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朵

方明曦渾身上下像被車碾過又拆解了一遍,整晚疲累和睡眠不足的睏倦讓她產生起床氣,持續到吃完早餐仍舊暴躁。

肖硯送她去上班,搭電梯的時候見她不適,伸手扶她,「沒事吧,難受?」

她拍開他的手,沒好氣道:「別跟我說話!」

男人就是假惺惺,昨晚幹嘛去了?沒見他輕著來為她著想,這時候裝什麼好心。

一早上,肖硯都是在方明曦的不悅中度過的。直至到達醫院門口,她還是滿臉懨懨,尤其看到他那副神清氣爽的飽足模樣就來氣。

上午沒有手術,方明曦慢慢緩過來,中午姚玥來邀她吃飯,本想著肖硯可能會來,畢竟這段時間他只要一有空,中飯和晚飯時間必定會往醫院跑,然而手機始終沒動靜,她略奇怪,便答應了姚玥的邀。

吃飯時她心不在焉,姚玥看出來,難掩滿臉八卦:「你在等誰的電話?」

「沒有。」方明曦收起手機,「專心吃。」

姚玥內涵地瞧著她笑,她只當沒看到,低頭進食。

傍晚下班肖硯也沒來,提前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有點事情,我處理一下,忙完就來找你。」

方明曦滿不在乎地「哦」了聲,掛斷電話卻盯著屏幕看了許久,忍不住撇嘴。

回到公寓,前一晚留下的痕迹還在垃圾桶里,用過的保險套昭然提醒她發生過什麼。床單棉被都在早上被肖硯整理好,卧室里的靡欲氣息雖然早已消散,她還是略覺不自在,把垃圾袋收拾出來,和廚房客廳里的垃圾一起拎到樓下扔了。

躺在被窩裡,方明曦閉著眼神思飄遠。

肖硯滾燙的身體和點燃後如火一般一發不可收拾的激昂情緒,一切的一切,十幾個小時之前全都清晰發生在這張床上,他的反應直白又清楚地昭示他曠了多久。

她又何嘗不是。五年,他沒有睡過別的女人,她同樣沒有跟別人上過床,那種毫無保留的親密久遠得令人陌生。

鼻端似乎嗅到床單上屬於他的味道,還有昨晚糾纏過後殘留下的氣息,儘管知道是錯覺,方明曦還是感覺臉有點熱。

她側躺著在棉被下蜷縮起身子,將臉埋向枕間。

冬天真的來了,一個人的時候,她開始覺得不夠暖。

肖硯這一忙就忙了兩三天,沒見他出現,連方明曦的同事都覺得奇怪,私下裡問他:「那個每天都來找你的人呢?」

方明曦也不清楚他去忙什麼,只能笑笑說:「有事。」

「哦,原來是這樣。」同事只是隨便一問,得了回答,很有分寸的不往下深究。

肖硯並非完全沒有和她聯繫,早中晚都會發消息提醒她吃飯。只是方明曦看簡訊越看越煩躁,乾脆不回。

拒絕了姚玥去逛街的提議,方明曦沒什麼興緻地回家,剛停好車,肖硯打來電話。

她稍作停頓,摁下接聽,「喂?」

那邊肖硯聲音沉穩:「我在你家樓下,你到家了么。」

方明曦說不來但就是莫名不爽——對他消失幾天後又突然出現,仍舊是這樣一副沉穩有餘的狀態而煩躁。

「沒到。」

聽出她語氣里一剎陡增的冷淡,他頓了頓說:「我來醫院接你。」

「不用了,你不是有事要忙么。」

「忙完了……」

「我挺忙的。」她打斷,「估計也要忙個三五天,你有事就先回吧,不勞你等。」

肖硯沉默許久,「你在生氣?」

說不清是被說中心事感到羞惱,還是因為自己竟然會因他不出現而不開心這件事感到羞惱,方明曦語氣有點不太好:「你想多了。沒什麼事?沒事我就掛了。」

不等他說什麼,她掛斷電話。

從地下停車場搭乘電梯上樓,方明曦依照習慣先喝牛奶,剛換上睡衣,門鈴響了。

她趿著拖鞋到玄關,透過貓眼一看,外面站著的赫然是肖硯。

「誰啊?」她明知故問。

他隔著門答:「送外賣的。」

她道:「我沒點外賣。」

外頭沒了聲響。

她過會兒湊近貓眼再看,他站著一動不動,並未離開。

最後還是把門打開,和他面對面,方明曦板著臉重複:「我沒點外賣。」

肖硯邁步進來反手將門關上,伸手就攬住她。

她皺眉推他,被他抱住。

「誰讓你抱我的?」她怒意上來,兩手擋在他胸膛前作抗拒姿態。

肖硯低頭親她的額頭,她偏開頭,但沒能完全避開,他又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對不起。我出去了一趟,下午剛到。」

