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元爭位 第五百四十二章 任鴻證道

狠狠揍了宿鈞一頓,任鴻從他身上下來,坐在一旁。

「關於我的身體,真不是你乾的?」

「真不是我,我沒你這麼無聊。不過,看樣子也不是墨玉宮主或者天皇老爹乾的?」

任鴻變小,如果是他們乾的,現在應該已經解開。

宿鈞鼻青臉腫,但這都是皮外傷。只要他運轉法力,自可化去淤青。

可為防止任鴻再打自己一頓,他很知趣的暫時保持這個狀態。

宿鈞也跟著坐起來,二人面對面,看著彼此幼小的身體。

「當今天下,在你不知不覺間下手,讓你身體縮小,應該沒幾個人。或許,去找蜉蝣問一問?」

「不必了。」

任鴻看著宿鈞,默默閉上眼:「如果不是你,那麼就是我自己了。」

「你自己?難道是因為你施加在我身上的變小咒反彈回去,讓你中招?」宿鈞咧嘴大笑:「報應,這就是報應!快,趕緊解開我的咒,說不定你的變小也跟著恢複。」

任鴻沒說話,他審視內心,突然明白自己的元神心關到底是什麼。

之所以變小,是因為我羨慕宿鈞可以肆意哭笑打鬧,可以肆無忌憚將九洲河山鬧一個天翻地覆。

而我,只能老老實實坐在神壇上,維繫著所謂公正。

哪怕清微仙體抹去種種情感,但任鴻內心深處,仍有一絲對宿鈞的嫉妒。

出生之刻失去感情的人是自己。

天皇老爹的目標是自己。

開闢勾陳神庭,維繫仙道公正的人是自己。

齊瑤、風如月等人追隨前世姻緣而來,麻煩的人還是自己。

此間種種,讓任鴻承擔了莫大壓力與責任。

而宿鈞,卻遠比自己逍遙自在。他可以化身星魔大鬧仙門,可以自由自在不受前世牽絆,更不是天皇老爹的第一目標……

他的生活,遠比自己要輕鬆。

所以,那一絲心中微不可察的羨慕與嫉妒。在任鴻被困墨玉宮時,引動他的元神心關,讓他和宿鈞一樣縮小。

因為任鴻記憶中,宿鈞最天真無邪,最自由快樂的時光,就是兒時。

那時候的宿鈞沒有經歷家族破滅,沒有覺醒前世記憶,還是一個單純的樂天派。

宿鈞看著任鴻,月光從窗外飛來,披在任鴻身上。

漸漸的,他的身體在銀輝中慢慢長大,恢複原本姿態。

「雖然我羨慕童年時代的天真無邪,但既然已經長大成人,位列天君,那麼我不會放棄自己的責任。」

勾陳神庭要維繫,九陰絕日要度過,至於天皇老爹也要正面擊敗。

「所以說,我是一個很貪心的人啊。」

幽幽長嘆中,任鴻從宮殿消失。

臨走之前,他伸手點中宿鈞眉心,宿鈞臉上淤青全部化去,全身感受到一陣涼意,束縛自己的那道咒術悄然無息間解開。

「我解開你身上的咒術。接下來,你隨便折騰吧。我要證道了……」

「這次證道,不僅僅是真人,會一口氣突破道君。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

「如果我失敗,你就拚命跑吧。天涯海角,總有一處地方能逃過老爹的掌控。至於我在失敗時,會直接摧毀自己的肉身,不讓他奪取我的身體。」

宿鈞神情複雜,看著逐漸消失的月光。

在欣喜身體恢複的同時,他也不禁為任鴻擔憂。

任鴻修行一直都比自己強,他頂在前面,抗住天皇老爹的幾乎所有壓力。

如今真正面對天皇的威脅,他到底能不能度過?

