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追俺啊,俺沒惹你……」
一個掛著鼻涕的半大小子,哭嚎著拚命的甩動兩條小短腿兒往南城門逃去。
在他的身後,一個披頭散髮的北蠻騎兵,獰笑著用帶血的彎刀慢慢拍打著自己的大腿,驅趕馬匹慢慢的跟在小男孩身後。
其實只需要一個短暫的衝鋒,他的彎刀就能輕而易舉的砍下小男孩的頭顱。
但他沒有。
他在享受狩獵的快感。
草原男兒最喜歡乾的,就是追逐縱馬獵物,把獵物活活累死……那種獵物的肉,特別鬆軟可口。
小男孩衝進了城門洞子里。
見他要出城了,批頭散發的北蠻騎兵終於決定收割了。
城裡還有那麼多隻兩腳羊了。
為了一隻獵物,放棄一城獵物,顯然划不來。
他一盪戰馬的韁繩,風一般的衝進了城門洞子里。
但下一秒,他就從城門洞子里倒飛了出來,結實的胸腔已經坍塌,幾根肋骨茬子刺破皮肉突了出來。
「嘭。」
還未落地就已經咽氣的北蠻騎兵,重重砸在了長街中心,引起了幾個在城門周圍截殺逃難老百姓的北蠻騎兵注意。
他們回過頭,就見到一個紅眼的光頭青年,拖著一把雪亮的長刀,慢慢從陰暗的城門洞子里走了出來。
「烏拉!」
他們生氣的大叫!
可惡的大離人!
竟敢反抗!
羊怎麼能反抗狼呢?
異端!
他們怪叫著,用彎刀拍打著馬屁股,朝著城門洞子沖了過去。
但他們剛剛衝到城門口,就見到那個光頭青年的兩側,突然潮水般湧出了無數人。
每一個人手裡都有刀!
每一個人身上有帶血!
每一個人眼神里都激蕩著殺氣!
「吁……」
他們不生氣了。
他們驚恐了。
他們想逃了。
但已經遲了。
人潮湧了上去,眨眼間就他們淹沒。
「噗嗤、噗嗤、噗嗤……」
那是刀子捅進血肉的聲音。
「嘶嘶嘶……」
這是鮮血從動脈血管里噴出來的聲音。
張楚站在人群中,抬眼打量這座他生活了一年半的城市。
往日里磨肩接踵的密集人流沒了。
往日里熱鬧鮮活的市井氣也沒了。
到處都是屍體。
到處都是鮮血。
到處都是濃煙。
馬蹄聲、獰笑聲、哀嚎聲,此起彼伏……
錦天府在哭泣!
「四聯幫聽令!」
張楚開口了,聲音嘶啞,仿若雷鳴:「以各堂香主為首,分散入巷,從南城開始清理,依次城西、北城、城東,斬首論功,一級白銀五十兩,十級升香主、二十級升堂主!」
「你們的家眷,我已安置妥當。」
「請你們死戰,你們死,我給你們報仇!」
「我若死,請你們給我報仇!」
「這城裡只要還有一個北蠻雜碎,我四聯幫就不退!」
「戰!」
張楚的話音落下。
李正第一個沖了出去:「白虎堂李正在此,白虎堂的人馬,跟老子走!」
大熊緊跟其後:「玄武堂熊實在此,玄武堂的弟兄,隨我走!」
騾子:「青龍堂羅大山在此,青龍堂的弟兄,隨我走!」
張猛:「朱雀堂張猛在此,朱雀堂的弟兄,隨我走!」
黑壓壓的人潮,隨著四位堂主散入南城每一條大街小巷。
四聯幫,是錦天府第一幫。
錦天府,是四聯幫的主場!
南城門很快就只剩下張楚、荊舞陽、楊長安三人。
張楚提起驚雲抗在肩上,扭頭看了兩人一眼,淡淡地說道:「兩位,自便吧!」
說完,他甩開大步朝前方行去。
他踏過幾具北蠻騎兵的屍體,鞋底沾染了血漿。
一步,一個血印。
狩獵,開始了!
