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怪鳥

沒有料到老大竟然會替考生說話, 朝雲略詫異地看向庄卿, 見他神情嚴肅, 突然明白過來,看來老大很看重這個符離的本事。

第三階段比試結束以後, 五十個名額只剩下五個,此時已經是月明星稀,夜風徐徐。

除了符離以外, 剩下的四人分別是青霞派的五弟子魏倉、田園派掌門嫡傳二弟子仲澤,臨安觀清須道長、以及一隻黃喉龜妖。

臨安觀與楚余還有幾分關係,因為這座道觀是在長安觀舊址上建造起來的, 所以楚余現在算得上是臨安觀的名譽長老,還有青霞派的這個魏倉, 是張柯的同門師兄, 據說以妖修身份入的門派。而那個黃喉龜, 跟林歸有幾分交情,對占卜、天算一道十分擅長。

如果要真論背景關係, 符離大概是這裡面最沒有背景的。

能留到現在, 這四位都是修真界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符離看著四位朝氣蓬勃的臉, 忍不住老臉一紅, 他這算不算欺負小孩子?

「五位的表現都很好, 感謝……」朝雲話未說完,忽然天際傳來轟隆聲,似雷響又似什麼生物的咆哮聲。她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連忙轉頭看庄卿。

庄卿抬頭揮袖,天花板化為透明,比賽場上的眾人就看到天上烏雲滾滾,彷彿整個天都要倒扣下來。好在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很多人已經進入睡夢中,聽到響動最多也只會以為這是打雷。

雲層中,有長相怪異的大鳥閃現,朝雲因為沾上了帝王之氣,修為十分高深,隱隱約約看到了這隻大鳥奇怪的長相。

尾巴像蛇,而翅膀卻又不止一對,還有……三隻腳?

難道是金烏?

她加入管理處以後,雖然總是有妖怪人修作亂,但他們的相貌與修行術法都是常見,像這種長相遠古的妖修,從未遇見過。

想到前些日子她的同事還抓到了遠古凶獸朱厭,朝雲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強烈。這種遠古妖怪多年不出現在人間界,然而今年卻頻頻出現,這是巧合還是有什麼預兆?

「這隻鳥好像有三隻腳,難道是傳說中的……三足金烏?」楚余咽了咽口水,喉嚨有些發乾。

「不是金烏。」符離仰頭仔細看著空著那隻怪異生物,「金烏現世,如日燦爛,整片大地上都會亮如白晝。」

「老大,國家安全部門給你來電話了。」林歸把手機遞給庄卿。

天上出現這麼大一隻鳥,國家安全部門不發現才是奇怪。庄卿拿過電話,說了幾句後便掛斷。他轉身看了眼眾位同事,「布結界。」

「是。」

看起來弔兒郎當的管理處眾人,在此刻嚴肅無比,他們飛身上前,按照各自的方位,在空中布下了一個巨大的陣法,至少短時間裡,不會讓其他國家以及普通百姓發現,天上飛著一隻長相醜陋無比的大怪鳥。

某個民居里,一個小孩迷迷糊糊起床上廁所,回來後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到了在雲層中飛翔的怪鳥,他被這一幕嚇得整個人都清醒起來,把臉貼到窗戶上仔細一看,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鳥,只是形狀有些奇怪的烏雲。

難道是天太黑,他看錯了?

撿起地上的小被子,小孩子再度睡去,只是不知道為何,他夢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睡得十分不安寧。

在床上翻來滾去,卻又醒不過來。

管理處的人都去布結界了,剩下的五個考生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去幫忙,還是留在這裡等他們回來。

「那隻的叫聲好像有些奇怪。」田園派的仲澤開口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尷尬,「咻吁咻吁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符離忽然想起,當年山中有隻白猿妖跟他說過,在一個叫做景山的地方,長著一隻非常噁心的鳥,頭身尾像蛇,長著四翼六眼,好像它的名字名字叫……酸與?

白猿最喜歡跟他講外面一些可怕的大妖,有部分他已經記不起來了,但是這隻酸與的相貌描述實在太噁心,所以他到現在還記得。

酸與若是在何處出現,那裡就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重則邪氣四溢,輕則會讓人做噩夢,遇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老大!」楚余飛到庄卿面前,神情凝重臉色發白,「我記得朱厭曾說過,妖皇身有雙翼,身如大山,這怪鳥……該不會就是妖皇吧?」

「怎麼可能!」徐媛臉色不比楚余好看多少,她低下頭看著雲層下的萬家燈火,手心滲出冷汗,若真的是妖皇,將有多少人陷入苦難中。不知道是為了自我安慰,還是真的覺得這不是妖皇,徐媛聲音有些尖利,「朱厭說,妖皇身披金甲毛,眼大如日,鼻如神牛,腳踩赤雲,身大如山,一嘯便可震山河,這個妖物身體長得像蛇一樣,哪來的金甲毛?」

