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小楊鋼和程隱沈晏清兩人通完電話,乖巧捧著手機還給秦皎。秦皎順手摸了把他的頭,把倒好的熱牛奶遞給他,讓他去客廳里喝。

門鈴突然響,在浴室梳洗的秦皎洗好臉,快步到玄關處一看,外面的人是段則軒。

段則軒帶了幾份文件來給她,進門往客廳去,兩人在沙發上說話。

秦皎邊翻閱邊和他聊:「有事段先生為什麼不白天談?大晚上跑一趟。」

「正好順路就過來了。」段則軒道,想起耳聞的一些事情,問她,「你工作上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她頭也沒抬,「沒什麼問題,都是一些常見的小事。」

「有什麼麻煩的可以找我,好歹也有我的一份。」

秦皎應了聲,但明顯含糊,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她專註瞧著文件,段則軒盯著她看。說來挺讓他挫敗,雖然她接受了他入股,但她一個人包了所有事情,根本不聯繫他。

一旁喝完牛奶的小楊鋼坐在茶几前在本子上塗畫,段則軒瞧見,問秦皎:「這孩子就是程隱和沈晏清照顧的那個?」

秦皎說是。

段則軒來了興趣,逗小楊鋼,「你叫什麼名字?」

小楊鋼抬頭,說:「我叫楊鋼,叔叔好。」

「不錯,挺爺們的名字。」段則軒點點頭,看了看他的畫,「你在畫什麼?」

「程姐姐和沈哥哥。」小楊鋼指著另一張單獨的說,「這一張是秦姐姐。」

段則軒一頓,琢磨著不對勁:「哎,你怎麼喊他們哥哥姐姐,喊我叔叔?」

小楊鋼看著他,沒說話。

秦皎正好翻完文件,打斷他們沒有營養的對話:「好了,牛奶喝完你該去睡覺了。」又對段則軒說,「時間不早,段先生回吧。」而後不同他客氣,牽著小楊鋼送他回房間睡覺,讓他自便,自行離去。

段則軒看他們往裡走,嘆了口氣。

忙了大半天,大晚上跑到這來送上門給人嫌棄,他真是沒救了。

沈晏清生病的第二天,容辛那邊給程隱傳來消息,說舒家的事有了眉目。前一晚照顧沈晏清,程隱在他公寓待了一夜,睡的沙發,天亮回自己住所還沒顧上怎麼休息,一接到容辛的電話,立刻趕去。

關於舒家洗錢的事,容辛這邊掌握了他們在國外運作的一些途徑和人員名單,但賬目以及更深層次的證據暫時沒有。調查方向換到國內有一段時間,這回終於發現了在這邊負責替舒家暗地操作的人的蹤跡。

一秒鐘時間都不耽擱,程隱和容辛當即出發,怕打草驚蛇,只敢暫時先去那人所在城市的鄰市等待消息。

程隱走的急,只在上容辛的直升機之前,給沈晏清打了個電話,讓他照顧幾天小楊鋼。沈晏清追問她去哪,她只說有事要出去幾天,沒多言。

到了以後先到酒店下榻,公寓式的大套間,有三個客廳並數個卧室,程隱一進屋就在最裡面的沙發坐下,看著窗外凝神。容辛讓她吃點東西,她沒胃口,吃不下。

如果這次能順利找到那個人,就能順藤摸出很多瓜來,將線索證據整合一下提交檢方,舒家再無可逃,也沒了緩衝時間,她一直梗在心裡對秦皎和秦皎爸爸的歉意,就能稍稍減輕一些。

可在結果來臨之前,等待是最無力且最煎熬的。

容辛陪著她在沙發上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和她聊了很多別的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胡思亂想。

說著說著提起沈晏清,他問:「昨天你去看沈先生,他病的怎麼樣?」

程隱抬了抬眸,說:「就那樣。」

昨天她到底還是去了,晚餐匆匆吃了幾口,他特意烤的鵝也沒有動。

容辛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攔你么?」

程隱看他。

他道:「就像回來之前我說過的那樣,趁還能做的時候,想做的事就要去做,免得以後後悔。你想做什麼,我都沒意見。」

程隱默了默,說:「我沒有想什麼,我只想讓舒哲嘗嘗報應的滋味。」

容辛睇她,「你不想什麼,是因為在意傷的事?如果傷能治好……」

她打斷:「沒有什麼如果不如果。我知道我的傷治不好,醫生說的很明白。」她抬手摸了摸腹部,很快移開。

提到這個,容辛有些低沉,抿了抿唇,「要不是為了我……」

「意外誰能料得到?要是料得到,那一天我們也不會出門。」程隱笑了下,扯嘴角,「生不了孩子就生不了孩子吧,也沒什麼。看場音樂劇也能遇上暴亂中槍,說到底是我自己運氣不好。」

