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篳路藍縷 第28章 鐵雨

……

「嘖,打歪了,沒幹掉那個軍官。」林小雅拿著一個望遠鏡觀察戰果,見到炮彈與秦統領擦身而過,很惋惜的樣子。

旁邊,萬浩然正在清理炮膛,季國風拿著一份射表,一邊在上面記錄著什麼,一邊說:「這距離有180米了吧?基本是射程極限了,打不準才是正常的。也虧那幾個弓箭手沒穿重甲,否則打中了也不一定有效果。」

他們三人組操作的是改良之後定型生產的東海01式火炮「虎蹲」,因為採用了虎蹲炮的設計理念,所以也提前佔用了它的名字。

這門超輕型火炮用精鍊生鐵鑄造,大約重21kg,口徑50mm,炮身不長,前細後粗,固定在一個特製的木架上——別小看這個木架,這是武備組和木工組聯合起來算了一下午才搞出來的框架結構,不但能調節俯仰角度,還能在火炮發射時保持穩定,只會後退不會翻轉。這可不是小問題,要知道,歷史上明軍的早期火炮就經常發射時炮身倒飛,砸傷自己人,後來的虎蹲炮要用大鐵釘把兩腳架固定在地上才解決這個問題。

由於炮身輕便,兩個士兵拎起來就能帶著到處跑,另一人背著彈藥即可,因此安全部設計出了以三人炮組為基礎的游擊戰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虎蹲炮畢竟只是超輕小炮,發射實心彈的有效射程只有100米,霰彈更是在50米以內,炮組為了配合軍團作戰,必須到處移動才行。

這寶貝虎蹲炮只造出了兩門,現在由武備組和安全部各出幾人掌管著,一邊測試,一邊編寫射表和使用章程。沒想到這邊還沒搞定,西邊就傳來了即墨縣或許會對東海商社不利的消息。

前幾天,商務部的張小平帶人去即墨交割鋼材,羅家鐵鋪老闆羅從人付完錢之後猶猶豫豫的,好半天才拉了張小平到旁邊的角落,告訴他一個消息,說前幾天即墨營的司務過來要提前取一批鋼矛頭,羅從人還以為他們是要出征了,隨口問了一句,沒想到對面卻說是要剿匪。

羅老闆擺了個複雜的眼神,沒有多說。但是不言而喻,剿匪剿匪,即墨周邊,除了東海,哪還有需要大兵去剿的匪?

張小平一驚,趕緊對羅老闆道謝,回東海報告給了管委會。

管委會對此也是深感震驚,立刻召開了臨時全體大會,不出所料得到了備戰的授權。此後,一邊著安全部研究應對策略,一邊加緊打探即墨情報,果然發現即墨軍營確實在厲兵秣馬,準備出征。

東海商社萬萬不想招惹到官府勢力,但沒想到最後還是惹上了,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但也沒辦法,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安全部帶著義勇隊還有兩個炮組,定期在鰲山山脈內訓練,其它股東都備好了武器,每日二操,準備隨時參戰,勞工方面也加強了管理。

五月十一,安全部的李成在即墨城東南的墨水河碼頭上假寐,上午09:11發現約230人的軍隊出城,立刻撐船向東離開。李成穿越前是田徑運動員,體能過人,半小時便划了好幾公里,他看看周圍,覺得距離差不多了,掏出對講機聯繫起留守的安全部員來。

這時代電磁環境非常純凈,對講機的通話距離可達數公里,不出所料成功建立了通話。李成報告了敵情之後,便返回即墨城繼續監視敵軍了。

他拿著望遠鏡蹲在草叢裡遠遠觀望著,即墨營的人愣是沒發現他。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就又到了對講機的通話範圍,李成把位置報告給高正,高正站在山頭上,根據李成的指引,也找到了即墨營的位置。此時他們離鰲山山脈不過5公里,望遠鏡里清晰可見。

之後便不需要李成繼續偵察了,高正用望遠鏡便看得清清楚楚。在這種單向透明的戰場環境下,安全部輕鬆完成了兵力部署,還安排了兩次騷擾。

其實他們有虎蹲炮這種遠程兵器,要是騷擾的時候用力點完全有希望將官軍擊潰。但管委會考慮到夜長夢多,不如創建一次圍殲的機會,至少抓點高級俘虜弄清即墨城裡發生了什麼事,因此沒有在騷擾的時候傾瀉火力,只象徵性打了兩發折損他們的士氣。

等到正式發難的時候,預備役方陣已經成功把即墨營堵在了西山北部的一處開闊地里。此處北邊是山,南邊跑遠一點就是一條河,東邊則是長矛陣。不過這次高正不準備動用預備役,只是把他們當背景牆用,十三名裝甲兵、五十人的義勇隊和兩門火炮才是他真正的主力。

