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辰玄星 第九十五章 空口斷案

飛鸞鬼王分靈破滅,任鴻也沒在第五重元氣潮汐逗留。

金霞瞬間退去,任鴻以長青子身份溜入墳山,假裝搜尋被困者。而一道騰蛇幻靈鑽入大地,捲走靈胎真魔屍骸,直接著手祭煉真形。

真魔之屍可是一件好東西,對魔道而言,只需以種魔之法掠奪精元,即可讓自身跨入靈胎層次。

任鴻雖然不會魔門的「魔念轉胎之術」,但騰蛇幻靈本就是大地之靈,可寄託地煞魔胎為本,凝聚真形神獸。

蛇靈卷著屍骸,張口把真魔吞掉,以自身騰蛇之力攝取地煞,不斷增長自身法力。

「真魔身上的地煞精元雖然遺落小半,但剩下的部分足以讓騰蛇幻靈真正凝實,成為金丹境的神獸。只是——」

任鴻有感,在幻靈凝實的同時,自己一部分心神寄托在騰蛇處,猶如身外化身。但同時,自己日後召喚幻靈,便相當於少了一個名額。

「但多一個金丹層次的戰力,應該算好事。」

任鴻在墳山尋覓,不久後找到被困在一處墳塋中的朴春老道。

老道盤膝打坐,在四周擺下四個香爐,徐徐冒出淡白色煙雲形成防禦。

「這是驅鬼香?」任鴻走過去,屈指凝聚一縷木氣激蕩煙雲,散去對方的防禦:「朴道友,邪鬼已退,你可以出來了。」

朴春睜開眼,從入定脫離。看四下鬼氣盡消,連忙起身:「許觀主和道友來救我們了?張家情況如何?」

「已經救下山,放心吧。」任鴻跟朴春匯合,前去見許觀主。

許觀主頭顱從陰陽通道遁回人世,重新接回脖頸。

「這次雖仰仗崑崙同道出力,但救助東嶢百姓離不開諸位同道相助。因此,善功仍會記錄在案,請諸位放心。」

眾修把被困凡人全部找回,除卻三五人比較倒霉,被邪鬼害去性命外,大多都被救回。

張家因為事前從朴春老道手中得到不少護心丹,倒是一個沒死,僅稍受驚嚇。

然後,眾修將凡人送回東嶢城。

任鴻沒有召回騰蛇,讓它繼續留在墳山,於地脈深處幻化地煞元胎慢慢溫養。

……

把凡人送還東嶢城,百姓們圍上來千恩萬謝。就連官府也有官員到場,拉著許白的手連聲許諾,要為玄都觀討請朝廷加封。

應付一堆凡塵俗事後,眾人返還玄都觀。

燕離抱怨道:「總算回家了。這趟累死個人,應付那些凡人比跟陰鬼打架還累。」

一位同道微微一笑,拆台損他:「你出了多少力?陰陽通道是崑崙上仙封的,陰鬼是許觀主召喚天兵殺的,咱們只管救人,能殺幾隻鬼?」

「你還別說,我真打死八十多隻陰鬼。」

「吹牛。」

「是真的,不信你問長青子。」

眾人說說笑笑,走到大廳。

進來後,大家一愣。

一位青年坐在客座喝茶,在他手中還捧著一卷文書。

一瞬間,眾人戒備起來,紛紛亮出自己的法器。

「赫胥師弟?」許白看到來人,率先開口:「你怎麼來了?」他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收起法器。

赫胥晨放下文書,站起來和許白打招呼,解釋說:「幽世齊王率百萬鬼軍衝撞『后土』,青徐楊荊四州之地皆有陰陽通道開啟。我奉命巡查,來此看顧東嶢城。只是沒想到,竟然有一位崑崙的高真坐鎮。」

「瞧見那位道友出手,我便來玄都觀歇歇腳。順帶幫玄都觀驚走幾個來偷東西的小賊。對了,師兄快去看看,是否少了東西?」

「盜賊?」許白一驚,趕緊去查看清點。

赫胥晨相貌年輕,也就二十歲出頭,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他對雷凌子和傅書寶稽首:「多謝崑崙援手。」

