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莫愁前路無知己 第356章 人心

To be,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

這是哪位地中海大佬說的,張楚已經記不真切了。

但他覺著,白世忌此刻的所思所想,大抵就能用這句話來概括。

白世忌算不上好人。

也不個壞人。

他是合歡門掌門。

這是他身份。

也是他一切行為的出發點。

一年前他聯手金刀門、錦帆塢打壓張楚,是為了合歡門的利益。

現在給人做馬前卒對付太平會,也是為了合歡門利益。

這其中,或許夾雜了個人榮辱仇恨在內。

但在合歡門的生死存亡面前,張楚相信他會拋下個人榮辱仇恨。

一年前,他能狠下心自斷一臂,保他合歡門三百門人弟子全身而退。

現在,當然也能……

張楚抱著雙臂,饒有興緻的打量著白世忌變幻不停的臉色。

白世忌是跟只螞蚱一樣煩人,總在他面前上躥下跳。

但相比一巴掌拍死他,張楚更想看他反水。

看他親自動手,斬殺他主子派來的五個狗奴才。

那多有意思啊!

雖然即便白世忌真動手了,他也真放他合歡門一馬了,他合歡門最後也肯定是一個都活不了……

但和他張楚又有什麼關係?

他只是個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吃瓜群眾而已。

「現在立刻馬上就死光光。」

「還是先挺過眼前這一劫,以後再死光光。」

「白世忌,你會怎麼選呢?」

張楚挑起薄薄的唇角,笑得有些陰森。

……

「四!」

「三!」

「二!」

十息倒數即將結束,太平會的幫眾們,呼吸開始變得粗重。

一雙雙猩紅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前方的合歡劍陣。

就像是一群猛獸,在打量一群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遍山遍野的暴戾殺意,猶如大旱十月的山林,只需要指甲蓋那麼大一點的火星子,立時就將化為焚城烈焰!

劍陣在顫抖。

準確的說,是合歡門弟子們手中的長劍,在顫抖。

眼前這一幕,和他們想像過的場景,不一樣。

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他們的想像中,大戰到來的那一天,太平會的泥腿子幫眾們,會像兔子一樣漫山遍野的亂竄,他們冷漠的穿梭其中,用劍舞一般的姿態,優雅的一個個刺死他們,血花會像山茶花一樣綻放,點綴在他們勝雪的長衫上,烘托出殘酷的美感……

所有的壓力,都匯聚到了白世忌的身上。

因為他是合歡門掌門。

今日這一幕,其實和他的計畫,也完全不一樣。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是哪一環走漏了消息。

太平會來得太突然了。

打亂了他的所有部署。

之前花費大力氣聯絡的各路好手,全部成了解不了近渴的遠水。

最關鍵的是,他錯估了張楚的實力!

這一點,是他先前最不重視的事。

現在卻成了最致命的破綻……

總而言之,搞成眼前這個局面,他真的是腸子都悔青了、悔斷了!

打?

張楚的實力擺在這裡,他身後還有七名七品壓陣,哪怕他們人人都出死力,也頂多能拼個平手。

七品高手他們占不了碾壓性的優勢,太平會的幾千幫眾就會像殺雞一樣,屠殺他合歡門的數百門人。

殺?

真做了這五個七品,少門主豈會放過他們?

到時候只怕翻遍玄北州,也要把他們挖出來全部殺死!

左右絕路!

但即便都是絕路,也還是有遠近之分。

張楚說話向來算數,若是聽他,想必他也不會為了一群必死之人食言而肥。

雖然這樣做,合歡門的名聲也就徹底毀了……

但只要能逃出玄北州,終歸還有一條生路的。

想到此處,白世忌忍不住偏過頭,看向身側的萬姓白袍中年人。

他忘記了,他壓力山大,這五名白袍中年人又何嘗不是壓力山大?