嗯……這幾個月武備組忙著做火炮,胸甲只做了十一件出來,高正又讓他們做了一批裝甲片,交給後勤組用厚布縫起來,勉強護住雙肩、腹部和大腿,又戴上不鏽鋼飯盆頭盔,湊成了一副半身甲。

現在這十一名鋼甲勇士和兩名防刺服猛士站在第一排,帶著後面五十名義勇隊員堵住西邊的山口,此時太陽已經西斜,逆光照過來看不清顏面,居然有了點肅殺的氣息。

高正帶隊走到即墨營背後約莫兩百米處,對面雖然有些慌亂,但隊形仍然還算齊整,他沒有立刻攻擊,而是停下列陣,等待火炮裝填。

對面的指揮官見腹背受敵,猶豫了一會兒,可能還是覺得東邊的長矛陣不好惹,決定回頭來吃掉西邊的「軟柿子」。他揮手一喊,那三十個左右的弓手便亂鬨哄排了三團亂隊,向西走來,顯然是發現了東海軍沒有弓弩之類的遠程武器,想用弓箭先發制人。

高正冷笑一聲,大喊:「實心彈,一發試射!」

左右兩個炮組立刻把虎蹲炮搬到陣前,對著弓手們調整方向。

此時弓手們離東海軍陣在百米開外,還未開始射箭,看見那兩個鐵管子,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但聯想到之前的遭遇,下意識覺得厲害,頓時緊張起來,有的拉弓搭箭,有的停住不知所措。

「轟!」炮手按下木架上的一個手柄,連桿將一根燃燒的火繩塞入火門,火炮轟然發出巨響,兩個小鐵球慢慢出膛,以人眼可見的速度飛向弓手們。右邊炮組的韓松皺了皺眉頭,顯然是對這種初速很不滿意。

但是對於受攻擊的弓手們,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看見大量硝煙一下子冒出來,又近距離聽到如雷般的巨響,是人就知道大事不好,隊伍立刻混亂起來。已經開弓的匆忙鬆手,箭矢無力地落在十幾米外;還未開弓的下意識腳步後退,混亂中甚至有絆倒的。

此次射擊比之前偷襲時還要近,威力也要強上不少,左邊的炮彈擊穿兩人,還有餘力擊中第三人的腿;右邊的運氣差一點,擦過一人,擊中了另一人。被擊穿的兩人當場血肉飛濺一命嗚呼,而其餘受傷的三人也談不上幸運,生不如死地哀嚎起來。

鬼哭似的哀嚎更加劇了場面的混亂。這些弓手本是經驗豐富的老卒,但老卒並不意味著無畏,相反更懂得惜身保命,這時見機不對立刻向後撤退,而一退就更亂了,撤退變成了潰退。

其實這種程度的殺傷並不算過分,真正擊潰他們的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隨後炮組立刻重新裝填,對面的隊伍見老卒們倉皇撤回,也騷動起來。

即墨營那些普通長矛兵大都是新兵,剛出征時士氣還不錯,但路上被騷擾了兩次收到了驚嚇,到了這邊被兩邊包夾又人心惶惶,現在老卒們還沒出手就被打了回來,士氣幾乎降低到了底點。要是東海人再乾脆點立刻逼上去,說不定直接就潰散了。

不過還沒等高正他們行動,一個文官樣的男人從一輛馬車上跳下來,對著即墨軍陣大吼起來,似乎是在鼓動士氣。

……

「兄弟們,不用怕!」畢慶春紅著眼大喊道。

「我已經看穿對面那東海妖人的妖法了,無非是用妖器發射鐵球罷了!」

「如此妖器,貼著臉打,也不過傷個三四人罷了!」

「老爺我,當年在南邊跟宋狗對陣的時候,對面那八牛弩,那才叫聲勢驚人!一弩箭飛來,少說也要帶走十幾個兄弟!」

「將來你們也是要去跟宋狗拚命的,這要都是怕了,到了南邊只有送死的份!」

「刀劍無情,戰場哪有不死人的?越怕死,死得越快!」

「現在拼一把,對面不過幾十個人,一鼓作氣衝過去,就算那妖器再發,能帶走幾個?」

「只要衝過去了,那東夷賊匪不過土雞瓦狗耳!」

「他們搶來的金銀珠寶,他們的女人,就全是你們的了!」

「兄弟們賣命打仗,搏的不就是一場富貴?現在富貴就在眼前了!」

「萬勝!」

畢慶春發表了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講,長矛兵的士氣立刻被調動起來,紅著眼高喊:「萬勝!」

隨後不用多說,秦統領立刻指揮列陣,二百士卒士氣如虹,持矛向西推進,陣列都比平時整齊了許多,真是走出了氣勢,對面的東夷軍陣似乎都有些動搖了。

士卒們信心更足,加速向前,眼看著只有三十步了,前排紛紛將矛放平,準備衝鋒,這時那兩個鐵管子又搬了出來。

前排士卒們此時已完全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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