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下風雲出我輩 第702章 世事練達既文章

風南從旭日殿里出來的時候,腦海中還在反覆閃現方才他告訴張楚,玉尊每十年要脫一次鱗、每百年要換一次角時,張楚臉上掩也掩不住的遺憾。

這個狗賊絕對是在打玉尊的主意!

對!

必須要立馬回報老祖宗,讓他防著張楚!

玉尊不容有失!

絕對不能讓張楚亂來!

張楚看著風南越走越快的背影,心頭的確是有些遺憾。

要是那頭麒麟真是屬鐵公雞的,他「無奈之下」,也就只能召集人馬屠了它!

雖然那頭麒麟活了這麼久,必然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

但它再強,也只是頭畜生!

若是鐵了心要拿它下鍋,張楚有的是辦法!

但現在有其他路可以走,還這麼大費周章,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風家雖然不強。

但好歹也是老牌飛天世家,底蘊和人脈都不差。

為了點口腹之慾去和風家開戰,太不值當啊!

張楚沉吟了片刻,高喊道:「來人,傳紅花部劉震山來見我!」

話音剛落。

大劉的腦袋就出現在了大門外,小心翼翼地問道:「盟主,您叫我……」

張楚:……

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招手道:「還不滾進來!」

「哎。」

大劉樂呵呵的應了一聲,麻利兒的就進來了。

張楚:「你去青葉部取一份厚禮,代我去一趟隴西鎮風家,拜見風四相……對了,先去一趟我家,問紅雲取『萬毒朱蛤』,一併送到風家。」

「喏!」

大劉沒有一句廢話,一揖到底,轉身走。

「回來!」

「哎!」

已經走到大門口的大劉又轉過身,杵在殿下。

「滾上來給我研墨。」

「哎。」

張楚取出紙筆,用鎮紙鋪開,心頭打了一篇腹稿之後,提筆就書。

按理說,風家這一趟,本該由他親去。

但他的實力和地位,已經今非昔比。

求取的又是風家鎮族神獸身上之物。

他再親去,就有些欺上門去的感覺。

讓大劉去剛好。

大劉原先是他的親隨,而今是北平盟紅花部部長。

身份、地位都足夠。

大劉以前也去過風家。

再加上一隻萬毒朱蛤作為交換。

給足風家臉面了。

片刻之後,一封親筆書寫就。

大劉雙手拿起信箋,蓋上張楚的私印,折好後裝入信封里,封上火漆。

張楚在一旁用汗巾凈手,「去了風家,姿態放低點,要有人說些陰陽怪氣兒的話,你也別往心裡去……當然,風家人要實在是給臉不要臉、蹬鼻子上臉,你該翻臉就翻臉,別怕個什麼,咱不惹事兒,但也絕對不怕事!」

大劉笑著點頭:「屬下省得。」

張楚函首:「去準備吧,早去早回。」

「哎。」

大劉將書信放入懷中,轉身快步走出旭日殿。

張楚坐回黑鐵大椅上,端起茶碗慢慢喝著。

他安坐了片刻,見無人前來,再一看門外的天色。

喲,都中午了。

下班下班。

……

三日後。

隴西鎮風家正堂。

皓首白髮的風四相,高居堂上。

一眾鬚髮花白的風家族老,分列兩側。

風四相一手把玩著腰間的玉佩,面色平常的輕聲道:「老三家孩子的書信,大傢伙兒都已經看過了,有什麼說道,就說說吧!」

他的話音剛落,堂下就有一名的體格魁梧,豹頭環眼的黑衣中年人,一拍座椅霍然而起:「四叔,還能有什麼說法?您一直說持家要低調,要低調,現在他張楚一個落魄戶子弟都敢欺我風家頭上了,難不成我們還要低調嘛?」

「老七說得對,簡直就是吃了雷的膽子!他張楚也不想想,當年要沒有我風家捧場,他能有今日?」

「對,四叔,不是侄兒要埋怨您,侄兒早就說,這玄北武林盟主的位子,不能交給外人、不能交給外人,你非不聽,現在好了,人都騎到我風家頭上拉屎拉尿了!」

「四叔,您發話吧,只要您發話,侄兒這就派人去請樂掌門和九陽上人,咱們聯手,卸了他張楚玄北武林盟主的位子,再將他趕出玄北州自生自滅去!」

「隊,四叔,您老說句話吧,我們都聽您的!」

一時之間,風家正堂內是群情激奮,個個拍桌而起,怒得是臉紅脖子粗!

