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幽世問天 第二百六十二章 姚氏青囊

姚三壽是已入古稀的老人,他白髮躬背,在孫女攙扶下,蹣跚走到玉芳閣後院。

花圃間隔前後兩院,過垂花門來到後院。前方是花園涼亭,水塘園圃。而正中間是一座大堂,上有「三時堂」匾額。

堂門左右掛楹聯:「桃紅柳綠春光好,疾風晨雨秋色新」。左右耳房各一,一名「隆冬」,一名「暑夏」,是炎夏寒冬納涼暖身的涼室暖屋。

正因建築具備四時,且有三間,故名「三時堂」。

老翁渾濁雙目看向楹聯,心中一動:「這是老爺少時寫下的對聯。」

再看堂廳布局,也很像任家當年的一處堂屋。

「果然和主家有關?」老翁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入內,暗忖:「不過也要小心,這幾年我碰到一些打著任家旗號的人。對聯、房屋都能造假,必須小心。」

可當他走入三時堂,看到主座上的那位年輕公子,頓時失聲:「老爺?」

堂上那人和自己從小看到大的老爺幾乎一模一樣。

看到姚三壽,任鴻神色也是一變。雖然數載過去,但他還是認出這老翁身份。

這老翁是祖父當年的書童,名叫任兆。後來照顧自家父親長大,在祖父走後,父親為他榮養,專門安置在自家別院。可任兆不願受任家平白照顧,自請為任家看守祖墳。

任鴻還記得,父親專門請人修繕祖墳,清理老宅,特許任兆住在自家老宅的廂房。

不過此時任鴻憑空捏造一個「任黎」的身份,不能直接上前相認。他琢磨一會兒,露出疑惑之色:「老人家是?」

姚三壽這時才回過神,反思:是啊,如果是老爺,怎麼可能這麼年輕?

他試探問:「公子肖像故人,不知公子跟靈陽縣任氏有什麼關係?」

「任氏?那就是我家。」任鴻輕描淡寫說出自家父母名諱。

但姚三壽聽後,將信將疑:「據老夫所知,任家當代只有一子,名鴻。」

「那是我弟弟。」

旁邊站著的牡丹仙子陸奺心下一樂:「公子真有意思,竟然自己給自己當哥哥?」

另一側的雲嘉也露出幾分好笑。

姚三壽沉著老臉,上下打量任鴻。

任鴻笑道:「老翁無須猜疑,我並非什麼私生子,而是父母早年的頭生子。只是出生不久,因為身子虛弱被送到白鹿居士家中修養。」

這話可不假,任鴻之前的確有一個孩子,因母親難產沒有生下來。至於白鹿居士,則是自家祖父的故人。

姚三壽作為任鴻祖父的書童,自然知道白鹿居士。此人昔年為任鴻祖父的同學,後來見官場黑暗,心灰意冷,遂棄官從醫。

老翁心下沉思:老爺當年的確有一個流產的孩子,不是說那孩子夭折了嗎?至於老太爺認識的白鹿居士,那是幾十年的交情,送到他身邊養,倒也說得過去。

當然,姚三壽不可能因為任鴻一段話便直接相信。

接下來,他又試探了許多任家的事情。

這些事任鴻明明知道,卻故作不知,搖頭說:「我從小在白鹿閣生養,任家並未回去幾次。只是每年和父母通一封書信,便是我弟弟也未見過。」

「後來聽說靈陽縣出事,我曾過去查探。只見一處大湖,根本沒有半點人跡。」

說著這,「任黎」一臉唏噓。

姚三壽感同身受,滴落幾滴老淚。

「後來我在外面行走,倒是把自家的玉麒麟以及母親嫁妝里的飛鳳玉找回來。」

玉麒麟?飛鳳玉?

姚三壽急切問:「公子,可否讓我看一看?」他當即表明身份,「聽聞」是任家老人,青年自無有不從,遣雲嘉去後堂把玉麒麟和飛鳳玉取來。

看著栩栩如生的麒麟像,再看看旁邊那枚白玉璞,老翁神情激動。

「這果然是任家的東西!」

尤其飛鳳玉,知道此物乃任家主母嫁妝,尤其是那個鳳凰送寶典故的人可不多。

只是飛鳳玉上,似乎少了一塊?

「我收回此玉時,已被人損毀,取走一塊玉璞。」

反覆印證後,姚三壽心中信了幾分。但還有些不放心,道:「老朽當年僥倖逃過一劫,曾設法保全部分任家產業。若公子的確是任家子弟,那這份產業理當物歸原主。」

「只是要煩勞公子進一步驗證。」

「進一步?老翁打算如何驗證?」任鴻好奇了,難不成任兆老爺子還知道自家什麼隱秘傳承?