師兄弟趕緊回禮:「好說好說。」

「不知那位道友可在?」

「那是我們師兄,他出手後已經離開。善後事宜,還需玄都一脈處置。」

「這是自然。」

任鴻暗中拿浮黎寶鏡一照,立刻顯現他的信息。

金丹一品,太清嫡傳。

「而且赫胥這個姓,如果沒記錯,貌似是某朝皇族的姓?」

雙方一陣寒暄,等許白出來後,赫胥晨關切問:「師兄,沒丟什麼東西吧?」

「師弟可見賊蹤?她們是不是女人?」

「看身材纖細苗條,形似女子,而且一個個陰風相伴。」

「果然。」許白道:「其他東西沒丟,只是紫棠圖沒了。」

「紫棠圖?」任鴻聞言,立刻開口:「當初那捲美人圖?」他趕緊返還青楓院,幸好青楓院中的美人圖並未丟失。

等他回來後,對許白微微示意,許觀主暫時放心。

赫胥晨聽聞美人圖,眼珠轉了轉,暗暗猜測:原來是嫏嬛閣?那群人的手伸到這邊了?

見許白不想談,他也不好追問,索性拋出另一件事:「師兄早前跟我提及『噬心紅衣』,我想在這幾天好好查一查。」

「這件事……」許白沉吟說:「方才墳山異動,接下來幾日恐怕城內百姓會請我們進行各家撫靈法事。愚兄抽不出太多人手給師弟,師弟恐怕只能自己查。」

「沒關係,兩件事可以一起查。畢竟噬心紅衣就躲在墳山。」

「他在墳山?」燕離、朴春等人異口同聲。任鴻和雷凌子等,也露出幾分意外。

許白:「師弟這是從哪得到的消息?」

赫胥晨指著桌子上的一堆文書:「我在這裡等候師兄歸來,閑來無事就把『噬心紅衣』的案卷重新看了一遍。」

「這些案卷雖然描述各處案發現場,但頭緒線索並不多……」燕離:「道友難道有什麼新發現?可找到兇手來歷?」

「那要看道友問的是哪個兇手。」

「這一系列案件死了二十餘人。但如果不將其視作整體,而是拆分成一個個小案子,共有兇手五名。」

「師弟的意思,多人犯案以及模仿殺人?」

「正是。比如第三起案件,受害人是外地商人,除卻無序殺人外,如果真要說動機,不就是跟他同行的旅人嫌疑最大?」

「在那個時候,因為流言時間太短,噬心紅衣並沒有誕生。也就是說,兇手仍然是凡人。」

「從案卷上記錄,這一隊商旅居住的客棧沒有外人靠近,只可能是內部作案。」

「商人跟同行某人發生衝突,然後失手被害。為了擺脫嫌疑,直接推到東嶢城內的懸案,模糊官府視線。」

任鴻腦子飛快轉動,這並非不可能,只是……

他掐指一算,因為涉及噬心紅衣,這一系列案子彷彿被某種無形力量牽扯,統統指向噬心紅衣。

這並非真相,而是流言之力形成的假象蒙蔽真實,讓一切易算之術統統失效。

煉假為真,是怪異存在的本質。

「如是外來人所為,那麼外人如何知曉城中兩樁懸案。難道是他們聽店小二說的?」

聽到任鴻發問,赫胥晨看向他:「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在下長青子,只是一介散修。」

「長青子?」赫胥晨意味深長地念叨一遍,目光看向許白。

許白輕咳道:「長青道友的問題不錯,外人恐怕難以知曉城內發生的慘案。縱然商旅擅長打探消息,但也不會有人隨便把這種消息外傳吧?」

赫胥晨露出爽朗的笑容:「如果有人故意告訴兇手呢?」

「製造怪異的那群人?」任鴻:「赫胥道友的意思,是那群人故意散布流言,並且把幾起偶然發生的案子推到同一個兇手身上,虛構一尊凶靈?」

「是真是假,重新查一遍即可。把這些案子拆開來,視作個例重新鎖定兇手。」

「但是第一次案子——」任鴻突然停頓:「原來如此,難怪道友說兇手在墳山。因為兇手作為被害人,已經死了。」

第一個案子的三個嫌疑人在後續一一被害。官府推測,這相識四人可能是牽扯到某件秘事,才被兇手一一殺死。而其他人,尤其是第三件案子的外來商人,可能是模糊大家視線的做法。

但如果孤立斷案,第一起案子的兇手就在三個嫌疑人中。他們作為被害者被葬入墳山,流言積蓄的力量會歸入屍體,形成惡靈。

「因此,只要去墳山查一查,就知道我的推斷有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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