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虎戰旗卷城西 第129章 鐵鍋炒自己

夜幕降臨,繁星點點。

跳動的火光照亮了客棧的天井。

也照亮了張楚那隻鋥光瓦亮的腦門兒。

把守著天井的血衣隊弟兄們,這會兒都是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一個個憋得面容扭曲。

張楚站在熱氣滾滾的桶形大鍋前,一臉黑線……

哼!

一群戰五渣!

光頭才是真·大佬的標準髮型好嘛?

他綳著臉皮,沉聲道:「關門,清場!」

大熊連忙轉過身,生怕一不小心笑出聲,引來張楚一頓胖揍。

「二隊三隊的弟兄,趕緊去歇息。」

「一隊的弟兄,排好輪值順序,把守客棧前門後門。」

「狗哥,別笑了,快去歇息……」

「嗯?」

張楚猛地一扭頭,眼睛瞬間在人群中捕捉到李狗子的身影。

一臉賊笑的李狗子察覺到張楚目光,猛地一縮脖子,轉身就跟受驚的兔子一樣跑得飛快,嘴裡還兀自怪叫道:「熊兒,你坑俺,你給俺記住!」

大熊只是偷笑。

天井內很快就只剩下張楚和大熊二人。

「大熊,把人蔘片給我!」

大熊從懷裡取出裝人蔘片的銀匣子,交到張楚手中。

張楚打開銀匣子,抓出一把人蔘丟進嘴裡咀嚼。

人蔘很苦。

但壓不住他忐忑的內心。

大熊悄悄觀察著他的臉色,小聲說:「楚爺,要不,咱先撤點火,您進去試試再說?」

張楚抻著脖子將人蔘吞了下去,一口回絕,「不用!」

他是很忐忑……直說吧,他是有點怕!

鐵鍋炒自己,擱誰誰不怕?

所以他才覺得,創出《金衣功》這門功法的那位前輩,肯定是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傻大粗!

但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這是他的原則!

對敵人是這樣。

對他自己也是這樣!

他深吸了一口氣,動手開始脫衣服。

不一會兒,他就把自己扒得赤條條的,連底褲都沒留。

他伸手抓住桶形大鍋的邊緣。

高溫炙烤皮肉的劇痛,刺激得他本能的就要縮回手。

但他立馬就反應過來,死死的咬著一口牙,非但不鬆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抓住了桶形鐵鍋的邊緣,然後使勁兒,身形借力一躍而起,翻身跳入桶形鐵鍋之中。

鐵鍋內的鐵砂,已經被炒得滾燙,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葯香。

他的腳踩在滾燙的鐵砂上,發出「滋滋」的炸鳴……跟他媽鐵板燒似的!

張楚強忍著劇痛,強行擺起樁功的架勢。

他的樁功,已經練到不需藉助觀想法,只需樁功的架勢一擺好,他周身的血氣便會自動加速運轉。

他嘗試著調動血氣沉入腳底,抵抗腳下的高溫,瞬間就感覺到腳下傳來的劇痛輕了許多。

他不知道,是血氣隔絕了高溫,還是血氣滋養著腳底的血肉,使腳更耐高溫。

他覺得,很有可能是後者!

但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說明《金衣功》的修行法門,有效果!