風四相面色不變環視了一圈,眼眸之中看不出什麼喜怒。

他轉頭望向坐在他右手邊首位上,拄著拐杖一言不發的風不覺,溫言問道:「老二,北平盟的人到哪兒了?」

風不覺恭聲回道:「已經進入康寧郡,最遲後日一早,就能抵達隴西鎮。」

風四相:「來了多少人?」

風不覺:「三百,披紅挂彩、敲敲打打,聽說很是熱鬧。」

風四相一轉臉,臉色陡然冷了下去:「你們聽到了嗎?三百,披紅挂彩、敲敲打打!」

堂下頓時鴉雀無聲,一個個鬚髮都已經斑白的中年男子靜若寒蟬的望著風四相,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兒。

「他張楚要真要欺我風家,來的就不會是三百,而是一萬披甲執銳的紅花部眾!」

有人聞言,不服氣的怒聲道:「他敢!」

風四相的聲音比他還怒:「他憑什麼不敢?我風家是大過北蠻人還是大得過應天府魏家?」

堂下立刻就安靜下去了。

風四相的怒氣確是一點都沒有平息的意思:「你們這些飯桶,當年無生宮和天行盟聯手進攻玄北江湖之時,我問你們,誰肯出山統領玄北江湖跟無生宮和天行盟干,你們一個個是怎麼回應我的?」

「四叔,我家裡還有三千多畝地要管呢,哪有功夫去跟無生宮和天行盟干仗?」

「四叔,您是知道我的,我家那口子管得嚴,就怕我出去納了小的。」

「四叔,我孫兒才剛滿月呢,我現在出去跟無生宮和天行盟干仗,那不是給他造孽么?」

「現在倒好了,瞅著人北平盟風生水起,一個個來埋怨我這個老不死的,有好事兒向著外人?」

「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還落魄戶,人張楚是飛天,殺過飛天的飛天!」

「就你們這群飯桶,撂一塊兒都不夠他一隻手砍的!」

「怎麼著?」

「你們還指望我這把老骨頭,出去給你們這些飯桶爭江山?」

「你們好意思!」

「我他娘的還要臉呢!」

蒼老的怒喝聲,在巍峨的大堂內回蕩。

一干老幫菜都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堂上橫眉豎眼的風四相一眼。

風四相猶怒不可遏,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麼?這會兒啞巴了?你們剛才不是挺能說得嗎?」

「風家要是落在你們這幫飯桶手裡,遲早被人滅了滿門!」

「滾,都給老子滾!」

一幫風家族老垂著頭,像是斗敗的公雞一樣,魚貫退出大堂。

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一山還有一山高。

他們這些個平素里仗著年長倚老賣老慣的老幫菜,遇上風四相這個更老的,那是一句嘴都不敢頂,唯恐一把年紀了,還被風四相吊起來打!

風家大堂內,很快就只剩下風四相與風不覺這兩代風家掌舵人。

「四叔。」

待眾多風家族老都離去之後,風不覺才苦笑著說道:「此例不可開啊!」

風四相面露疲態的長嘆了一聲,唉聲道:「我如何不知此例不可開?但老三家那孩子送回來的親筆信,你沒看明白嗎?」

「張楚……根本就不懼與我風家撕破臉!」

「只不過是事情未到那個地步,他犯不著跟我風家撕破臉而已!」

風不覺遲疑了片刻,低聲道:「大家都是玄北江湖人,他張楚……不至於此吧?」

風四相苦笑道:「你會這麼想,是因為你沒見著他殺項尊時的臉色!」

「那是半分都沒帶猶豫的啊!」

「當時我和朱九陽瞅著他,都只覺得心頭直冒寒氣兒……」

「更何況他現在傍上了武九御那顆大樹,只怕更不將我們這些老不死的放在眼裡了。」

「老二啊,四叔已經老了,撐不了多久了,咱風家要想長治久安,該吃得虧,咱們還得吃,該受的氣兒,還得受啊!」

「如今他張楚還肯給我們風家臉面,咱就兜著吧……」

「再剛強下去,只怕他就會動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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