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拔……」
張楚回想著與姬拔相交的點點滴滴,忽然想起了當年初見風四相之時,風四相似乎提到過關於《太陽真功》的特異之處。
當時,風四相那話里的意思,好像是這門功法有大來頭。
《太陽真功》,是姬拔贈他的功法。
他當時好像還生出過探究的心思。
只是這些年諸事繁雜,他又不喜歡調查朋友的家世背景,這件事才一直擱置。
現在看來,是時候啟動對於姬拔家世背景的調查了。
「咦……」
張楚突然反應過來,「這事兒風四相都知道,沒道理大姐不知道啊!」
就在這時,立在他身後的紅雲突然開口道:「來都來了,偷偷摸摸的作甚,進來吧!」
張楚聞言一抬眼,卻是騾子在殿外探頭探腦的往裡張望。
聽到紅雲的話,騾子這才訕笑著磨磨蹭蹭的進殿來。
看著騾子那縮頭縮腦的樣兒,張楚沒好氣兒的瞪了他一眼,轉過頭,指著騾子給夏侯馥介紹道:「正式介紹一下,這貨大名羅大山,綽號騾子,跟了我十多年,我和知秋她們一直拿他當弟弟待,平日里盟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他在替我打理。」
夏侯馥肯定是認得騾子的。
但以前大家身份不一樣,張楚從未鄭重其事的給夏侯馥介紹過他,當然也沒仔細介紹過騾子與他關係。
如今夏侯馥過了門,也算是太平關的主人之一,騾子的身份,自然得鄭重其事的介紹一下。
夏侯馥點頭,笑著拱了拱手,「見過羅叔叔。」
騾子慌忙揖手:「嫂嫂客氣了,您以後管我叫騾子就成,家裡人都這麼叫我。」
夏侯馥笑著頷首。
張楚插言道:「好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客套,看你縮頭縮腦的樣子,又是有什麼壞消息要告訴我,說吧!」
他太了解這貨了。
旁人都是報喜不報憂。
而這貨,向來是報憂不報喜。
反正只要是這貨來找自個兒,十回里有九回都是壞事兒。
嗯,當然,這也不能怪騾子。
誰叫他至自個兒甩手掌柜當得這麼瀟洒呢,騾子要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也不敢來煩他。
「是有個事兒,本來是想留待您新婚過後再說的。」
騾子也覺得這個節骨眼兒上來給大哥添堵,有些過份,訕笑地說道:「但趁著六爺、五爺他們都在,我還是覺得得提早稟報您,免得您後邊再走冤枉路……」
「啥事兒,說吧!」
張楚有氣無力地說道。
他癱在座椅上。
像極了一條「生活就像是那啥,不能反抗就只能試著享受」的死魚。
騾子吞了一口唾沫,「嘿嘿」的乾笑道:「說起來,這事兒其實還是個好事兒……」
張楚雙目無神的望著他:你覺得我會信呢?
騾子見狀,不由的低下了頭:「這個,您先前不派焦山領著鎮北軍的弟兄們北上掃蕩八郡嘛,昨兒個焦山回信,說他們已經攻城,就是,就是……他們從十五萬人馬,掃蕩成了二十五萬人馬,請求盟里調撥糧秣資源。」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到最後聲音都只剩下蒼蠅大小。
若不是大殿內無人,張楚聽力又好,幾乎都聽不清他說什麼。
不過張楚寧可沒聽清他說什麼。
「啥玩意?」
他一拍案幾,鹹魚翻身似的一下子蹦了起來,使勁兒掏了掏耳朵:「你大點聲兒,再說一遍!」
騾子這回不敢在小聲了,抬起頭來,言簡意賅地說道:「鎮北軍掃蕩八郡功成,引得各方子弟來投,麾下兵馬已由十五萬擴充至二十五萬,請求盟里調撥糧秣支援!」
張楚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管這叫好消息?」
「嘿嘿……」
騾子乾笑著又吞了一口唾沫,聲音又小了下去:「應該算好消息吧……」
張楚重重的坐回座椅上,徹底變成死魚,雙目沒有焦距的凝視著房梁,有氣無力地說道:「二十五萬人……我就這一百來斤肉,你們要是看得上,就殺了我吧!」
騾子只是笑,不敢吭聲。
倒是立在座椅後的夏侯馥輕笑了一聲,像哄小狗一樣捂住張楚的額頭,使勁兒揉了揉:「多大點事兒,也犯得著你這麼發愁,不就是糧么?盟里沒了,我娘家還有,我娘家不夠,還有燕北州那麼多門派世家……這常言不都道,養豬千日,殺豬一時么?」
張楚震驚的望著這婆娘。
常言……是這樣道的?