察覺到他的目光,萬姓白袍中年人瞬間就像是受了驚的貓咪一樣,一下子炸了毛,暴怒的咆哮道:「白世忌,你欲造反耶?」

激動的唾沫星子,噴了白世忌一臉。

白世忌頓時一愣。

萬姓的白袍中年人不敢徹底逼反了他,回過頭一把抽出腰間長刀,暴喝道:「師兄弟,隨吾擒殺賊子!」

他擎刀,越眾而出。

他一動,立在他身側的三名白袍中年人自然跟上他的腳步,沖了出來。

簇擁在張楚身後的七名七品見狀,抽出自己的兵器就要迎上去。

他們方才是沒反應過來,才讓張楚親自動了手。

現在有了防備,若還讓張楚親自迎敵,那太平會還要他們作甚?

這七名七品,都是武定郡和北飲郡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有江洋大盜、也有自學成才的獨行俠,每一個拜入太平會時,張楚都手把手的教過他們規矩。

當初,張楚還是八品時,他們之中就沒有誰能在張楚手下走過十招。

如今張楚已經七品,他們對張楚自是越發的敬畏。

但就他們即將越眾而出之時,張楚突然一抬手。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抬手。

就按住了七名七品,以及一兩千太平會幫眾們蠢蠢欲動的攻擊慾望。

張楚似笑非笑的望向白世忌,似乎在說:最後的機會,你真的不準備抓住嗎?

這名大吼著第一個動手的白袍中年人,不可謂不機智。

他越過白世忌直接動手,是想直接引爆廝殺。

但他終究只是個練武練得腦漿子里都長肌肉的赳赳武夫。

他不懂人心。

更不懂得,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一旦出現裂痕,無論如何修補都很難恢複如初的道理。

他不懂。

白世忌這種久居高位的老江湖,不可能不懂。

這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白世忌感受到張楚的目光,臉色最後掙扎了一次,然後就一咬牙、一跺腳、一狠心,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劍,聲嘶力竭的咆哮道:「把這四名挑唆我北飲郡江湖內亂之徒,抓起來!」

他說得冠冕堂皇。

但真相是什麼,合歡門的門人弟子們大抵都是知道的。

這不符合江湖道義。

但江湖道義,能比自家的小命兒還重要麼?

就算合歡門中,有這種正直的、純粹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俠士,數量肯定也沒有想活命的人多。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於是乎,白世忌的話音一落,無數合歡門弟子就沖向那四名白袍中年人。

他們想要活命……

而這四名白袍中年人,雖然在雄赳赳、氣昂昂的撲向張楚,但事實上,他們的注意力也一直都在身後。

如若不然,三四丈的距離,七品提氣一個縱身也就過來了,哪還會給白世忌說話的機會?

白世忌的話音一落,帶頭撲出來的萬姓白袍中年人當即轉身,驚怒交加的咆哮道:「白世忌,你好大的膽子,待吾稟明少門主,定會滅你合歡門滿門!」

白世忌聞言,瞬間就將心頭最後一絲不忍,徹底按滅。

連張楚開口,都只說要殺我合歡門所有持劍之人。

你一開口,竟就要滅我合歡門滿門?

他面容陰霾的轉身,一劍刺進方才被張楚一劍劈成重傷的那名白袍中年人心窩裡!

又快、又准、又狠!

「苟師弟!」

幾名白袍中年人見狀,悲憤交加的大喝了一聲,手下也再無顧忌,揮刀砍瓜切菜般的屠戮一眾合歡門弟子。

下一秒,四名合歡門七品持劍越眾而出,一聲不吭的接下了四面白袍中年人的長刀。

「啪啪啪。」

張楚坐在馬背上笑吟吟的拍手,回過頭對身後的一干七品手下道:「列位,這一出狗咬狗的大戲,可還入得眼?」

一干七品對上他風輕雲淡的笑臉,卻都覺得心頭猛地一寒,無不低頭,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區區合歡門,怎敵幫主神威?」

「幫主棋高一著,屬下佩服之至!」

「一幫烏合之眾,我太平會大軍一至,自然分崩離析……」

他們也曾赫赫有名。

也曾威震一方。

最年輕,都已過而立之年。

然而,此刻面對著年紀輕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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