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程隱和秦皎照行程未改,搭訂好的航班飛去了L.A。容辛暫時還未到,由他安排的人來接應她倆,程隱和秦皎無事需要操心,輕裝簡行住進了他在當地的寓所。

秦皎的公司融進段則軒的資金流,許多項目都是因他才得以接洽進行,這次來L.A要談的這樁亦是如此,原本不必秦皎自己親身上陣,她放心不下,所以走這一趟。

程隱跟在容辛身邊當了幾年的助理,自然熟悉他身邊的人,秦皎在陌生國界為了事業奔忙,程隱讓兩個容辛的助手協助她,面上公事、面下起居一併料理。

秦皎安排好了,程隱難得也忙起來。回國之前她的工作就是給容辛處理各項事務,早就過慣的日常很容易就重拾起來,等待容辛的頭兩天全是在成堆的文件和資料中度過的。

第三天程隱把稍稍空閑下來的秦皎帶在身邊,去容辛的莊園處理事情,也趁空領她參觀了一通。

莊園大到徒步顯得吃力,底下有一整層的酒窖,滿滿都是容辛收藏的酒,園後還有一大片花田,風一吹就漾漾泛起花浪。

秦皎看的咂舌,從進門起表情就不大好:「容辛他這是……」一時形容詞匱乏,半句話卡在喉嚨。

「這算正常。我跟他去過一次他祖父那,他祖父是個收藏家,比他還誇張。」程隱見怪不怪。

秦皎連連搖頭:「太誇張了,我受不了。」說著抬手摸了下程隱的下巴,感嘆,「你的運道也是奇了,怎麼什麼人都碰的上。」

程隱笑說:「大哥人挺好的,剛接觸會覺得有距離,但其實挺接地氣,什麼東西都能嘗試。」

秦皎沒去細問,看她幾眼,說:「容辛是這樣,沈晏清呢?沈晏清不也是。」

雖說衚衕長大和這種國外莊園感覺不是一個調調,可到底家底在那,含著金湯匙這點都一樣。以前念書的時候,沈晏清也沒少陪程隱走街串巷,胡天胡地。

「沈晏清……」程隱稍有斟酌,輕扯嘴角,「是吧。如果沒有我,他可能會過得更安穩些。」

「你對容辛是什麼感覺?」秦皎抬手擋了擋太陽,發問。

程隱只想了一秒:「我人生中兩次改變,一次是遇見師傅,一次就是遇見容辛。」

前者改變了她可能流浪的命運,後者拯救了她陷入食難飽腹困境的生活。

「要說的話,容辛對我來說是和師傅一樣的人。」程隱下了定義。

秦皎沒再問。

離開莊園回市區的路上,秦皎說起沈晏清:「那天之後他有聯繫你么?」話里說的自是他們莫名爭執把楊鋼嚇到大哭的那天。

「沒。」程隱神情淡淡,「管他呢。」

她不想多言,秦皎也就不深問。

車開了沒一會兒,程隱睡不著,拿出手機上網,刷的還是國內的諮詢。

「你什麼時候愛玩這些。」秦皎記得她不是喜歡網路的人。

「沒事隨便看看。」自從之前秦皎被舒窈粉絲大規模攻擊起,程隱就有了偶爾關注網路動向的習慣。隨口應著,程隱的注意力集中在手機上。

忽地,不知看到什麼,程隱滑動屏幕的手指頓了頓。

「怎麼,看著什麼了?」

程隱抿了抿唇,抬眸迎上秦皎玩笑的視線,相比之下顯得不是很輕鬆。秦皎臉色微斂,就見她把手機屏幕轉給她看。

某個八卦博主的明星行程信息,其中有一條是舒窈的航班。

上午十點,北京飛L.A。

秦皎眸沉了沉,下一秒平淡視之:「她來有事?」

「說是工作,不知道什麼原因。」

秦皎說:「腳長在她身上,愛去哪去哪。L.A這麼大,放心,我們不會遇上。」

這也算是種寬慰,畢竟,於程隱而言,提到舒這個字就是破壞心情。

程隱嗯了聲,收起手機。

和秦皎一起吃了晚飯,程隱罕見地要出門。在國外這幾年,陪著容辛接觸了許多人,她不是草履蟲,多少也有個別朋友。Bella是個擁有自己個人潮牌的設計師,某年偶然相識於比利佛山,Bella同交好的DJ明星出遊,程隱隨容辛去辦事。

