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車停在了酒店門口。
保密措施做得好，沒有記者盯梢，周公子戴著大帽子迅速溜進電梯間。
到了一個房間，陳昆剛好出來。
由於軌跡不同，倆人沒有多番合作，周公子跟潘越明更親近一點，跟陳昆就是比較好的朋友。
「你完事了？怎麼樣？」
「試鏡能怎麼樣，等通知嘍，你加油！」
陳昆離開，她敲了敲門，裡面正是徐克。
歷史上徐克拍過周遜兩次，一次《女人不壞》，一次《龍門飛甲》，效果平平。說白了，人設和戲點不對頭。
他們真正應該合作的，是《畫皮》這類電影，可惜沒機會。
眼下，徐老怪講戲：「你這個角色叫沈靜，沈淵的女兒，戲裡主要展現你的眼睛，只有幾個鏡頭會露面孔，露全身……」
「我知道，我既然來就代表接受這個設定。」
「那好，我們開始。」
於是攝影師架好機器，周遜坐在椅子上，徐克跑到裡屋看監視器。鏡頭給特寫，牢牢盯在那雙眼睛上。
「A！」
沒有任何台詞，一個副導演拿著紙板提示。
周遜看上面寫著「恐懼」。
她盡量不用面部表情，只通過一雙眼睛去表演。她眼神是出了名的靈，眨了眨醞釀片刻，便呈現出一種驚恐萬分的意味。
「OK！」
徐克點點頭，果然名不虛傳。
隨即副導演又換「喜悅」「悲傷」「我愛你」「我恨你」……最後一個詞是「父親」。
前面都很好，最後卡殼。
周遜試了幾次不太行，自己舉手。
「咔！」
徐克走出來，道：「很棒了，父親這個詞對沈靜太複雜，不是一時半刻能消化的。」
「謝謝導演，我回去再琢磨琢磨。」
簡單聊了幾句，周遜離開。
這個試鏡片段會跟別人匯總，幾乎包括了華語圈所有的年輕女演員。
章子儀也試過，但她眼神太內斂，靈性差點。她會通過各種手段彌補，比如面部、嘴角的微表情來達到表演效果。
而有的人差就是差了，像劉師師。
話說兩部原著《地球大炮》《帶上她的眼睛》，內容上有矛盾。
《帶上她的眼睛》里，主角拿到了一副感測眼鏡。
戴上它時，你的視覺、觸覺、味覺會通過某種技術發出去，被另一個人接收到。
有上百萬人在月球和小行星帶工作，他們不能常回地球，便研發了這種眼鏡。地球上的志願者會戴上它，幫助這些人去「度假」。
主角幫助的對象是個小姑娘，便是困在地心的「落日六號」領航員沈靜。
這篇小說的背景，人類顯然已經進軍太空，社會和諧，完成了環境改造——將塔克拉瑪干沙漠變成草原等等。
時間點是「四年前，落日一號發射」，也就是說，落日六號剛困在地心不久。
但《地球大炮》里，沈華北第一次蘇醒得知：「25年前，落日六號發生事故。」
即，時間線在《帶上她的眼睛》之後。
但是，這裡的人類卻沒進軍太空，環境污染，社會動蕩，末日景象……根本就是自相矛盾。
電影《地球大炮》，加入了沈靜這個角色，當然做了很大修改。
……
周遜離開酒店。
她目前手裡有一部戲，陳可新導演的《如果·愛》。
試完鏡本想回衢州老家看看，經紀人卻道：「我們跟許總打個招呼再走吧。」
「許老師在么？」
「剛回來的……」
經紀人神神秘秘：「聽說把女兒帶過來玩了。」
喲！
那是必須見的。
周遜跟曹影一樣，孩子不大點的時候見過一次，遂樂顛顛的跑到另一家酒店。
記者沒有料，已經散了。倆人暢通無阻，到六樓。
寬敞的走廊，金碧輝煌，大紅地毯鋪著，一隻人類幼崽正把牆壁當鏡子照。聽到腳步聲，她一扭頭，不認得。
繼續照鏡子。
「……」
周遜撓頭，大名叫啥來著，想不起來索性喊：「嗨，你是許老師家的么？」
「你是誰呀？」
許煜靈不怕人，顛顛跑到近前，頭一仰。
也沒仰多高，畢竟對方也不高。
「我是，我是……」
周遜卡殼，說公司演員怕孩子不懂，說爸爸朋友又不太對。
「哦！」
許煜靈恍然大悟，很有禮貌的亞子：「阿姨好！」
「噗！」
「鵝鵝鵝鵝！」
經紀人笑出鵝叫。
……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你為什麼叫？」
「你為什麼叫？」
「你為什麼學我說話！」
「你為什麼學我說話！
「姐姐好！」
「你不是姐姐！」
「叫姐姐！」
「不！」
房間里吵吵嚷嚷。
一個小孩子一個大孩子，很快玩到一塊。周遜揉捏著她的臉蛋，就像Rua一隻小包子：「哇，你好可愛哦！」
「呀呀呀！」
許煜靈奮力掙扎。
她的親爹絲毫不管，在收拾什麼東西，只道：「你現在忙什麼呢？」
「目前休息，剛接了《如果·愛》。」
「《如果·愛》？」
許非頓了頓，原來都到這個年頭了，時間跨度越來越小。他招招手，周遜抱著小龍過去，規規矩矩坐好。
「這片子沒什麼新意，就是突出演員的，你好好把握事業會更上一層樓。現在港圈北上，電影很快會娛樂多元化，你的目標很簡單：沖獎和扛票房。
你今年也30了，職業氣質要沉澱下來，真正有大演員的風範。」
「嗯，您說，我就做。」
周遜特認真。
「試鏡怎麼樣？」
「徐導說還不錯，讓我等消息。」
「人太多不能含糊，繼續努力。」
略坐了坐，許非起身：「正好我也出去，一塊走。」
他找出一雙童鞋，蹲下給女兒換鞋子，又把小包包給挎上，小草帽戴好……
周遜看的直樂，不愧是許爸爸！
倆人一路吐舌頭下樓，在門口分別，小龍跟她揮揮抓，轉頭就問：「她是我姐姐嘛？」
「嗯？」
「她跟別的阿姨不一樣，跟小姑姑差不多。」
「瞎說，你一共才見過幾個阿姨？」
「那我有幾個阿姨啊？」
「你這點跟你媽一樣一樣的……」
許老師搖搖頭，抱她上車，小莫和蘭姐陪同去影視城。
許煜靈會在這裡待一天，然後滾回家。她扒著窗戶，只覺開了沒多久，就進入了一片神奇的世界。
男男女女，光怪陸離。
車子停下，她跳下來，更覺眼花繚亂。
「爸爸，這是哪兒啊？」
「來……」
許非又抱起女兒：「看看我給你打下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