡出事,明日那裡又死了人,就沒個清靜時候!」

「請皇上息怒,太醫來瞧了,說昭充儀只是受了些驚,最近一段時間好生靜養便沒甚大事了。」皇后小心答道。

高德忠聽到這話,心頭一跳,這後宮中但凡需要靜養的妃嬪,最後恐怕就要一直靜養下去了,皇后這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這個地方還能用來靜養?」封謹在上首坐下,端起茶杯,看了眼躬身站在屋中央的御林軍總領,「這事兒你給朕好好的查,朕倒是想要看看,這後宮中有多少懷揣心思的人。」說完,視線掃過屋內眾人。

眾位嬪妃即便不是千帆過盡,但至少也是息怒不露的人,但是皇上這一掃,竟是沒有一人敢抬頭去看,就連皇后也微微移開了視線。

「皇后,這後宮裡你也好好清理一番,」封謹收回視線,把茶杯重重一擱,站起身道:「朕去瞧瞧昭充儀。」

「是,」皇后忙起身,見皇上冷著臉離開後,才轉過身看向幾位妃嬪,「皇上今兒的話你們也是聽著了,宮裡若是有什麼手腳不幹凈的,就打發了吧。」這哪裡是叫她們打發奴才,而是在警告她們,有什麼心思都給歇了。不過也不再提及庄絡胭靜養之事,彷彿她剛才沒有說這些話般。

封謹進內屋時,見平日里伺候昭充儀的兩個丫頭神情憂慮的站在床邊,眼角還有些紅腫,看著像是哭過。

聽竹瞧見了皇上,忙試著眼角的淚,跪了下來。

「都起來吧,」封謹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床上面色有些蒼白的女子,「太醫說,你們主子什麼時候醒來。」

「回皇上,太醫說只需半個時辰,可是現在都快一個時辰了,」聽竹哽咽道,「原本主子今兒早上起床有些頭疼,奴婢便勸著主子出去走走,哪裡知道竟遇到這種事,求皇上降罪。」

封謹凝視著床上之人,瞧也不瞧聽竹,「起來吧,去傳太醫進來。」

聽竹磕了一個頭,才擦凈眼淚退了出去,走到玄關處時回頭看了眼,見皇上正為主子捻著被角,她埋下頭走了出去。

指腹觸及的肌膚有些涼,封謹看著這張臉,很美但是卻不及淑貴妃、嫣貴嬪。好看鮮活的雙眼閉上後,竟讓他覺得有些可惜,這麼一雙眼睛,就應該鮮活的睜著,而不是闔上蒼白的眼瞼。

就在他凝視間,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迷茫的眼中尚余幾分恐懼,看到他竟是一手抓住了他的袖袍,全然忘記了所有規矩:「皇上,皇上!」

「愛妃,已經沒事了,」封謹低聲嘆息一聲,憐惜的把人攬進懷中,輕輕拍著後背,還能感覺懷中的人在瑟瑟發抖。

原本走到門口的聽竹見到屋內的情景,與身後的太醫退到了外面,就連雲夕也悄無聲息的退了出來。

不一會兒,他們便聽到屋裡傳來低低的啜泣聲,似乎還有著皇上低沉的說話聲。

太醫聽著屋內的動靜,繼續往後退了幾步,腦袋埋得越來越低,恨不得自己聽不見屋裡的動靜,任誰也知道,皇上這麼小意溫柔的在勸慰誰。

聽竹卻暗暗心驚,幸好昨天晚上沒有出去瞧,不然事情不定鬧成什麼樣呢。也幸好老天保佑,劈死那些個心術不正的奴才,否則今天這後宮悠悠眾口便堵不住了。

外廳里,皇后與一干妃嬪們各自端著茶盞喝茶,彷彿今天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般。

皇后瞥了眼廳外燦爛的陽光,懶懶的放下茶杯,試了試嘴角,「這會兒日頭也大了,我們便早些回吧,有皇上在,昭充儀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淑貴妃站起身,「我想起宮裡還有些凝神靜氣的好葯,待回宮後就讓奴才給昭充儀妹妹送過來。」

賢妃也跟著起身,「便是了,我也瞧瞧去,今兒這一嚇,昭充儀妹妹不知要多少時日才能恢複過來呢。」

高德忠走到內室,對皇上輕聲道:「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其他幾位主子準備回宮了,您還有什麼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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