「老朽因任家這些產業,被奸人迫害。若非姚家人相助,恐難活命。老朽干孫女有家傳異術,能辨別血脈。」

這時,任鴻和雲嘉才看向姚三壽身邊的青衣女。

青衣女頗為乖巧,站在一旁陪著老爺子。

「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姚青囊。」女孩細聲細氣說:「我家世代行醫,傳承一些古法異術,能甄別血脈。公子,失禮了。」

她走上前,從錦囊取出一枚銀針,欲取任鴻的指尖血。

「等等——」雲嘉攔住她,警惕道:「你打算驗血?」

「不是一般的驗血。」姚青囊說:「此乃神農秘術,借血脈尋祖。」

神農秘術?

任鴻眯著眼,仔細觀察姚青囊。在這女孩身上,任鴻隱約感覺到一股清靈之氣。

暗中祭起崑崙鏡,寶鏡中出現一團祥雲盤結的仙芝。

「她有修行法力,看上去是——神策?」

任鴻有心試探,伸出左手。

青囊以綉著龍紋圖案的大頭銀針小心翼翼取一滴精血。當精血吸入銀針,自動點亮龍紋。

女孩手一顫,差點握不住。

「丫頭,慢點,別緊張。」姚三壽神色比青囊還緊張,他站在玉麒麟旁摸索,在尾巴部位說:「就是這裡。當年老太爺無意間把血水落在上面。青囊,滴到這。」

姚青囊將血滴上,口中念誦咒語。

很快,玉麒麟尾巴冒出白光,那滴血自動融入白光,消失不見。

姚三壽見了,立刻大喜,跪下行大禮:「老奴任兆,拜見大公子——」

「快起來,快起來!老人家快快請起!」任鴻嚇得趕緊跳起來,這一突然活動,他眼前發黑,胸口的疼痛差點讓他昏過去。

雲嘉臉色一變,一邊扶著他,一邊對陸奺道:「快,快把老人家扶起來。然後去把『夫人』找來!」

菡萏帶杏花仙子入世,本就在後面關注局勢。察覺任鴻出事,趕緊從後面出來。

她扶住任鴻,小心為任鴻度氣。

姚青囊和牡丹仙陸奺攙扶任兆重新坐下,目光落在菡萏仙子身上打轉。

任兆擺擺手:「老奴無礙,大公子怎麼樣?他這是抱恙在身?我家青囊最擅醫術,不如讓她瞧瞧?」

「沒事。只是前幾日感染風寒罷了。」任鴻擺擺手:「倒是老人家,您莫要嚇我。您是我家老人,這麼大歲數,我可受不住。」

自家祖父的親信,又幫自家守護部分家業,任鴻心中只有感激,哪能讓這老人家給自己行大禮。

任兆認可「任黎」身份後,也老臉垂淚:「大公子不怪老朽守不住任家產業就好。」

「當年靈陽縣出事,老朽回去時,就看到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謀算如何吞走咱們家的產業。」

老翁聲淚俱下,講述當年的事。

任家產業多在靈陽縣,在外產業只有幾間商鋪和一些田地。

隨著靈陽縣出事,各家商戶在外產業統統被人瓜分。這過戶轉讓,自然少不了朝廷的運作。而不少勛貴人家覺得有利可圖,便示意府衙壓價,把這些無主商鋪底價買走。

任鴻眼中閃過寒光:「嗯,這事肯定沒完。不過我聽聞,咱們家的龍王玉被送到皇宮了?」此乃明知故人,但為了遮掩身份,需要問上一問。

「是皇帝奶娘家乾的。」任兆咬牙切齒:「不僅如此,大皇子的母家也出面為大皇子張目,把咱們的人弄走一批。」

任家產業除卻皇帝奶娘王家和任兆保下的產業,多在大皇子母家名下。

「放心,日後只會找他們算賬。對了,我看青囊姑娘身懷異術,不知姚家是何來歷?」

「我家曾是修行世家,但到我父親這一代已經沒落。因為任家產業的事,爺爺受人迫害。前幾年,我父女二人救下爺爺,便讓他改名隱居。」

任兆補充說:「老奴能活這麼久,全仰仗他們父女照顧。」

任鴻盯著姚青囊,目光閃爍,彷彿找到什麼絕世瑰寶一般。

菡萏仙子暗暗嘆了口氣,清楚他的想法。她偷偷掐了一下任鴻,微微搖頭。

眼下不知底細,豈能隨便往仙府塞人?

這時,老翁目光落在菡萏仙子身上:「剛才澹臺掌柜說,這位是夫人?」

「對,此乃拙荊,任水氏。」

雲嘉和陸奺站在一側,紛紛看向菡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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