「大熊!」

他大喊。

「來了!」

大熊應了一聲,將一把人形梯架到桶形鐵鍋的邊緣,他人爬到梯子上,高度恰好與張楚齊平。

然後抄起一把大鏟子,從張楚腳邊鏟起一大捧鐵砂,從張楚鋥光瓦亮的頭頂上澆下。

滾燙的鐵砂順著張楚的皮膚滾落,就像是有人拿著無數把燒紅的鋼針在他身上亂扎一樣。

「嘶嘶……」

即使張楚拚命的運轉血氣抵抗高溫,仍然疼得面容扭曲,一個勁兒的倒抽冷氣。

大熊不由的停下手裡的動作,擔憂的低聲道:「楚爺,怎樣?」

張楚的面容已經充血,額頭上粗大的青筋,就像是一條小蛇鑽進了皮膚下劇烈跳動著。

「取一塊咬木來!」

大熊當即扭頭,大喝道:「來人,取一塊咬木來!」

看似空無一人的天井周圍,其實還有數個血衣隊的弟兄在待命。

聽到大熊的聲音,很快就有一人拿著一小塊木塊,快步衝到梯子下,將木頭遞給大熊。

大熊接過木塊,喂到張楚嘴邊。

張楚一口咬住,含糊不清地說道:「繼續。」

大熊暗嘆了一口氣,硬起心腸揮動鏟子,再度鏟起一捧鐵砂從張楚頭上澆下。

一鏟接一鏟的鐵砂從張楚的頭頂上澆下,他渾身的皮膚迅速變得通紅,宛如蒸熟的大閘蟹一樣。

汗珠,密布在他體表,就像是洗澡一樣,不停的滴落,激起一陣陣的水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張楚整個人慢慢的陷入了鐵砂里。

「添柴!」

「葯湯!」

大熊不停的指揮周圍待命的血衣隊弟兄,保持著鐵鍋內的溫度。

潑到鍋里的葯湯,並不是什麼名貴的靈丹妙藥。

只是一些常見的治療燙傷、淤傷的療傷葯。

鐵皮桶內的張楚,這會兒已經沒有最開始跳入鐵皮桶時那麼痛苦了……他麻木了。

他只覺得熱。

他體內的血氣,現在正以一個前所未有的運轉速度,在他體內瘋狂的流動。

消耗非常之大!

還好他吃了那一大把人蔘片,暫時還頂得住。

而且他還察覺到,自己的血氣里,似乎多了一種東西,正隨著他的運轉,不停的補充到他周身的血肉中。

……

半個時辰後,鐵砂中伸出一隻手。

大熊見狀,連忙夠起身子抓住張楚的手。

張楚借力,整個人慢慢的從鐵砂中拔了出來。

他的動作很慢。

並不是脫力了。

而是現在他周身的皮膚都快被燙熟了,用力過猛的話……只怕人出來了,皮還在鍋里。

張楚從鍋里走出來時,嘴裡的木塊已經被咬斷了,斷口粉碎!

借著火光,大熊驚駭的發現他全身發紫,宛如一條大號的茄子。

他揉了揉眼睛後再細看,才發現,張楚身上不是發紫,而是紅中帶黑。

張楚走下大鐵鍋,連底褲都還沒來得及穿,就向大熊伸手,有氣無力道:「水,人蔘!」

大熊連忙從旁邊端來茶碗,打開銀匣子擺到張楚面前。

張楚抓起茶碗仰頭一口飲盡,隨手將茶碗扔到地上。

接著再抓起一片片人蔘,扔進嘴裡嚼都不嚼的囫圇吞進腹中,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的說:「水,不夠!」

大熊聞聲,連忙扭頭大喊道:「送一壺茶水過來,快!」

立馬有一名血衣隊的弟兄端著一壺茶水過來,大熊接過來伸手一探,劈頭蓋臉地罵道,「你沒長腦子啊,這麼燙怎麼入口?」

他話還沒說完,一隻手已經從他手中奪過了茶壺。

他一扭頭,就看到自家大佬,仰著頭,對準壺嘴,「噸噸噸」的猛灌一氣。

大熊見狀,推了一把送水的小弟,「去,再端幾壺水過來!」

送水的血衣隊弟兄一腦門汗的扭身就跑。

張楚一口氣喝了三大壺茶水後,總算是緩過神兒來了。

此刻,他吞入腹中的人蔘也開始消化了,滾滾的熱流湧入他血氣乾涸的四肢百骸內,慢慢滋養著他受損的肉身。

張楚舒坦的呻吟了一聲,原地擺起馬步的姿勢,以樁功療傷。

一隻紫色的大鳥,在夜風中威風凜凜的晃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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