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客撥開淤泥,一下就發現在他嘔吐出的淤泥里,是無數細小的螞蟥,這種純黑色的螞蝗只有麵條粗細,在污穢中不停地扭動,好像一碗活著的麵條。
張海客挑起來一條,發現那螞蟥和平時所見的還不一樣,上面全是小包,仔細一看就看見那些全是白色的糊著淤泥的卵,密密麻麻的。
張海客嘖了一聲,仔細看了自己的皮膚,他的冷汗就下來了。
他看到自己的皮膚之下,隱約有無數條細小的突起,上面細微的小隆起非常多。
沒有任何感覺,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其他人還在給那人洗胃,還在打鬧怒罵,張海客喝道:「別鬧了!我們要死了!」
那些人才安靜了圍攏過來,就看到張海客用匕首挑破了自己的皮膚,划下去很深,一條黑色的覆滿了蟲卵的螞蝗才露出來。張海客用匕首挑起它,血四溢而出,滴落在地上,地上穢物中的螞蝗全往血滴落的地方爬去。
挑起的螞蝗在刀尖上不停地扭動,張海客表情都扭曲了起來,點起火摺子就把它燒死。再看自己身上的其他地方,張海客幾乎絕望了,他舉目能看到的所有地方,全隱隱透著黑線,他的皮下幾乎全都是這種螞蟥。
「什麼時候進去的?」
「就是我們在淤泥里的時候,你們看看自己。」
其他人立即脫下衣服,仔細看自己的身體,一看之下所有人都崩潰了,所有人身上全和張海客的情況一模一樣,全身的皮膚下面,幾乎沒有一處地方沒有螞蟥。
「是從毛孔進去的。在淤泥里它們是休眠的狀態,可能只有頭髮絲粗細,進去之後,吸了血才變大的。」
「怎麼辦,這要是挖出來,我們就算能挖光自己也成肉餡了。」
「用火烤,把它們逼出來。」張海客道。
「它們吸了血變得那麼大,恐怕想出來都出不來了。」
「悶死在裡面也比它們把我們吃空的好。」
地下的空間和氧氣都不夠,否則張海客真想把水缸里的水給煮沸了,他們只能用火把貼近自己胸口炙烤,很快,空間之中便瀰漫出了一股濃郁的烤肉味道。
張海客覺得,烘烤之下即使這些螞蟥不出來,也會在體內被活活烤死,但真如此操作之後,他就發現不對。
螞蟥立即被溫度所驚動,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所有的螞蟥竟然全往他的身體里鑽了進去。之前他只是覺得瘙癢,很快他就感覺到了鑽心的疼痛。
他們只好作罷,其他幾個人立即抓狂了,開始想用刀子劃開自己的身體。
還是張海客冷靜了下來:「別慌,這事不是絕境。」他看了看四周就道:「咱們族人之前來這裡的時候,這些螞蟥肯定已經存在了,他們都沒事,我們剛才看屍體的時候,也不見他們封閉自己的褲腿什麼的,說明他們有解決方法。我們找找。」
幾個人開始在土地廟為數不多的東西中尋找,但東西實在太少了,一無獲,只有那個水缸。
該不是這個水缸里的水?
他們立即用水缸里的水再一次擦洗身體,這一次擦得格外認真和努力,不得把水從皮膚注射進去。
他們洗完之後,發現沒用,於是全都冷靜了下來,那些螞蟥也隨之不動了。
「那小鬼說我們肯定會死。會不會他知道這泥里有這種蟲子?」
「可是,他也跳進去了啊,他如果知道,那他是怎麼克服的?」
張海客喘著粗氣就想到了之前聽聞的傳言。悶油瓶是一個有著家族最厲害遺傳的孩子。這種遺傳雖然不是必須的能力,但只有遺傳到這種能力,他才能去一些特殊的特別兇險的古墓。
「他的血。」張海客突然明白了,「他的血,他的血使得這些蟲子不會靠近他,我操,上次他在這裡,那些張家人是用他來采血躲過這些蟲子。」他猛地站了起來,「別休息了,在我們體內這些蟲卵孵化出來把我們弄死前,我們必須找到那小鬼,只有他能救我們。」
他們立即出發。
一路往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起碼有一天一夜。他們已經完全深入到了遺迹之中,但始終沒有再發現悶油瓶的任何蹤跡,他似乎走的完全不是這一條路。到了第二天晚上,張海客他們來到了這座古城已被探索的邊緣。
所謂邊緣,也就是說之前張家人的探索只到這兒結束了。這個邊緣時一艘古船,陷入了淤泥之中。張海客在船艙里看到了三具孩子的屍體。堆在角落裡已經完全風乾,顯然都是張家的孤兒,被取血而死,身上有明顯的取血的傷口。
孩子只有七八歲的年紀,張海客一邊覺得憤怒,一邊也覺得力不從心。身上的黑線越發粗大,能清晰的摸到那些卵在皮下的輪廓。
「沒辦法了,這裡太大了,我們找不到其他的通道,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也許立即出去回老家,父親他們會有辦法。」
「你也聽那小鬼說了,被家裡人知道我們到過這個地方,我們是會被殺掉的。」張海客就道。「再說我們出去趕到家裡還需要時間,到時候不說螞蝗,雞蛋都孵出來了。我們只有一個活命的機會了。」
「什麼?」
「我們要在這裡搞破壞,非常嚴重的破壞,讓他來阻止我們。」張海客道。「這裡的結構並不穩定,我們帶了炸藥,我們要製造足夠大的震動,讓這裡坍塌。每兩個小時炸一次,不管他在這個古城的哪裡,他一定會來阻止我們。」
「如果他不僅沒來,而且自己跑掉了呢?」
「那我們就死定了,所以不用考慮這個問題。」張海客道,「但我相信,他既然千辛萬苦回到了這裡,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的,我們的勝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