她頓了頓,瞥他:「去哪?」

他拿起手中的文件,方明曦這才發現他不是空手來的。

「什麼東西?」她問。

他牽起她的手,反客為主,「進去說。」

方明曦被肖硯牽到客廳,坐下後他拆開文件袋,將內里的紙張拿出來交給她。

「這是……」她瞥見一眼,話音在看見紙上內容後湮滅,愣愣無言。

「我所有的財產都在這裡。」肖硯說,「總隊在首都,前幾年大部分時間我都待在那,那裡有兩套房子。瑞城的公寓時間比較久,我入伍之前父母還在世,是那時候他們給我準備的。申城這的一套是前年買的。」

肖硯給她交代家裡的情況:「我父親是退伍轉業的軍人,後來從商做生意,年近四十的時候才生我,我退伍後沒多久他們兩就雙雙去世了。」

「瑞城的酒樓和一些別的小生意只是小打小鬧,每一項都清楚列在上面。我有個朋友在澳城做博彩生意,退伍之後我投資入股和他一起合夥,這也是隊里基本經濟來源。」

方明曦抬眸看他,略微有些發愣。

難怪。還在瑞城的時候,她在夜場推銷酒被人找麻煩,那一次是躲在他懷裡才得以逃過一劫,當時找她麻煩的人在瑞城應該也是有頭有臉的生意人,卻一口一個「肖老闆」叫他,最後還賣他面子,事情不了了之。

原來是因為他在澳城的生意。

方明曦粗略翻完手中的統計文件,「你給我看這些幹什麼?」

「我所有的資產都在這。」

「所以?」

「結婚後就是兩個人的共同資產。」肖硯看著她說,「在加上你名字之前給你過目,我有什麼,看過以後你能清楚地做到心裡有數。」

方明曦聽得一愣,臉上微赧,又有些不知說什麼好。

「誰說要跟你結婚?!」

「你不想?」

「我……」她頓了下,合上紙張,「不是這麼回事。突然之間為什麼談起這個?」

「我想。」

她一時語塞。

肖硯沉著平靜,眼裡沒有分毫的不認真,「我希望跟你結婚,如果你願意嫁給我的話。」

方明曦緩了緩,半晌,她把紙張放到茶几上,「你這幾天就是去做資產證明了?現在沒有這個必要。」她站起身,示意他冷靜,「ok,你只是被那個說要和我結婚的朋友刺激到了。這件事我會處理,你放心好了。」

她不肯跟他談這個問題,肖硯沒有辦法,瞥了眼茶几上的文件,跟在她身後進了廚房。

方明曦煮夜宵,他在她背後站了站,而後抱住她。

「我想跟你談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他說。

「走開一點,熱氣燙……」她用手肘頂他。

「我是說認真的。」他的嘴唇輕碰她的耳朵,「方明曦。」

拿著湯勺的手動作停頓,半晌,鍋里都冒泡,方明曦重新用湯勺攪開燒渾的熱水。

她聲音有點輕,但還是答了他,「……知道了。」

和張承學約在咖啡館二樓的包廂見面,落座點完單,他開門見山:「怎麼樣,學妹你考慮好了么?」

方明曦道,「考慮好了,我還是上次那個答覆。」

張承學默了默,笑起來,「這麼看來你還是沒考慮好。」

「難道學長覺得我只有答應你才算是考慮好了?」

「當然不是。」他說,「但我覺得你還是沒有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

「那麼,你不覺得這對我們兩個都是很好的一個選擇嗎?」

方明曦定定看他一會兒,也笑了,「不覺得。」

「well。」張承學攤手,「既然這樣,那我們還是過陣子再談好了。」

「不用過陣子。」方明曦道,「不如我們現在就把事情理清楚。」

「你想怎麼理?」他挑眉。

她笑道:「你說我們結婚是對彼此雙方都好的事情,但是上次我只從學長你的話里聽出了對你有利的方方面面。沒錯,你沒有想結婚的對象,我可以陪你出席很多場合,我的工作拿的出手……諸如此類,都是站在你的角度看問題。那麼,我有什麼好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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