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妙計究竟妙在哪裡 硬碰硬地對攻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中國軍隊水上作戰的勇猛主動和相對靈活的戰術,讓國際社會大為吃驚。當時有一家外國報紙採訪參戰的英國海軍,曾聽到他們親口承認,說中國人打仗,從來沒有如此大膽,其戰術戰法也勝過了以往。

珠江之戰迫使英國海軍退出戰場,並給其造成了較大傷亡。葉名琛安插在香港的情報網就偵察到英方專門派出輪船,以運載死傷人員回香港。

這是鴉片戰爭以來,中國軍隊首次在外戰中取勝,其原因若認真追溯起來,與內亂頻仍、戰爭不斷倒有一定關係,仗打多了,水平自然就都上去了。

經此一戰,葉名琛取得珠江水面的控制權,並收復了大部分炮台。西摩在廣州的據點只剩下兩處地方,即一館一台,館是英國商館區,台是廣州東南的大黃滘炮台。

雖然葉名琛已下令中止通商,但商館對英國人來說有著象徵意義。為了守住這裡,西摩無所不用其極,連商館周圍的中國民房也被他全給燒掉了,以開闢出闊地,這樣中國軍隊如果進攻的話,可以充分發揮英軍的火力優勢予以阻擊。

葉名琛並沒傻到用人肉去拼子彈,他用的是火攻。1856年12月14日晚,廣州軍民在開闊地上放起大火,照樣把商館區給燒著了。

第二天,西摩爬起來一看,差點以為自己進入了異次元空間——偌大的商館區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幢房子!

可是一幢也得守啊,起碼造型要做足。由於害怕中國人再放火,西摩就在這座「孤島」四周挖起了壕溝。

說是要堅定不移地一直守下去,但這種守法,令西摩自己也吃不消,一個月後,他就宣布放棄了「孤島」。

陸上水上都敗了,海軍少將還丟不開面子,放不下身段,硬要說這是在調整部署,他的一個部下聽了不樂意了。這個部下,是負責守衛大黃滘炮台的貝特上尉。西摩退到了虎門之外,卻讓貝特帶著三百人繼續守著大黃滘,並讓他見機行事。

貝特認為西摩的「調整部署」不過是敗退的另外一種好聽的說法而已:「敗就敗了,你把我留在這裡算怎麼回事?見機行事?哪有機可以見!」

貝特的牢騷不是無中生有,因為廣東水師已將大黃滘團團圍困起來。西摩又遲遲不現身,只派出一艘運送給養的輪船,中途還被中方截獲了。

大黃滘被圍的英軍難以得到補給,缺吃的少喝的,天天是上牙磕下牙,日子苦不堪言。貝特從沒受過這種苦,沮喪之餘,幾成怨婦,竟然嚷嚷說他寧願回國受到軍法審判,進監獄坐牢,也不願意再待在這個鬼地方。

葉名琛決定集中兵力,收復最後一座「孤島」。鑒於水師戰船不足,他又臨時招募了六十餘艘紅單船,將廣東水師的大船數擴充到百餘艘,隨後便向大黃滘炮台發起了總攻。

為援救貝特,西摩也不得不率英國海軍再來廝殺。雙方連戰三天,廣東水師被擊毀大船近三十艘,但是英軍受到的損失也不小,僅人員傷亡率就在百分之十左右,據說這即使在歐洲戰場上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西摩的嘴張得老大。可是且慢張嘴,因為接下來還有更激烈的戰鬥,這就是佛山海戰。

在佛山海戰中,雙方海軍硬碰硬地對攻。廣東水師的戰船,特別是大船接二連三地被擊中,前後損失達七八十艘,但英國人受到的打擊也不小,在損毀的艦艇中,他們有一艘分艦隊司令的座艦沉沒,還有一艘有引導艦隊的旗艦擱淺。

除艦艇或沉或傷外,英軍官兵死傷了近六十人。一名英軍士兵乘坐的敞篷汽艇被炮彈打穿,眼看就要沉沒了,正在他隨著眾人,慌慌張張地準備搭上另一艘軍艦時,卻恰好看到那艘軍艦上的軍官被炮彈炸成兩截,血淋淋的肉塊呼地一下就從頭頂飛了過去。

這個士兵服役不久,本以為遠東的戰事輕輕鬆鬆,沒想到這麼恐怖殘酷,嚇得他戰戰兢兢,原先神氣活現的勁頭蕩然無存。

如果說珠江初戰的印象還不深刻,此後的兩戰則讓西方國家對中國軍隊的作戰能力有了完全不同以往的評價。

參加過第一次鴉片戰爭的英國老兵看得最清楚,他們曾親眼看見廣東水師的不堪一擊,但是在這幾次戰爭中,他們都發現廣東水師的軍事訓練水平已有了明顯提高,反映在實戰中,就是初步具備了在近海與世界第一流海軍相抗衡的能力。

除人員素質和戰術外,中國軍隊武器上的改進也引起了觀察家很大的興趣。與第一次鴉片戰爭時相比,進口的洋炮不提,即便土炮也造得更加有模有樣,原先的鳥槍已大多被改換成了歐洲通用的燧發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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