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生,萬里碧空如洗。
張楚高坐在四聯幫總舵大堂上。
一個個披甲挎刀,做武將打扮的身影,相繼走進大堂,向他行禮。
原城衛軍東城門守將焦山、西城們守將程璋這兩個老同僚並肩走進大堂,就見堂內已坐了四位作武將打扮的人,全是八品。
這些人,他們全都見過,都是廂軍和民夫的千戶。
二將步入堂中,揖手道。
「末將焦山!」
「末將程樟!」
「拜見將軍!」
張楚隔空虛扶:「起來吧!」
「喏!」
二將起身,畢恭畢敬的立於堂下。
如果說最開始,他二人敬張楚,敬的是他郡兵曹的身份,是史安在對他的支持。
那麼,這一場慘烈的守城戰打完後,他二人敬張楚,敬的就是他萬軍如臂指使的能力,是他百騎劫營的勇氣,是他跳牆追殺六品白狼主的實力!
如今他二人對張楚,雖然還談不上忠心耿耿、誓死追隨,但只要張楚一日還是他們的上官,他們就絕不會有二心,也絕不會背著他耍什麼手段。
不是不能!
是不敢!
張楚目光掃過二人,問道:「南城門監門千戶龐開、北城監門千戶獨孤方,為何未至?」
焦山抱拳道:「龐千戶,已於鎮北軍入城之前戰死南城,至於獨孤千戶為何未至,末將不知。」
張楚凝眉,自鎮北軍入城後他便未再插手過城衛軍之事,還真不知道南城門守將已經戰死之事。
「入座罷,待北城門監門千戶獨孤方來後,咱們再說!」
「喏!」
二將行完禮,在堂下尋了兩個空位入座,自有玄武堂弟兄入內,給二將送上熱茶。
張楚坐在上方,掃視堂下的六將。
這六將,只有焦山與程璋原本就是城衛軍的千戶。
其餘四人,皆是他組建廂軍與民夫隊時,臨時「請」來的八品江湖中人。
他原以為,經過這次北蠻大軍攻城後,這些八品江湖中人,肯定都會悄悄掛印離去。
畢竟錦天府之圍已解,這些人現在離去算不得逃兵,甚至還可以稱得上不為五斗米折腰。
他昨日拜見過聶犇候,故意沒有立即召他們前來,就是給這些人偷溜的機會。
不曾想,他今日傳令各部八品千戶四聯幫總舵議事,這四人來得竟然會比焦山和程璋還要快!
看來體制這玩意,的確是有魔力的……
一盞茶畢。
一襲青袍如碧荷,瀟洒利落的獨孤方,才姍姍來遲。
張楚遠遠望見他這一身打扮,心頭竟莫名的有了幾分喜意。
喜的是什麼。
他自己也不是太清楚。
或許是,他圈入手下的這麼些個江湖中人,總算有一個抵抗住了體制的魔力吧……
雖然這樣一來,他手下就要少一員七品大將。
但他不在乎。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是人之常情。
但若是這天下間的人,都是這般,那該……多無趣啊!
……
獨孤方大袖飄飄的行至堂下,揖手道:「草民獨孤方,拜見將軍!」
「免禮!」
張楚故意裝作沒有聽懂他的自稱,淡淡地說道:「入座吧,我等候你多時了。」
堂下的獨孤方面露愧色,再次一揖到底,「將軍青眼相加,草民萬分慚愧,然草民此來,是特為向將軍辭行。」
「哦?」
張楚裝作奇怪地問道:「可是本將何處薄待了獨孤千戶,獨孤千戶才決議要舍本將而去?」
獨孤方聽言,連忙回道:「將軍未曾薄待草民,反倒是草民守城不力,累及將軍手足,愧對將軍重託。」
「都過去了。」
張楚輕描淡寫的說:「若獨孤千戶是為此事而要辭官,大可不必,本將心胸還沒那麼狹隘。」
「請將軍諒解!」
獨孤方揖手道:「先前北蠻賊子入侵,這守土保家之責,我青霞門不敢辭,草民亦不敢辭,縱死亦無怨無悔!」
「然鎮北軍已進駐錦天府,北蠻賊子圍城之難已解,草民生於江湖,生平只願閑雲野鶴、逍遙山林,官位權利於草民,實如藩籬於雞鴨、竹籠于飛鳥,還請將軍,放草民與師門離開錦天府,回歸江湖,他朝北蠻賊子若敢再犯錦天府,不需將軍召喚,草民自當騎馬攜劍來投,再於將軍並肩退敵!」