……
張楚和夏侯馥前後腳走進貪狼殿。
一進門,張楚就找了把椅子,重重的把自己扔到了椅子上,仰著頭,仰望著房梁,一副被命運玩壞了的模樣。
貪狼殿內的武九御等人靜靜的看著他。
幾息後。
眾人突然無良的爆笑出聲。
張楚支起腦袋,掃視了一圈,頓時就明白,這些人早就知道這事兒,就等著看他的笑話呢!
「還笑……」
張楚無語的嘆息道:「又是十萬個頂個能造的大肚漢啊,我就是把我這一百來斤給賣了,也養不起啊!」
第二勝天笑得前俯後仰:「多,多大個事兒,只要你張老爺舉旗,登高一呼,南二州的糧食,我立馬就給你調過來!」
「不錯!」
白翻雲也「嘿嘿嘿」的笑得分外陰險:「只要你舉旗,東二州的糧食,要多少有多少!」
眾人都等著看他的笑話。
看他怎麼把自己說出口的話,吃回去!
張楚沉默。
糧食他想要。
這旗,他依然不想舉……
半晌,他義正言辭的一拍桌,正色道:「今兒,咱們不聊糧食的事兒,我們來聊聊其他的!」
現在你們人多,我不好開口。
等你們散了,我一個一個的求上門去,你們還能亂棒打我出來不成!
反正已經沒臉了!
乾脆就死皮賴臉!
「哈哈哈……」
眾人齊聲大笑。
誰還不知道這傢伙心裡打的是什麼小算盤?
「說真的……」
張楚厚著臉皮,強行無視了他們的笑聲,望向武九御道:「大姐,你知不知道《太陽真功》這門武功?」
武九御收斂了笑意,輕描淡寫地說道:「姬氏的《太陽真功》?我聽說過,沒見過……」
張楚精神一振:「大姐知道姬家?」
「姬?」
說起正事兒,眾人也就不鬧了,第二勝天咀嚼著這個姓氏,皺眉道:「這個姓兒,聽著有些耳熟啊!」
趙明陽介面道:「前朝那個『姬』?」
第二勝天一拍手,恍然道:「對,我說怎麼聽著這麼耳熟,這可不就是前朝大周的皇姓么?」
「大周?皇姓?」
張楚震驚的看著武九御:「大姐,你可別告訴我,《太陽真功》的『姬』,是這個『姬』!」
武九御點頭道:「《太陽真功》的確是昔年姬氏鎮族的氣海八柱功之一,相傳此功修到極致,配以他姬氏以特殊手法採集的太陽真火為引,一念生,焚山煮海!」
張楚聽在耳中。
此時此刻只想用一句「卧槽」來表達心頭的震驚。
《太陽真功》是前朝皇族鎮族神功?
這麼說來……
姬拔那貨豈不是正兒八經的前朝皇族?
但前朝皇族,怎麼會淪落到從軍鎮北軍?
又怎麼會和沙人扯上聯繫?
張楚絞盡腦汁的回憶他與姬拔相處的點點滴滴。
忽然想起來,姬拔好像是曾說過,他生於一個大家族,祖上也曾闊過,不過好像得罪了朝廷,只能分散成無數支脈,避世而居,傳到他這一代,已經很沒落了,村子裡時常缺衣短糧,他實在是沒辦法,才出來投軍奔前程……
他記得,他當時好像還調侃姬拔來著,說他祖上可能是前朝大官。
這官兒。
也太特么大了吧!
不過當時那貨好像還說過,他好像只是個連祖宗叫啥都不配知道的支脈子弟吧?
也對,破船還有三分釘。
姬拔若真是姬氏嫡傳,怎麼著也不能混到要依靠霍家那不入流的地火之種突破氣海的地步。
或許也正是因為那貨後來的實力和經歷,才獲得了認祖歸宗的資格……
張楚思量著,心頭又無數個問號,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他沉吟了許久,才開口道:「大姐,前朝滅國之後,祖龍沒有屠殺姬氏一族嗎?」
封建時代,幾乎所有新興王朝立國之後的第一件事,都是大肆清洗、追殺前朝皇室。
這是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