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虎戰旗卷城西 第113章 時過境遷

「老闆,再來一碗紅湯雜碎……多放點蔥花兒!」

「好嘞,客官稍等!」

雜碎湯攤子的生意非常好,攤子里叫雜碎湯的聲音此起彼伏。

攤子外,等位子的食客更是里三層、外三層的把攤子圍的水泄不通。

一個個都抻著脖子眼巴巴的望著裡邊,連張楚走到他們身後,都沒人發現他。

果然,無論在哪個世界,吃貨對美食的執著都是一成不變的。

張楚站在攤子外邊,仰頭看著攤子上懸掛的「張記雜碎湯」招牌,心頭忽然有些感慨。

這家雜碎湯攤子,可以說是他起家之地了。

想當初,他剛穿越過來那會兒,身無長物、家徒四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老娘還病重待醫,怎一個慘字兒了得!

簡直就把廣大穿越者前輩們的臉,都丟出銀河系外了!

後來百般無奈之下,毛遂自薦入了黑虎堂。

然後就有了這家攤子……

如今他手下幾百號弟兄、二十多條街的地盤,都可以說是從這一個小小的雜碎湯攤子做起來的。

他有些日子沒來這家雜碎湯攤子了。

但他看得出來,餘二經營這家雜碎湯攤子是用了心的。

他當初交給餘二時,這個攤子總共也就三四十平米,只能擺得下四張桌子。

如今餘二把左右兩邊的攤子都盤了下來,打通後,連成了一體,裡面一共擺了十多張桌子。

就這個規模,已經不再算是路邊攤了,算得上正兒八經的雜碎店了。

他跟隨著攤子外的人流,一點一點的往前挪。

後邊圍上來的食客被血衣隊的弟兄擋住了,看不見他。

前邊的食客又只顧盯著裡面看。

他竟然就這樣一直挪到了賣雜碎湯的案板前。

「老闆,來六碗紅湯雜碎。」

五個血衣隊弟兄跟著他老娘逛廟會去了,大熊領著四個弟兄跟著他。

掌勺的是餘二手下的一個小弟,聽了張楚的聲音覺得耳熟,抬眼一看,嚇得一哆嗦,手裡的勺子都掉了。

張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落下的大勺,笑著還回去:「吃飯的傢伙,可丟不得!」

「堂,堂主!」

這個小弟突然看到張楚,沒有心理準備,緊張得說話都磕巴。

張楚直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的說:「別緊張,給我舀碗雜碎湯!」

「哎!」

這個小弟緩過來了,麻利的從案板上抓起一個乾淨的土碗,就要從大鐵鍋里給張楚舀雜碎湯。

但大勺剛舀起雜碎湯要倒進碗里時,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扔了勺子,轉身拿起土碗就衝進攤子裡面。

張楚一臉疑惑。

倒是大熊猜到了,笑呵呵的說:「您等會兒吧,給您洗碗去了!」

不一會兒,那個弟兄一手拿著水淋淋的土碗,另一隻手拿著一條沒用過的抹布,邊擦邊往外走,人還未到,就連聲道:「讓您久等了!讓您久等了!」

還真是給他洗碗去了。

張楚笑道:「不急,慢慢來,我過了午的!」

管中窺全豹。

他有輕微潔癖這事兒,連他老娘都不是太清楚,只有給他當過近身的幾個心腹才知道,如李狗子、餘二、大熊、騾子。

這個小弟能知道這事兒,只能是餘二告訴他的。

連他這點小習慣餘二都告訴了他手下的弟兄,足見餘二平日里沒少跟手下的弟兄說他的好話。

「堂主,您先進去坐,小的給您送進去。」

「不用,你忙你的吧,給我,我自己端進去就行了,對了,怎麼沒見你大哥?」

「二爺剛才還在這兒呢,這會兒興許是到其他攤子上巡視去了……您稍坐一會兒,小的馬上就去把二爺找回來。」

「不用找他,你忙你的吧!」

「哎,裡邊已經給您安排好了位子,您進去坐。」

聽到這兒,張楚不由地笑道:「這兒我比你熟。」

……

一碗紅湯雜碎張楚還沒吃完,餘二已經聞迅趕了回來。

他跑得一腦門都是汗,前腳剛剛跨進攤子,就遠遠的抱拳道:「堂主見諒,屬下來遲了。」

張楚放下竹籤子,笑道:「不都說了不用找你過來么,你怎麼還是過來了?」

餘二走過來,陪著笑臉道:「嗨,底下的兄弟們覺著您親自過來,肯定是有要事尋屬下,不通知屬下怕擔待不起這個責任。」

一個血衣衛的弟兄起身,把位子讓給了餘二。

餘二跟他客氣了一番,最終還是坐下了。

他的坐姿很正,雙手沒放到桌上,而是平放在雙腿上,腰板也挺得筆直,似乎隨時準備聽候張楚的差遣,去做什麼事。

他很拘謹,越來越拘謹,張楚都記不起,上一次私下和他大碗酒、大塊肉的吹牛比,是什麼時候了。

看著一個當初為自己擋過刀子的親近兄弟,如今當著自己的面兒卻變成了這幅謹小慎微的模樣,張楚心頭有些不是滋味兒。

他有心說點什麼,讓餘二不要這樣拘謹,可蠕動了一下嘴皮子,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餘二不是李狗子。

李狗子加入黑虎堂不比他早多久。

而餘二,是跟隨劉五一起打江山的老人。

幫規、尊卑這些東西,對餘二的影響,遠比對李狗子的影響深。

不是他一兩句話,就能消除的。

他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道:「老二吶,你最近生意咋樣?」

餘二連忙點頭:「托您的洪福,一天比一天好,就像今兒,一天的流水,頂得上以往小半個月。」

張楚笑著點頭道:「也是難為你了,大過年的不在家歇息,還出來開門做生意!」

「沒有沒有沒有!」

餘二搖頭如撥浪鼓:「都是做順手了的生意,屬下有什麼難為的,您每天操心堂口裡的幾百位弟兄,才是真辛苦!」

張楚聽了這話,心頭更不是滋味了,想了想,又道:「先前波瀾衚衕的生意,我沒交給你,心裡不埋怨我吧?」

餘二再次使勁兒搖頭:「不埋怨不埋怨,波瀾衚衕的生意您交給誰,有您自己的考慮,屬下魯鈍,不堪驅使,還能幫您守著這些看家生意,已經心滿意足了!」

張楚這回不是心頭不是個滋味兒了,而是全身都不得勁兒了。

他果然還是只服李狗子那副滾刀肉似的二皮臉。

他記得,他前世曾在一本書上看過一句話:就憑當初那點兒交情,老子就敢在你生命里放肆一輩子。

這踏馬才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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