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妙計究竟妙在哪裡 看不見的戰鬥

毒麵包案發生後,包令又驚又怒,下令將店裡的五十多個工人全部予以拘捕,但是查來查去,什麼都沒能查得出來,而且在英國人中毒當天,這些工人全部照常上班,照理下了毒,「兇手」肯定要在第一時間逃走才對。

離開現場的也有,就是怡升行的老闆,那天早上他們一家人全去澳門掃墓去了。警察將老闆帶回審問,老闆比竇娥還冤:「我帶了一塊麵包,給兒子當早點的,兒子現在也中毒了……」言外之意,你們指控人的時候,拜託走走心好不好,我要想下毒,會把自己兒子也賠進去嗎?

要依包令的脾氣,非得把這個怡升行的人,從老闆到夥計全都槍斃了不可。可英國是講民主法制的社會,你拿不出證據,別說槍斃,讓人蹲班房都不可以。

最後香港政府查封怡升行,並將店老闆驅逐出境,但是真正的「兇手」是誰,最終還是沒弄清楚。

這就是陳桂藉的傑作,他雖不是直接「兇手」,卻是最大的幕後策劃者。

毒麵包案令在港的英國佬人人自危,連港督夫人都難逃劫數,還有誰的家屬能保證安全?為此,他們紛紛把家人疏散到澳門,以避免在這場混戰中成為犧牲品。

怡升行被封掉了,可是麵包還得吃,這次英國人轉到了一個新的麵包行,新的麵包行令陳桂藉無法下手。

既然我做不了手腳,還要這種店鋪幹什麼,新麵包行的結局是被人縱火燒掉了,倉庫里的一千包麵粉全部化為灰燼。

以後要想再吃麵包,麻煩各位洋大人自己在家裡做吧!

這是一場看不見的戰鬥,包令被迫使出渾身解數來應付。他每天派二十條船在港外巡邏,所有洋商企業的門口都放衛兵,一到下午六點,夜幕還未降臨,包令就把全部警察和士兵都趕到街上去執勤。

港島不過是彈丸之地,為了度過這次風險,香港政府幾乎把錢庫都掏空了。包令的言語間也已經有了狂躁症的表現,他一直不停地說,我要找船,要搬兵,要成倍地增加警察。

包令還算有種,即便到這種程度,他都沒拉下臉來讓西摩撤兵回救,但問題是海軍少將自己也撐不住了,西摩最終捨棄大黃滘炮台,在擺脫葉名琛的追擊後,帶著貝特等人灰溜溜地回到了香港。

葉名琛儘管暫時保住了廣州,可是他也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

關閉海關,中止貿易,是兩國交兵時的通行規律,總不至於雙方一邊咬牙切齒地大打出手,一邊還美滋滋樂呵呵地做著買賣吧。可是貿易戰又是一把雙刃劍,傷著別人的同時,也必然會割著你自個兒的手指頭。自第二次鴉片戰爭開始以來,廣州就失去了關稅收入,商人們做不了生意,賺不了錢,「派捐」自然也無從談起。特別是西摩火燒中國民房那一次,可以說從根本上傷了廣州商界的元氣——相當多的中國商棧和貨物,都在大火中被付之一炬。

財神爺轉眼變成了窮漢,這一點連遠在京城的咸豐都感覺到了,因此非常著急,一再催問葉名琛何時可以結束戰爭。

葉名琛無言以對,這場戰爭並非他所挑起,而且一旦打起來,豈是他說停就能停的,以廣東如此境況,實在是無力再對鄰省及南方戰場提供任何支援了。

全國後勤總管這一角色不可或缺,當廣東的葉名琛自顧不暇時,代之而起的是湖北的胡林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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