……
「哈哈哈哈……」
幾個北蠻騎兵淫笑著將一個俏麗的小婦人從屋裡拖出來,強行拔下她的褲頭。
「不要、不要,當家的,救我……」
小婦人尖叫著,哭嚎著。
她的相公,也在院子里。
被一個膀大腰圓的北蠻騎兵用膝蓋壓在地面上,面向他那個即將被凌辱的渾家。
他目眥欲裂,但他無法掙脫,只能無助的怒吼、咆哮。
可惜他不會獅吼功……
就在長槍即將直搗黃龍之際,大柱兒帶著二十多個玄武堂甲士,尋著哭嚎聲沖了進來。
沒有任何廢話。
也沒有你來我往的打鬥。
二十多人衝進來,三三兩兩的瞅准一個,撲上去就將其強行摁住。
「噗嗤。」
鮮血噴出。
頭大的頭顱滾落。
大柱兒抹了一把臉頰上的血水,彎腰從地上撿起血糊糊的人頭,將頭髮系在腰間,就好像酒鬼掛在腰間的酒葫蘆一樣。
俏麗的小婦人捂住嘴,滿臉的驚恐,連褲子都忘了提起來。
剛才那個叫得跟殺豬一樣的漢子,這會兒也不敢再嚎叫,臉上的驚恐之色比他渾家還甚。
「喂,你褲子掉了!」
大柱兒栓好了人頭,才一臉壞笑的提醒小婦人。
「啊……」
小婦人尖叫了一聲,手忙腳亂的爬起來提褲頭。
大柱兒也沒有偷看的意思,一扭頭,滿臉鄙夷的看向那個抱著頭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年輕漢子,一口痰吐在他後腦勺上,「啊呸……真他娘的丟咱們老爺們的臉,走了!」
他提起刀,招呼其他幾個栓好人頭的弟兄,轉身大搖大擺的出門去了。
趴在地上的年輕漢子,突然握緊了拳頭,發瘋似的錘打地面。
小婦人擔憂的看著他,小聲呼喚:「當家的……」
她並不怪他。
他是握筆的書生,一輩子都沒拿過刀子,而那些北蠻子每個人都有刀子,人還多,他能怎麼樣?
年輕漢子突然從地上爬起來,雙目血紅的從地上抄起一把北蠻子的彎刀,沒命的往門外狂奔而去。
……
「烏拉……」
一條不甚寬敞的長街上,十幾個北蠻騎兵怪叫著用彎刀拍打著馬屁股,興奮的朝李正衝去。
在李正的身後,二十多個白虎堂幫眾,正在圍著七八個落單的北蠻騎兵砍殺。
砍馬的砍馬、砍人的砍人,沒有明確的分工,但默契的配合卻將這七八個騎在戰馬上的北蠻騎兵,牢牢的包圍住。
明晃晃的刀子捅進去,拉出來就變成了鮮紅色。
「哈哈哈……」
李正獨自站在這十幾個北蠻騎兵的面前,狂笑聲比他們怪叫聲還要大。
待那十幾個北蠻騎兵衝到他面前兩丈內後,他才拖著他的門板大刀一躍而起,如同炮彈一般狠狠的砸進了那十幾名北蠻騎兵當中。
刀光爆閃。
一把七八十斤重的門板大刀,在李正的手中就像是一根燈草一般。
砍人人死。
砍馬馬趴。
短短十幾個彈指,十幾名怪叫的北蠻騎兵,就變成了一片屍體。
「真他娘的爽!」
李正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子,一臉陶醉的怪叫道。
……
「烏拉、烏拉、烏拉……」
騾子站在空蕩蕩的長街上,學著北蠻子的怪叫聲,挑釁長街另一頭的數十個北蠻騎兵。
「烏拉!」
長街另一頭的數十北蠻騎兵大怒,怪叫著打馬朝騾子衝過來。
騾子轉身就逃。
他一逃,那數十個北蠻騎兵頓時追得越發起勁了。
連地上有一根兒臂粗的麻繩都沒注意到。
那是南城碼頭的縴夫們,拉商船的結實纖繩,別說拉斷,就是用刀子砍,都要好幾刀才能砍得斷。
數十北蠻騎兵眨眼間就衝到了這根纖繩面前。
「嗡。」
纖繩猛然綳直。
沖在最前方戰馬,毫無懸念的被這根麻繩絆倒。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後邊的北蠻騎兵們,又被前邊的同伴絆倒。
陣型整齊緊密,勢如奔雷的數十北蠻騎兵,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地滾地葫蘆。
騾子轉身,從腰間拔出一把一尺上的短刀,沖了上來。
兩側的巷弄里,也湧出了近百青龍堂人馬。
青龍堂的大部分人馬,都提前跟隨前幾批家眷撤出錦天府了,剩下的就這點兒人,所以騾子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