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幽世問天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失憶的張子彥

南荒,魔教總壇。

血河魔君慢條斯理吃著酒菜,旁邊由諸位血河道長老作陪。

以血神道滅門為代價,血河魔君橫空出世,但他手下並無勢力。血河道便是看重這一點,主動過來拉關係。

畢竟大家都是血河道統,是血河老人未證道前的功法傳承。

血河魔君對這群靠過來的吸血蟲並不反對,默許血河道靠攏自己,並收徒樊空重建血神道,然後再去幽世把魏延傑收入血神道。

說來,魏延傑倒是僥倖。

其他真魔因為天地劫數的關係,魂魄湮滅在天地雷火中,連幽世都去不了。反倒是魏延傑這被同門坑死的傢伙,保留一縷魔魂,在幽世轉修陰魔道,成為血神道留存的半個真魔。

「仙道那邊有動靜了?」

魔君喝完一杯酒,抬頭問身邊長老們。

四位長老皆著紅衣,一人開口:「正是。真武閣當代首席弟子昌侯,率門徒和同道殺入璇璣魔道。」

「他姓昌?」血河魔君神色一頓,露出古怪的笑:「這倒是一個少見的姓。他父母也是修士?」

「聽說,他父親是一個修行家族的末裔,走火入魔而死。其母只是凡人,生下他不久便撒手而去。他從小在真武閣長大,算是真武閣嫡系。」

「是嗎?」血河魔君手一划,血光在面前化出圓鏡,照出璇璣魔道的戰鬥。

真武閣戰鬥井然有序,分二十八隊殺入靈山,然後召喚各路天兵天將。遠遠望去,靈山各處被五顏六色的仙光籠罩,諸仙召喚黃符天兵不下三萬人。

在這群仙家的凌厲攻勢下,璇璣魔道根本不是對手。

一位長老說:「這是當今玄門的黃符之術,那些天兵……」

「紫極神圖。」血河魔君不以為意:「當年我見過北斗神庭的天兵。也見對方用過這玩意,是個麻煩。當年天星道人師兄弟三人——」

回想往事,魔君搖搖頭,不願多想。

「對了,玉璇璣真死了?」

天星道人、北斗神君以及玉璇璣,是當年北斗派鼎鼎有名的元神大修士。算算時間,或許他已經證道了吧?

「死了。天星道人飛升前,親手擊殺玉璇璣,連帶玉璇璣那些親傳弟子也都轉世而去。」

「轉世?是重新拜入北斗派吧?」血河魔君冷笑:「北斗派那群人最擅生死輪轉之術,我還不了解他們?」

「不過他們對璇璣魔道沒有表態,想必已決定放棄?」

「難怪璇璣魔道會弱到這一步,被一群金丹弟子欺負?」

如今真武閣弟子出手剿滅璇璣魔道,昌侯跟任鴻都沒出手,二人靜坐玄冥殿內。

忽然,昌侯身形一動,對虛空劈出一劍。

魔道山門,一位金丹魔修隱藏在暗,打算偷襲真武閣弟子。哪知上空一道劍罡劈下,魔軀當場裂成兩半。

任鴻看了昌侯一眼,也出手彈射火星,擊斃一位靠近賈昱的修士。

「這些修士身上的那股詭異力量,似乎是星煞?」昌侯覺得氣氛沉悶,試著跟「陸壓道人」這寡言之人攀談。

任鴻微微頷首:「聽人說,璇璣魔道山門所在,原是一座隕石坑,有天外隕石墜落。玉璇璣依託此地建立山門,從隕石中攝取星煞元磁煉法。」

這是任鴻從玉虛上人推演中得知的信息。

璇璣魔道原本也是正經仙家道統,可隨著混入魔道後,以星煞元磁配合魔道精進法門,創造另一門「星天惡煞道」,亦有證道希望。

只可惜,玉璇璣死得早,親傳弟子們紛紛轉劫回歸北斗派,這門星煞仙法在璇璣魔道中失傳。

昌侯:「這點我倒有所耳聞,貌似北斗派近些年中,也有一篇《諸天星煞經》。」

二人對視,頓時瞭然。

想必兜轉一圈,玉璇璣的星煞法門又回到北斗派了。

「眼下璇璣魔道中,只有靈胎修士三位。稍後我對付一人,能否請道友幫忙拖住二人?」

「拖?」任鴻搖搖頭:「我直接殺了吧。」

……

「老師,玄門仙人手段狠辣,我們要不要設法往南荒深處走?」

璇璣魔道中央的七星殿,一群銀袍修士聚在一起。

最中央的道主往角落血霧掃了一眼,搖頭道:「走?我們往哪裡走?我們璇璣仙門本就是北斗派別宗,不受魔教信任。隨著諸位老師身死,我們連自家功法都不全。如今倒好,玄門真把我們當邪魔之流圍剿。」