「當然,我也沒工夫去想他了。」

因為不論任鴻成功與否,天皇下一個目標必然是自己。

……

任鴻從清虛府離開,一步跨出月星範圍。

九天罡風忽忽吹動,任鴻不由感到一絲涼意。

「公子這就要走嗎?」

身後,哀怨的聲音幽幽響起。

任鴻屈指一彈,一隻白玉瓶飛向身後。

幽月接住玉瓶,疑道:「這是……」

「這是忘情水。我通過天情道那些典籍研究的。可以化去情意,專註修行。我看,這東西你或許用得著。」

離開宿鈞所在,任鴻又恢複那副空寂忘情的姿態。

「在顓臾的三個侍女中,菡萏最得真性,如月最是聰慧,而你最是痴情。」

「所以,顓臾在你們三人中選擇菡萏,他可以和菡萏共赴輪迴,尋找來世。而你們兩人,他把如意閣交給風如月,而把長生藥留給你。」

「他認為,我不足以打理如意閣嗎?」

「不,只是那時候的他,手中最珍貴的東西除卻如意閣外,也就只有那副可以給他續命的長生藥。他是希望,你能替他活下去,延續他無法走下去的生命。」

「……」

「然而無數年來,你執著於當年那一點可笑的情分,道行千年不得寸進。莫說顓臾,便是你那老師太陰老元君,怕是也很失望吧?」

「……」幽月玉顏布滿寒霜:「在公子眼中,當年的情分只是『可笑』兩個字?」

「我是沒有感情的。所謂『可笑』也就是一個詞,沒什麼嘲諷意味。」任鴻再度擺出那副虛假的職業笑臉:「對我而言,我不明白你們這些人整天擺出一副兒女姿態到底有什麼用?有這功夫,問道長生,早點振興你們清虛府不好嗎?」

看到幽月想要反駁,任鴻直接打斷:「不用說什麼感情在那小子身上。既然我們從降生開始,就已經是兩個個體,就是全新的存在。什麼二人合體,返還當年姿態的想法,你最好直接打消。不僅是我,他也不會同意。」

「我對這個想法不會生氣,可不代表他不會惱怒。」

任鴻的態度一如既往,從根本上否定顓臾的存在,以此和宿鈞決裂,逃避雙子劫數的正面衝突。

「那麼木黎和如月呢?既然你否定前世,那她們倆為什麼可以在你的仙府中生活。」

「我不相信感情,也不明白感情,但我相信緣分。」

「菡萏和我有道友之緣。當年我在東海救她脫困,便註定二人糾纏一世,共掌五蓮道統。」

「至於青囊,她只是我仙府聘請的藥師。什麼風如月,我可不認識。」

「……」

「這次我能脫困,多謝清虛府相助。這個人情日後自會報答。」任鴻說完,對清虛府方向深深一揖,化作五色雲光回歸五蓮仙府。

……

幽月胸口起伏,忍著滿膛怒火轉身去找宿鈞。

可來到宮殿門口,聽到裡面傳出來的笑聲。

「公子和冷月?她們倆怎麼在一起?」

……

「咦,你變回來了?」看到成年體的宿鈞,冷月仙子圍著他轉了幾圈:「嗯,還是這樣子順眼,勉勉強強配得上我。」

「配得上你?應該是你配得上我吧?」宿鈞摸著下巴,觀察冷月那張充斥魔性的傾世之顏。

「還行,勉勉強強比我略遜色一一點。」

「不,是你比我遜色。」冷月忍不住反駁:「現在可不是當年,當年我還沒長大,所以容貌不如你。但是現在……」

「現在,在我眼中你還是一個小妹妹。」

宿鈞比划了下:「你看,還是比我矮。」

當年冷月就和顓臾認識,還把一面鏡子託付給她。

宿鈞看了看旁邊的鏡子,端起來遞給冷月:「事情已經辦成,這鏡子還是給你吧。」

「你用完了?」冷月收回寶鏡。不久之前,宿鈞專門找自己,把當年贈送給自己的鏡子又借了過去。

「嗯,用完了。天命如此,我能做的只是順命而行罷了。」

任鴻不肯繼承顓臾一世,沒有那部分記憶。但宿鈞有,他清楚記得自己為什麼轉世。

除卻木黎之死,另一個讓他鼓足勇氣的理由,就是他看到未來:兩個自己共存在一片天空。

然而現在的他已經清楚,這不過是自己的痴妄。

「當年那支『求不得簽』,的確很靈啊。」

想到這,宿鈞十分無奈。

據那老婆婆所言,在自己之前抽到那支簽的人,只有昔年的三清宗主,玉虛上人。

縱是那等人物,到頭來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太元聖母隕落,最終自囚崑崙。

天命難改,此天可不是天皇掌控,而是真正運轉諸世的道。

求而不得,徒勞傷神。

冷月仙子伸手在宿鈞面前晃了晃。宿鈞從沉思中驚醒,指著冷月手中寶鏡道:「這鏡子送你,說不得對你渡劫有助。什麼時候,你能打破這面鏡子,不再痴迷自己的容貌,就能度過心關,嘗試更進一步了。」

「如今的修為已經夠用,我幹嘛非要折磨自己,為了所謂的『大道』壞了自己的興緻?」冷月不以為然:「修道,又不是忘情絕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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