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提前招攬

1985年,羊城舉辦了一屆「紅棉杯」新歌新風新人大獎賽,推出了「十大歌星」、「十大金曲」。

這種效仿香港的做法,在內地還屬首次。

而步入九十年代,各種比賽更屢見不鮮,有的還是外國贊助商,比如這個KENT歌曲大獎賽。

「獲得本屆羊城KENT歌曲大獎賽亞軍的是……」

室外,花里胡哨的舞台上,主持人正宣布結果:「來自瀟湘的甘平!」

「嘩嘩嘩!」

掌聲中,一個長發姑娘上台,接過粗糙的獎盃和鮮花。跟著又公布冠軍,前三名站在台上拍照。

甘平,湘省花鼓戲劇院的演員,喜歡唱歌。

這年頭的比賽,相當於原始的選秀節目,有機會被唱片公司相中。但這次顯然不行,沒一家公司過來,倒是有幾個不懷好意的傢伙。

姑娘有些失落,收拾收拾準備回住處,忽聽一聲招呼:「你好!」

只見一個高高帥帥的男人站在跟前,手裡捏著張名片,「打擾了,能認識一下么?」

「許非?」

甘平接過一瞧,思索片刻,「《渴望》的編劇許非?」

「是我。」

「您,您找我有事么?」

「我們去那邊坐坐?」

她抬眼,見不遠處有間咖啡廳,遂點點頭。

咖啡店不大,西式裝修,放著輕音樂。許非找了個靠窗位置,服務生過來,「你好,請問點些什麼?」

「呃……」

甘平看著餐牌略微緊張,她從來沒進過這種地方。

「喜歡吃甜的么?」許老師問。

「還,還可以。」

「那來兩杯黑咖啡,一個巧克力蛋糕,一份小曲奇。」

「好的,請您稍等。」

許老師點完餐,這才仔細打量對方。

長發圓臉,五官秀氣,談不上多漂亮,但給人的感覺很舒服,有一種鄰家小妹的味道……難怪能唱「大哥大哥你好嗎?」

他心裡有了數,笑道:「你膽子還挺大,不怕我是騙子?」

「我在報紙上看過你,剛才沒,沒認出來。」

「呵,我來參加金鷹獎的,正好逛到這兒。」

「《渴望》么?」

「嗯,你們那裡也看?」

「我媽我姥姥我奶奶都看瘋了,我也喜歡。」

甘平的聲音毫不嬌嫩,稍顯低沉,跟外表倒是不符。

不多時餐點上來,一小塊巧克力蛋糕,五塊曲奇,兩小杯咖啡,可憐的一筆。

「巧克力比較甜,黑咖啡能中和一下,你要嫌苦就加點糖。」

「哦……」

甘平還不好意思吃蛋糕,小小抿了口咖啡,苦的直咧嘴。

「是這樣,我雖然做電視劇出身,但對音樂也感興趣。目前準備成立一家唱片公司,覺得你很有潛力,想問你有沒有意向簽約?」

妹子先是驚喜,隨後猶豫,問:「如果簽約的話,我是不是就得辭職了?」

「可以溝通,比如每年給貴單位一筆培養費,我們負責你的商業運作,看你個人意願……」

許老師開始忽悠,「羊城雖是大本營,但競爭也激烈。京城樂壇已有後來居上之勢,各方面都不差。

我們是新公司,勢必要力推幾名歌手,你外形唱功都不錯,我會給你量身打造一個形象定位。」

甘平頗為心動,又不好下決定。

「你不用馬上答覆,我們留個聯繫方式。等一切齊全了,我再聯繫你可以么?」

「哦,好啊。」

這麼一說,妹子反倒更相信。

她在九十年代不算大火,卻也有名有號。而且形象較好,調教調教還能拍戲,影視歌三開花。

……

深城。

1991年的深城依舊很破,一邊高樓大廈,一邊殘破貧屋,對比鮮明。

數年前,許老師來買過衣服,此番最大的感受,一是要邊防證了,二是工廠和女工非常多。

80年代,離土不離鄉,就地進工廠。

90年代,離土又離鄉,進城進工廠。

這兩撥為早期的民工潮。

「而每過一天每一天這醉者,便愛你多些再多些至滿瀉……」

一家酒吧里,陳銘聲嘶力竭的唱著《每天愛你多一些》。一首男人歌被她淳厚的嗓音演繹,瑕疵明顯,卻也有幾分味道。

「嘩嘩嘩!」

一曲終了,寥寥掌聲。

今天的演出結束,陳銘回後台卸妝,在心裡總結著表演得失。

她以前在洛陽第一拖拉機廠,去年辭職南下闖蕩,僅呆了三個月。

因為深城是粵語歌的天下,她不會唱,也沒接受過專業訓練,不敢回家,便躲在同學家苦練。

如今再度過來,一場已能拿90塊錢,還有了少許聽眾。

「銘姐!」

一個服務生忽然跑進來,拍下一張名片,「有位客人想跟你聊聊。」

「我不陪酒的!」

陳銘瞬間警惕,跟著不滿道:「你怎麼也干起這活了?」

「那人大老闆啊,小費就給一百,你看看再說啦!」

她搭眼一瞧,「許非……《渴望》?」

拍電視劇的找我做什麼?

陳銘納悶,隨即一激靈,難道找我唱主題曲?

她蹭的站起來,快步跑到卡座區,一個男人在昏暗的燈光中站起身。

「陳小姐!」

「許,許先生您好。」

影視和樂壇兩個領域,但對她而言已是大人物,小心翼翼問:「許先生找我什麼事?」

「……」

許非照例打量,個子不高,相貌平平,有點憨。但就是這麼個姑娘,在九十年代號稱「北辣英,南陳銘」。

「長話短說,我準備搞個唱片公司。」

他直接上乾貨,「你嗓音淳厚,細膩又磁性,只是欠缺系統訓練。我會找專業老師幫你提高,並作為首批主推歌手,對你的定位是『都市療傷情歌』路線……

不用現在答覆,到時我會聯繫你,你有充足的時間考慮。」

巴拉巴拉說完,留下聯繫方式閃人。

待他走後,陳銘才回過神,別的全然忽略,滿腦子都是唱片公司。

「有人要簽我了!有人要簽我了!」

「我剛才沒聽錯吧?」

「沒錯沒錯,你要出專輯了!」

那服務生也為之高興,「銘姐加油啊,將來發達了可別忘了我們!」

……

八十年代,當京城尚在為音樂該不該娛樂化而爭論時,羊城的流行樂壇已經達到了第一個高峰。

那會京城有崔健的搖滾,西北風,但總體水準沒有跟上。到了九十年代才迅速發展,並形成南北對抗的局面。

也是內地樂壇的黃金時期,一度壓過了港颱風。

許非不記得這幫人的出處,瞎貓碰死耗子找了倆,已經很有收穫。

跟著又拜訪了幾位音樂製作人,李海鷹、陳小奇等等,無一例外被婉拒。人家喝著珠江水長大,在本地極具聲望,幹嘛跟你去北邊?

許老師也無所謂,買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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