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姜蜜伸手推他胸膛想要擋住他的動作,奈何男人力氣比她大得多,擋了也是徒勞無用。

邵廷聽她說膝蓋疼,頓了頓,而後仍堅持抱她,進屋順手關上門,一把打橫攔腰將她抱在懷裡。

抱她到她房間的床沿邊坐下,抬手碰上姜蜜的腰,被她一掌打開。

「幹什麼?」她略堤防。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支藥膏:「塗藥,來的路上買的。」

姜蜜臉上一臊,說:「你放下,我等晚上睡覺之前自己塗。」

邵廷沒堅持,把藥膏放在她床邊的桌上。

姜蜜見他站著,身影高大迫人,指了指旁邊一個小懶人椅,「坐。」

他依言坐下。

她問:「你怎麼突然來了?」

邵廷蹙了蹙眉,提醒她:「你說晚一點談。」

「……」姜蜜無言。都不用偏頭看,窗外天色正亮,滿屋子都是光,晚個鬼。

門鈴按得那麼急,害得她還以為外邊失火了有人來喊她。

膝蓋白磕了。

來都已經來了,姜蜜說:「那去客廳吧,我泡茶給你喝。」

在房間里說話感覺怪怪的。

邵廷嗯了聲,過來攙她。她擺手,「我能走。」提步出去。

在客廳坐下,姜蜜很有閑心地泡了兩杯茶,姿態怡然,半點不顯煩憂。

邵廷盯著她,目光一瞬不移。

她端起茶喝了一口,抬眸見他看著自己,問:「怎麼了?」

他道:「你打算和我說什麼。」

姜蜜一愣,「不是你來找我么……」怎麼反倒問她這個問題?

邵廷臉色微沉:「昨天的事你怎麼考慮的?」

「考慮?你希望我怎麼考慮?」

他未答,面色一緊,莫名又難看了幾分。

氣氛古怪,姜蜜覺得他們之間頻率似乎沒有對上,放下杯子,說:「上午我跟你說了,不要有心理負擔。」

「所以,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邵廷盯著她,「這就是你的打算?」

「我沒有這麼想。」她頓了一下,「我的意思是,這件事並不是你的責任,你不需要這樣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成年人,說過的話要負責,做過的事情更要負責。」

他臉上是少有的認真,工作起來大概就是類似態度。

姜蜜明白他的意思,但有個問題——在這件事上,她和他的著重點似乎並不相同。

她斂了神色,也鄭重起來:「昨晚的事我不惋惜,更不後悔和你發生的一切。你現在在意的問題是這件事對我們關係的影響,對么?我覺得這並不會影響什麼,我們還是見面,還是會吃飯說話,還是會來往接觸,就像現在你我面對面說著這些,不是么?」

「……可是我不想。」邵廷默然三秒,說,「這不一樣。」

他不想和她只是見面,不想和她只是吃飯說話,不想像朋友一樣來往接觸,偶爾興緻起了就往酒店去再滾作一堆睡一睡。

姜蜜抿了抿唇,挑眉:「睡一夜和睡很多夜的區別?」

「是生理和心理的區別。」他道。

「好吧。」姜蜜道,「那換個方式來說。我想問你,你確定你現在做的決定是你想要並且能堅持下去的決定?一時情緒上頭,有的時候真的很難分辨什麼……」

她意有所指的話讓邵廷眼神一沉。她是說他只是一時興起?睡過所以才生了佔有或憐惜的心理?

「在你眼裡,我就是個色令智昏的酒囊飯袋?」他語調沉了些許,帶著許久未聞的冷然,「姜蜜,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他要真的是那種下半身控制腦子的人,她就不會直到昨天才在他身下哭。

姜蜜見他生氣了,沒接話,幾秒後道:「你的茶喝不喝?不喝我喝了?」

他沒吭聲,她伸手拿過他那杯,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抒了口氣,似嘆又似自我鼓勵,「我太緊張了,喝杯茶壓壓驚。」

邵廷聞言瞥了瞥她,臉色依然緊繃。

她緊張?

悠哉得就差在沙發上癱倒了,說的話沒一句是人話,沒一句能聽,字字句句氣得人心口疼。

他煩了一上午,文件一頁都看不進去,一行字都看不進去,飯更是吃不下,就怕她胡思亂想把事情弄得越來越麻煩,好不容易捱到天黑立刻趕來,她倒好,睡得香,還有心情泡茶。

——這個沒心肝的玩意兒!