許久不見,Bella一通電話打來,迎頭就是一句honey——她一直管程隱叫東方甜心,雖然程隱自己也不懂這個形象從何而來。

「我打電話給Rae,他告訴我說你現在正在L.A,我簡直太驚喜了。你知道嗎我也在這,晚上我的生日party,你一定要來?」

電話里是一貫的熱情,帶著些拉丁口音,程隱几句話功夫便招架不住,正好沒有別的事,應了她的邀約。

七點多,司機送程隱前往Bella開趴的酒吧,程隱還提前準備了禮物。

一見面就是熱情的貼面禮,程隱甚至被重重親了一下臉頰。Bella其餘朋友中,有個別程隱也認識,相處起來壓力不大。

然而她不喝酒,只能吃吃點心聊聊天,純屬湊熱鬧。

待到十點多,程隱的夜生活是時候結束,去和Bella告別。後者想留,架不住朋友多分不開身,只能遺憾任她回去。

從樓上下去,一層是大廳和一些獨立的包間,這裡消費不低,人不是太多。

經過走廊正要出去時,程隱漫不經心掃到拐角幾個人影,三四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舉止含糊曖昧——如果只是普通的隱私,那麼多少人都與成員無關,但那個黑頭髮的亞洲女人明顯是喝醉了。

程隱多看了兩眼,就見幾個男人輪流抱那女人的動作間,女人轉向這邊方向,露出了正臉五官。

當即怔了一下。

程隱眉頭慢慢蹙起,再又一次看清那張臉時,抿緊了唇。

舒窈。

白天和秦皎閑聊才說不會遇上的人,竟然遇上了,還是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

程隱左右看了看,朝外張望,沒有看到別的人影。舒窈是來工作的,身邊怎麼沒有經紀人和助理,甚至一個工作人員?

那幾個男人已經開始占舒窈便宜,舒窈醉醺醺的,不知是故意不拒絕,還是神志不清拒絕不了。

程隱站得位置不明顯,他們沒注意到站在走廊另一頭的她。程隱沉著臉,看著他們把舒窈帶進了一間包廂,記下位置,快速折返回樓上。

Bella見她倒回來,驚訝後才浮上驚喜,還沒來得及說話,程隱就拉了幾個體格健壯的男性朋友讓他們跟自己走。經過Bella身旁飛速和她打了聲招呼:「我遇上麻煩了,讓他們幫幫忙很快就回來!」

程隱帶著人趕到樓下,衝進包廂里。

幾個男人正要上手,被突然出現的他們嚇了一跳,返身站起來就要罵。

「嘿,哥們。」程隱沉著臉沖他們挑下巴,「那個妞是我的人。」

為首的罵了句髒話,「你們他媽的從哪跑出來的?知道我們是誰嗎?」

程隱還沒說話,她身後的朋友站出來一個,攬了攬程隱的背給她支持。北歐人本身體格就健壯,個頭又高,常年健身肌肉發達,站出來氣勢半點不差,更別提這是在他們的地盤。酒吧老闆是Bella的朋友,這一片區域他們都很熟。

「夥計,我對你是誰沒興趣,你們以為這是在玩遊戲嘛?」北歐兄弟雖然笑著卻隱隱透露一股危險氣息,英文聽起來格外好聽,「這是我的區,給你們一個選擇,把那妞留下,否則你出不去這家酒吧,也跑不出這條街,我保證。」

看紋身和打扮,包廂里這些人大概是哪個樂隊的DJ或者玩地下搖滾的。

幾個人來勢洶洶,都不是省油的燈,除了程隱這個東方女人看著沒什麼威脅,其餘幾個都不是好惹的。

圍著舒窈的幾個男人權衡之後,為首的啐了聲,招了招手,幾個人便放棄了原本要進行的事,一齊跑了出去。

程隱其實還是緊張的,雖然知道有Bella和上面一堆人在,在這片街區安全絕對可以保證,到底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他們跑走後才終於放鬆下來。

舒窈在沙發上醉熏熏的,面色潮紅,衣衫不整。被程隱拉下來的幾個朋友幫她把舒窈扶到酒吧門口。

程隱說自己能行,讓他們上去繼續開趴,他們問了好幾次,程隱連連點頭,不過在他們走前讓他們去裡面吧台給她拿了幾瓶水。

舒窈歪倒在門前的台階上,程隱看了她半晌,擰開瓶蓋把整瓶礦泉水澆在了她頭上。一瓶不夠,足足澆了三瓶,舒窈才清醒。

「酒醒了嗎?」程隱把空瓶子拋進立著的垃圾桶里,站直身向下睨她。

舒窈神志回來了大半,緩了半天勁,理智開始歸位。

程隱諷刺:「在國外沒人認識,不用擔心上頭條,隨便找地方買醉差點被輪姦,感覺挺好?」

舒窈深深吸了幾口氣,抬手抹著臉上濕漉漉痕迹,模樣狼狽仍撐著朝程隱瞪眼:「我不用你管,你假惺惺地來噁心誰?滾吧程隱,我看到你就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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