「朱厭沒有見過妖皇,萬一是以訛傳訛呢。」楚餘一邊說著,一邊加快手速織結界,苦笑道,「如果這真是妖皇,我們恐怕要拚死一戰了。」

空中有些寒冷,徐媛臉白如雪:「我們不能輸……」

這座城市住了兩千多萬人,他們付不出輸掉的代價。

楚余跟著低頭看了眼腳下,這座城市的夜色很美,燈光閃爍,漂亮如銀河。

結界很快織成,這一大片廣闊的天空全在結界之中,各大航空公司都得到緊急通知,說京都上空出現惡劣的天氣狀況,所有飛機都暫時不要進入京都範圍的航線。

有幾家民航飛機不信邪,結果飛到京都領空後,暈暈乎乎轉了一大圈,就飛了出去。有機長覺得這個情況有些怪異,為什麼飛進去不容易,飛出來這麼簡單?

不過做機長的,什麼怪異天氣現象沒有見過,所以僅僅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很快就忘在了腦後。

「老大,結界全部織好,其他相關部門,國家也下發了通知,我們現在要怎麼做?」朝雲拿在手裡的武器是一把蓮花劍,據傳她當年陪伴的女皇信奉佛教,所以就讓工匠在她這支鳳釵上,刻下了一朵蓮花圖案。後來女皇駕崩,朝雲化形後的隨身法寶,就是一把帶蓮花紋的寶劍。

「不要輕舉妄動。」庄卿看著在雲層中揮舞翅膀的怪鳥,「這隻妖獸目的不明,我先過去探一探。」說完,他脫下身上的名牌西裝,就準備化為龍形上前。

一隻白皙的手拽住了他的襯衫袖子,袖子上起了幾道深深的褶皺。

庄卿立刻回頭,原來符離竟然不聲不響的靠了過來。

「符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庄卿把襯衫袖子扯出來,轉頭繼續觀察怪鳥,顯然時刻準備著化為原形,然後與怪鳥打一架。

「這隻怪鳥有可能是景山的酸與鳥,活的年頭是你十倍有餘。」符離嘆口氣,作為一隻連特別福利金都已經申請的老妖怪,符離不得不站出來。

雖然他看到酸與鳥那光溜溜的蛇身就覺得雞皮疙瘩直冒,但總不能在這個時候,讓未成年去對戰大妖吧。早知道今天會遇到這種事,他就不穿新衣服來,打壞了好浪費。

「等等,你要幹什麼?」庄卿見符離準備過去收拾怪鳥,忙叫住他道,「這是我們管理處的事情……」

「關愛未成年,人人有責。」符離拍了拍庄卿的肩膀,「大人做事,小孩子不要插嘴。」

未成年……

誰?

庄卿沉著臉道:「都不要走神,好好護著結界,決不能讓酸與身上的東西,掉落到人間去。」

管理處眾成員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話。

「是!」

「酸與,酸與……」酸與在雲層中打轉,他不過是睡了幾千年,為什麼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人類有錢得四處裝夜明珠,也不知道那些奇怪的光柱是怎麼來的,在空中晃來晃去,弄得他頭暈眼花。他只是睡醒了肚子餓,想去海里抓些海獸吃,結果卻被這些奇怪的光晃花了眼。

若是以往,只要他在天空中鳴叫,自有小妖或是人類送上祭品,只要他願意離開,那些人類什麼吃的都願意給。現在他都轉了大半天了,不僅沒有人類出來跪拜,連小妖都沒有一個。

難道他睡了一覺,人類跟小妖膽子都大了起來?

酸與往地上看了看,六隻眼睛被地上的燦爛的光電刺激得流出眼淚,他一對前翅忙捂住眼睛,往雲層高處飛了一段距離。這是何等可怕的法寶,竟亮如日光?

「來者可是景山的酸與大王?」反正只要是有名的妖,在稱謂後面加一個大王,絕對是沒錯的。

酸與放開前翅,四處張望了半天,終於在一片雲朵後面發現了一個人,他六隻眼睛眨了眨,口吐人言:「正是我,你是誰?」

「在下渭水小妖。」符離客氣道,「不知大王來此處為何?」

「渭水?」沒有多少方向感的酸與想了想,也不糾結渭水究竟在哪兒了,「你這小妖倒是識趣,快快把祭品奉給本王。」

「大王有所不知,現如今人類已經不再奉祭品給妖修,您還是速速離去吧。」符離看著這隻淚眼朦朧的酸與,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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