姜蜜看著他,許久許久,又嘆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以為我在敷衍你?」她道,「你說你撞見過我和孟行言分手的場景,那我想問問,你有沒有看到他和我說話時候的動作?」

邵廷蹙了下眉,姜蜜沒想等他回答,直接道:「他伸手碰了我一下,手背,只是簡單地用手覆在我手背上,我連想都沒想下意識就把手抽了回去。反應過來我自己都愣了。」

她繼續說:「我要敷衍你,何必拿自己開玩笑?還是你覺得我生性隨便,和誰都可以一路聊到床上去?」

邵廷皺眉,這次是對她話里形容她自己的措辭不滿。

「我剛剛那句話是認真的。我不後悔昨晚的事,不後悔和你發生的一切。」她說,「我這個人,一向話不喜歡說的太明白,但你想明白那我就說給你聽。我確實對你有好感,我不抗拒和你有關的事,不抗拒和你接觸。但在這之下更多的,是完全不同的情況。我希望不止我慎重,你也慎重。」

她的手放在膝頭,說話間不自覺隨著情緒變換成了端正姿態。

她直直凝著他,一字一句說:「你和孟行言不同。對我來說,不一樣。」

店裡有很多小動物,每次有人看中貓或狗,她都會認真又鄭重地勸告,如果不是真的想養,不是真的下了決心,最好還是不要帶回去。

隨便和另一個生命建立深切聯繫,是很不負責任的事。

她承認,當初和孟行言在一起時並沒有這種感覺,只是社交,嘗試著戀愛,嘗試著接受以前沒有接受過的東西。

可能因為她並不怎麼喜歡他。對他劈腿的憤怒,很大程度都是來源於姚蕊丘。

或者換一種方式說,她從一開始就沒覺得會和他有更深遠的以後。

然而現在……她不得不認真。

所有輕鬆姿態,不過都是立足在她心底小心翼翼的謹慎基礎上。

——因為邵廷不同,所以她必須認真。

……

送邵廷出去,他在玄關穿了鞋,走到門邊時忽然轉身面向她。

姜蜜以為他還有什麼事,抬頭問:「怎麼?」

他眸光凝凝,忽地抬手撩開她額上的髮絲,手指穿過發間,絲絲縷縷撩到臉頰旁。

「你說了很多,我也想說一句。」他道,「我也不後悔我做的事,不管是昨晚還是其它和你一起的任何時候,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我很認真。」

大掌貼在她臉頰,他微微俯首,在她飽滿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

「你慢慢想,我給你時間。」

睡夠了,姜蜜恢複了正常作息,像往常一樣每天白天準時去店裡。

距和邵廷在家談話那天過了三個日夜,她還在想,持續想,說不準什麼時候才能想明白對他的感情究竟如何——這樣過著其實也挺好。

和邵廷當然沒有斷了聯繫,電話信息簡訊一個不少。時不時聊幾句,彼此閑扯,都是些日常瑣事,也不嫌煩嫌無趣,話反倒比之前還更多。

午後暖陽和煦,姜蜜剛給一隻小狗打完細小疫苗,店裡來了個不速之客。

許久未見的齊珈言突然登門,臉上掛著招牌笑容。

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來著?

——哦對,是向萱和陸合重逢修羅場那天。

姜蜜回神,起身問:「齊先生怎麼來了?」

他不答,只說:「你晚上有時間沒,我們去玩?」

姜蜜想也不想拒絕:「不了,謝謝齊先生的……」

齊珈言打斷她:「上次在這兒聽你和我說了那些話,我回去想了很久。姜蜜,我想追你,我這次是認真的。」

姜蜜愕然,愣了半晌。

先是摸不著頭腦,上次在店裡和他說了什麼?

而後第二個念頭便是——什麼玩意兒?決定追?是認真的?那敢情之前說要追她是不認真的?

想了有一會兒才想起來上次和他說了什麼。就那次他說自己不適合養寵物,她隨口感慨了幾句。沒什麼特別的,大意不過是說養寵物要慎重,隨隨便便決定養,又隨隨便便決定拋棄,是很不負責任的事。

這種事情見過不少,她以前沒少拐著彎勸誡客人,那天和他不過是說的玄乎了點。

齊珈言道:「我知道你是在說我,我先前覺得你有意思,起了玩鬧的心思,我和你道歉。對不起。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認真的機會。」

姜蜜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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