一番話,言之鑿鑿,情真意切。
堂下四位八品江湖將官聽言,都不由得面色愧色,覺得自己有負江湖兒郎的初心。
張楚徐徐呼出一口氣,在獨孤方萬分期待的目光之中,微微點了點頭。
「獨孤兄既心意已決,本將確不強留了!」
「獨孤兄與貴派師長,都是為錦天府十萬百姓拋過頭顱、灑過熱血的好漢!」
「本將無權代表錦天府這滿城老百姓,感謝獨孤兄與貴派對錦天府做出的貢獻,但本將可給獨孤兄與貴派一個承諾。」
「本將欠獨孤兄與貴派一個人情。」
「此後江湖路遙,獨孤兄與貴派若有用得著本將的地方,儘管一紙書信傳來,力所能及、決不推辭!」
獨孤方聽言,面上抑制不住的露出了喜色。
「草民拜謝將軍高義,祝將軍武運長隆……草民便不再打擾將軍與諸位議事,就此拜退!」
他再次面向張楚一揖到底。
張楚起身抱拳道:「那就祝獨孤兄與貴派一路順風,他日江湖在見,本將再向獨孤兄討一杯酒水!」
獨孤方亦抱拳:「他朝若能與將軍江湖再見,定當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獨孤兄慢行!」
「將軍留步!」
獨孤方轉身,走出大堂,一頭扎進明媚的春光里,再沒回頭。
張楚目送他遠去,心頭的羨慕,無法遏制。
好半晌,他才收回目光,環伺堂內的四位江湖兒郎:「列為可有願像獨孤兄一樣,做一隻閑雲野鶴、逍遙山林的?若有,趁此提出來,本將決不強留,雙手奉上盤纏,恭送出城!」
無人應聲。
他們自己捨不得官位與權力,張楚自不可能勉強他們。
「那好,本將已接上官調令,即日起,城衛軍殘部、廂軍殘部、民夫殘部合約三千人馬,合編一軍,隨本將一同調入鎮北軍前軍,為國效力!」
「本將欲將三千人馬,組建三個千戶所!」
「焦山!程璋!」
焦山與程璋猛的站起來,齊齊抱拳道:「末將在!」
「焦山為七品副將,程璋為從七品千戶,你二人整編城衛軍殘部,各領五百官兵,以焦山為主將。」
「末將聽令!」
「牛武、寇宣!」
又有兩條人影站起來,齊聲高呼道:「末將在!」
「牛武為七品副將,寇宣為從七品千戶,你二人整編廂軍殘部,各領五百官兵,以牛武為主將。」
「末將聽令!」
「戴英、郭野!」
「末將在!」
「戴英為七品副將,郭野為從七品千戶,你二人整頓民夫殘部,各領五百官兵,以戴英為主將!」
「末將聽令!」
「各部兵源,自行調劑,明日卯時一刻,整齊率隊至北城門外鎮北軍大營集結,整軍由少帥授旗!」
「喏!」
……
翌日清晨,在經過一系列複雜的儀式後,張楚從冠軍候世子的手中,接過了一面繪製著血色猛虎的軍旗。
血虎營。
這就是張楚這一軍的名字。
張楚無力吐槽冠軍候世子的惡趣味。
都說生活就像被強姦,你無法反抗,就只能接受……愛叫啥叫啥吧!
張楚將血虎營帶進前軍大營,交託給姬拔整訓操練,然後就開始全力練髓。
以前他總是有很多很多的事要管,也總有很多顧忌。
到現在,總算可以放開手腳,毫無顧忌的練功了。
而蛟骨丹的效用,也確如姬拔說的一樣神奇。
加上蛟骨丹,張楚八品練髓,已經有四重外掛。
第一重外掛:飯桶流的金手指。
這給他提供了近乎源源不絕的血氣,讓他能在同時淬鍊五塊骨骼的前提下,還能保持每天淬鍊十個時辰左右的強度。
沒有任何秘法和寶葯加速練髓的八品武者,血氣不濟,二次練髓平均淬鍊一塊骨骼,需要十天。
五塊,也就是一個半月!
而張楚,每一輪練五塊,每天維持十個時辰的練髓強度,五天便能淬鍊完畢,也即是一天一塊。
只這一重,張楚練髓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