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群英薈萃

「我先簡單說一下,整個流程是開頭幾個節目,然後運動員入場,領導講話,宣誓等等,跟著是文藝表演。

開頭節目我們準備了三項,第一項跳傘,4架飛機,60名跳傘運動員……」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

一個空政的舉手,問:「您是說,從飛機上直接往體育場里跳?」

「對。」

「這個難度不小啊,有把握么?」

「我們找的最專業的運動員,經驗最豐富的已經跳了五千多次,就算有困難,我們也要全力保證萬無一失!」總導演道。

眼下三百來人,都是各單位的藝術精英,心氣極高,縱然為國出力,卻誰也不服誰。

空政的這位點點頭,不再詢問。

「跳傘分幾個小環節,第一個,運動員拿著彩色煙帶,在空中盤旋,划出各種形狀。

第二個,每人帶著一個國家的國旗往下跳。」

「依次跳?」

「對,依次跳。」

刷刷刷,又是一片記錄聲和私語。

總導演剛要再說,忽聽背後傳來一把很年輕的聲音,「跳的順序怎麼排,誰在前誰在後?」

「按字母順序,中國剛好在最末。」

他沒回頭,道:「當五星紅旗落地之後,進入第三個環節花式跳傘,疊羅漢、天女散花之類,我就不多說了。

第二大項,軍樂團。共三個樂章,行進演奏,主要是各種隊列組合。

第三大項,簡化24式太極拳。中日共1400人,因為動作比較柔緩,找的也是中年群體。」

總導演把情況捋了一下,敲敲桌子,道:「正式的文藝表演在運動員退場之後,最少最少有一個小時,大家都說說吧,各抒己見。」

「……」

短暫的沉默,東方歌舞團的一位老導演開口:「我覺得先確定三點,一是我們要展現的氣質,二是展現的元素,三是展現形式。把這三點定下來,大方向就有了。」

「對。氣質很簡單,肯定是積極向上,不畏艱難的一種感覺。」

「還有笑迎八方客,展現自我風采的精神面貌。」

「元素就很複雜了,我們要古代的還是現代的,還是兼容並包?」

「兼容並包最好,比較全面,哎……」

又一位老前輩道:「能不能按時間順序來?上下五千年,三皇五帝,秦皇漢武,唐風宋韻,直到改革開放,取一些重要節點。」

「難搞。五千年歷史,哪段重要哪段不重要?光選擇上,就不能達成一致。」

「我同意。抗日戰爭重不重要?重要,沒有抗日戰爭就沒有我們的崛起,但能放到台上演出么,日本怎麼看?」

「這個,太總括性了……」

鄧在君想了想,道:「以我們的技術條件很難有足夠的感染力,還是摘取一些元素為好。」

「中國跟別的國家不一樣,它是由很多不同的地域文化,經過無數斷裂、重組,最終形成的這麼一種風格。我們說中國元素,其實就是民族元素,地域元素。」

「我贊同,所謂展現元素,其實是展現我們包容性的文化特徵。」

「這個可以延伸到第三點,用什麼樣的形式?我覺得工體那麼大的場地,肯定要人海戰術。我個人來講,最直接的想法就是氣勢雄渾,陽剛大氣。」

「喲,你這倒簡單了,從民族特色中找唄?」

「本來就不用那麼複雜!大方向肯定簡單,細節才要琢磨。」

「……」

李導演和鄧在君小聲交流了幾句,道:「我們認同這位老師的說法,可以嘗試這個思路。」

「畢竟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正此時,背後又悠悠的傳來一句。

嘖!

李導演忍不住回頭,人太多,無從辨別,只贊道:「這話有道理,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關於此句名言,很多人認為是魯迅說的。但也有人考據,魯迅沒說過,原文是:「(文學藝術)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為世界的。」

鄧在君也回頭,一眼盯在某人臉上,果然年輕的過分。

「嗩吶!必須是嗩吶!」

「沒錯,氣勢高昂舍它其誰!我在靈璧聽過周家嗩吶,那真是一曲吹斷腸。」

「我不同意,嗩吶都是獨奏,那麼大場地,再高能蓋住全場?」

「誰說都是獨奏?閩西大嗩吶就是公吹和嫲吹,一個甜美,一個渾厚,完全可以拿到台上去!」

「嗩吶高亢我承認,但這是亞運會!我們要的不僅是聽覺上,還有視覺上的震撼。你能找五百人一起吹嗩吶么,那能聽出什麼動靜?」

「幾位老師,幾位老師……」

鄧在君打斷,「您是想現場吹奏?」

「嗩吶必須現場吹啊!」

「這個風險我們可擔不起,沒人敢保證不出岔子,而且我們的音響設備,還做不到讓一隻嗩吶響徹全場。」

「那,那五百人也行啊……」

一位支持者迅速衰弱,小聲嘀咕著,其實自己也明白,幾百人吹嗩吶簡直難以想像。

另一位支持者不服,差點拍桌子了,「那你說,你用什麼?」

「鼓啊!」

對方提高音量,「雄渾威武,舍鼓其誰?」

喲!

鼓這個字眼一吐出來,全體眼睛一亮,太適合這種場面了,甚至更大的都壓得住。

「我推薦安塞腰鼓!陽剛大氣,還在陝北老區,更有意義。」

「誒,好!」

嗩吶黨又活了,「安塞腰鼓好,可以有嗩吶伴奏!」

「我推薦威風鑼鼓,比安塞腰鼓更具氣勢。」

「那種大鼓也好,古代軍隊用的。」

「還有鍾,現場可以用大鐘報時。」

大家順著民族元素往下捋,思路越來越活,很快具體到音樂舞蹈上。

老傢伙們都不是一般人,扛過槍,下過鄉,三江平原開過荒,是真有生活。年輕的也不遑多讓,專業藝術院校畢業,更具審美性和時代感。

三百來人的屋子裡,氣氛熱烈且焦灼,爭論的不可開交。

劉迪急的臉紅脖子粗,卻根本插不進去,一偏頭,見許非在本上畫著什麼東西,花花綠綠的。

「這時候怎麼還畫畫啊,你不說兩句?」

「說什麼?」

「參與討論啊,我們京台總得做點貢獻吧。」

「我還沒想好,您給我們打個樣兒?」

我要能打樣兒,我還著什麼急!

劉迪知道自己的水準,搞政治正確,耍點小機靈還行,碰上這麼大的活動,分分鐘見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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