腹部的傷口癒合,外部沒有一絲疤痕,留下的創傷卻是永久性的。

容辛沒說話,不再提這個話題。

見她臉色實在不好,他道:「你先去睡一會兒,有確切消息了我立刻叫你。」

累意上涌,程隱沒再拒絕,起身去了卧室。

傍晚時分,天色黑下來,程隱睡到自然醒,睜眼對著燈光滯怔許久,清醒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容辛。

容辛在小廚房裡做了吃的,聽她追問進展,如實相告:「還沒有消息。」

她臉色失落明顯。

「別急,一定會有結果的。」容辛安慰她,轉移她的注意力,把煮好的晚餐交給她,「幫我端到桌上。」

兩人在桌邊坐下,容辛讓她先安心進食,已經到了這一步,心急也急不出結果。

程隱無法,只好斂起情緒,專心吃東西。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吃到一半,房間門鈴忽然響了。

程隱當即扔下餐具,容辛按住她,「我去看看。」

程隱跟在他後面起身,他到門前,透過貓眼往外瞧了瞧,卻沒開門。以為有什麼問題,她小聲問:「怎麼了?」容辛回頭看了她一眼,表情微沉,搖頭:「沒什麼。」而後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的人是沈晏清。

沈晏清大咧咧進來,反手把門一關,一副不速之客的做派,卻全無不速之客的自覺。

容辛臉色沉了沉,道:「沈先生盯我盯的真緊。」

能找到這裡,說明他必定是派了人看著。

沈晏清道:「容先生說笑了。我只是有事來出差,剛好住這,碰巧又得知容先生也在,過來拜訪一下。」

微愣的程隱回過神來,問:「你怎麼在這裡?」

沈晏清還是剛才的說辭:「出差。」

她怎麼可能會信。

沈晏清不在意他們信不信,換了個話題,「屋裡聞起來挺香,吃飯?我來的真巧,在容先生這討口飯吃,容先生應該不會不許?」

容辛已經從初初不悅中恢複正常,神色平靜,淡淡笑了下:「當然不會。」

沈晏清毫不客氣,往裡走,程隱沒跟他一起進去,拉著容辛到一邊角落,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沈晏清也來了,事情會不會……?」

他目標這麼大,萬一被舒家察覺……

容辛說:「這個無礙,查的人很小心。沒人會聯想到我這邊。」

程隱這才稍稍放心。

於是三個人在桌邊落座,容辛很沉得住氣,把煮的東西盛了一份給沈晏清,完全當他是個普通客人。沈晏清更是一點都不見外,吃得斯文。

之前也不是沒有三個人碰過面,但這回程隱莫名覺得有些尷尬。

兩個男人間更是無聲涌動著暗流。

恰時,容辛的手機響了,打破了沉悶氣氛。起身前,他遞了個眼神給程隱,程隱立刻看懂——有消息了。

這裡隔音效果很好,容辛去了外間,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程隱沒了吃東西的心思,坐立不安,直到容辛揚聲叫她,她立刻把餐具放下,快步過去。

懷抱著期望,但很可惜,容辛擰著眉跟她說的是:「行跡斷了,那人似乎是察覺到,傍晚的時候我們的人撲了空,跟丟了。」

霎時,她的一顆心像進了冰窖,凍硬以後沉入更冷的水下。

難道真的拿舒家沒辦法。

眼見就要成功的事,突然又迎頭給了個不好的結果。秦皎受的難,還有她爸爸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只能是她們一家的悲劇么?

容辛見她臉色唰地難看至極,擔心她心裡過不去,伸手想要握握她的肩:「阿隱,你……」

還沒碰及,程隱忽地抬手,「啪」地一聲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一個鮮紅的五指印立刻浮起。

「你幹什麼?!」容辛著急捉住她的手腕。

她並沒有下一步動作,眼裡疲憊夾雜著自責,輕輕掙開他的手,「對不起。」提步朝外走,「我好累,我去休息一會兒。」

程隱沒有告訴沈晏清,她和容辛來這座城市的目的。沈晏清沒問,吃完晚飯愣是在他們房間里待到半夜一點鐘——非常不禮貌的行為,然而他卻似無知無覺,將粗莽進行到底,直到容辛穿著睡袍坐在他對面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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