看到那一群群天兵殺戮自家門徒,道主心疼之餘更有些許悲涼。

黃符仙術,不傷仙家。可到頭來,在玄門仙道的認知中,自己等人已然不是仙人了嗎?

遙想當年,自己隨諸位師長以及師祖脫離北斗派,來南荒自成一脈,要與北地祖庭抗衡。

可到頭來,師祖被大師伯打死。諸位老師亦轉劫而去,只留下自己師兄弟三人苦苦支撐。

而現在……

望著角落裡的血霧,道主默然無語。

「五師兄,去請三師兄吧。」道主身邊,唯一一位長老勸道:「請三師兄出關,咱們師兄弟三人聯手,一起收攏門人離開。九洲八荒地大物博,總有我們璇璣派的存身之地。」

「可惜……已經晚了。」道主心下苦笑。

血河道前幾日已經派人前來,對所有璇璣派金丹以下的弟子下咒,迫使他們跟真武閣對抗。縱然為了這些弟子們的生機,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啊。

「三師兄得我安排,正在準備一件事,興許我們還有轉機。」

道主望著山門上的各路天兵,心道:抱歉,諸位。不是我璇璣仙門心狠,既然諸位不把我們當做玄門仙家,那麼我們也只能拼一個魚死網破。

血河魔君關注七星殿情況,扭頭問:「你們下的是血瘟咒?」

「大人英明。我們在璇璣道下咒,只要他們敢跑,血瘟咒不消一時三刻便可將他們化做膿血,甚至以此咒術算計那三個靈胎修士。」

呵呵……血瘟咒啊。

魔君眼神帶著冷意,想到一些陰暗的往事。

不過玉璇璣跟自己有仇,他的門徒遭劫,魔君暗暗稱快,也不會怪罪這些血河道長老。

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如今璇璣魔道節節敗退,已然承受不住。

「去告訴他們,讓他們再賣些力氣。不然縱然魂入幽世,我也要把他們抓起來,扔到閻魔天宮點天燈。」

「是。」長老們招呼外面一個門徒進來,讓他去傳訊。

「等等——」瞧見那門徒的臉,血河魔君忽然一怔,喊住那人。並對幾位長老道:「你們親自去安排,這小子留下。」

很快,大殿內的血河長老們離開,只留下那個低階小弟子。走之前,幾位長老對他打眼色:務必滿足魔君大人的一切要求!

年輕弟子面色蒼白,戰戰兢兢跪在地上。

看他跪在地上,魔君皺著眉頭:「先起來,走近些。」

弟子爬起來,一步步往前走。

來到玉階前,魔君看著青年的英俊臉龐,忽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弟子張子彥。」

「哪裡人士?」

「這……弟子不知。」張子彥臉色蒼白:「弟子只有這半年的記憶。據同門說,是從一輛出車禍的馬車找到的。」

張子彥是血河道弟子從一輛摔碎在懸崖下的馬車裡找到的。本來打算帶回來當血奴,但長相極佳,一位長老心生憐憫,便收他做弟子。

而他根骨天賦也很不錯,傳授幾句口訣,就能馬上領悟、短短半年時間,便有胎息修為。

「失憶?」

血河魔君立刻想到當年血河宗最常乾的事情,抹掉門徒的俗世記憶,以便於控制。

難不成千年過去,這規矩還沒變?

「也罷,既然見到了,你姑且留下來陪我。」

轟隆——

魔君演化的鏡子里,突然看到璇璣靈山炸開,滾滾濁氣從地下噴涌,有無數尖利叫聲伴隨著黑煙魔霧竄出。

「有趣,好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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