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潛龍出淵,庄生游天 第四十三章 暗中的謀劃,積蓄的風雨

晨時。

朝露未散。

朝霞初現。

庄冥面朝東方,閉目靜坐,呼吸吐納,運行真氣,將修行而增長的多餘真氣,積蓄中庭,化作混元一氣劍。

而幼龍則如一條雲蛇,盤踞於肩頭,面對霞光,眸光閃爍,口中一縷清氣,經呼吸吐納,宛如蛇信吞吐不休。

待功行圓滿,庄冥才長出一口氣。

近些時日,自宋天元之後,陳王到淮安掌權,他看似輕鬆寫意,定下謀劃,化解僵局,實則心中的壓抑,卻也同樣不小。

「總算安穩了些。」

這般想著,他便看見,霜靈端著羹湯,小心翼翼地過來。

「公子……」

「放在那裡,我待會兒吃。」庄冥笑了聲,又道:「你吃過沒有?」

「還沒呢。」霜靈扁了扁嘴。

「你先吃了罷。」

庄冥這樣說了聲,又問道:「今日情況怎麼樣?」

霜靈說道:「昨夜您入睡了後,陸合大人來過,只是見您在休息,不敢打擾。」

庄冥點點頭,既然陸合不敢擾他休息,也就代表這件事情並不急切。

「陸合來報什麼事?」

「昨天夜裡,庄氏商行的一切禁錮,都被解除了。」

「嗯,陳王下令,倒也不慢。」

庄冥笑了聲,自嘲道:「若是我天真一些,指不定還當他是誠心與我結交,放下過往恩仇呢。」

說著,他又問道:「陸合提過損失沒有?」

霜靈忙是點頭,在懷裡取出一物,道:「他帶來了白老的統計,這是清單。」

庄冥接過,微微皺眉,嘆息道:「折損不小,虧了不少銀兩,好在沒出人命,但也算意料之中,如今能正常經營,便算不錯了。」

霜靈遲疑了下,問道:「公子,陸合大人還問了一句,那些原本與庄氏商行合作,互利互惠的各家,見陳王施壓,不是作壁上觀,就是落井下石,該當如何?」

庄冥平靜道:「在這期間,仍釋放善意的,今後予以優待。而在旁觀望的,一切照舊。至於落井下石的,看利益來抉擇……」

霜靈怔了下,難以理解公子為何如此寬容。

庄冥淡然道:「傻丫頭,我們是做生意的,賺的是銀兩,如非必要,便須得放下意氣之爭,放下喜惡之別。」

「那些落井下石的,如果沒有造成太大損害,又能給我們帶來更大的利益,未必不能再繼續合作,只要對方願意低頭,賠禮道歉,賠償損失,明面上也就算過去了,暗地裡如何,我們心知肚明即可,日後再作手腳。」

「當然,那些沒有自知之明的,他們本錢不足,不能給庄氏商行帶來更多利益,卻又損害了我們,那就讓他們的生意,就此土崩瓦解,不復存在……」

說著,庄冥又想起什麼,道:「你傳我令,讓陸合、白老、岳陽三人,過來一趟。至於白慶、柳河二人,上次受了些傷,便讓他們和其他弟兄,繼續養傷罷……」

霜靈聞言,應了聲是,便要退下,去傳命令。

而這時,庄冥又道:「中午你以我令牌,去庫房那裡,取來一支千年老山參,應該是去年六月買入的,花費了三千二百兩的那一支。」

這一支老山參,藥效之力,正合幼龍所需,其藥力所屬,五行所向,也正合如今的季節與時分。

今日正午服下,應該是最能發揮出這株老山參效用的時候。

而幼龍這些時日,成長也快得以肉眼可見,已長多一尺。

他每日以意念操控幼龍,呼吸吐納,汲取日月精華,進境本也不慢,但能如此迅速,也是虧得有這些堪稱天材地寶的物事。

幼龍每日吞食,汲取其中藥效,具有極大的益處。

只是,這種養龍的方式,也只有他這財富雄厚的淮安首富,才能支撐得住了。

「終究還是無財不足以養道啊……」

庄冥如此感慨了聲,對於繼續壯大庄氏商行,擴展生意的念頭,愈發強烈了。

但在此之前,還須擺平眼前之事。

因為他心中清楚,陳王絕不會善罷甘休!

……

白老先一步到來。

旋即陸合與岳陽,也一併趕來。

「公子……」

「來了。」

庄冥示意他們坐下,旋即緩緩道來:「如今庄氏商行被查封的各處倉庫及店鋪,均已解封,危機暫解,我等得以舒緩一口氣,但卻不能真正安穩下來。」

「公子的意思是……」三人對視一眼,均是露出憂色。

「你們真以為,今次動強,便可以逼迫他真正妥協?」

庄冥輕笑著道:「陳王自比神仙,來到淮安,如神仙降世,我們都是凡夫俗子,螻蟻一般,他怎麼可能會向我們妥協?」

「陳王從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今次卻吃了大虧,心中定然不忿,勢必會等待時機,加以報復。」

「如今他只是不願大動干戈,攪亂了他在淮安的計畫。」

「可一旦他在淮安之內的事情,都大致定下,騰出手來,必然還要對付庄氏商行。」

「雖然我用淮安十六府的官員聯名彈劾來威脅陳王,其實我並沒有多少把握,因為這些官員,本也是心黑手辣的人物,未必會妥協。」

「我若是如此強行逼迫,恐怕陳王還沒有受到威脅,這十六府的官員就要狠下心來,聯手將我們一網打盡,從而滅口了。」

「至於陳王當年養寇自重,殺良冒功之舉……」

庄冥停頓了下,忽然笑道:「其實陳王已經將尾巴收拾乾淨,只是陸合打聽了許多消息,我用心去猜測出來,千般思慮,避重就輕,似是而非,從而編寫出來的,但我編寫的內容,想必都合乎大致的經過。如此,陳王定然會覺得我真的掌握證據,會極度重視,將此事的尾巴,清理乾淨。」

「他只要將這些都查清楚了,收拾乾淨了,我們作為民間商人,其實也無法奈何得了他的。」

「待到那時,便是他再度下手的時候了。」

「這一次查封庄氏商行,對我們來說,固然是滅頂之災,對他而言,只是順手而為罷了。但是,待到下一次……」

停頓了一下,庄冥神色凝重,說道:「下一次,他出手必然是更為狠辣毒絕,足以讓庄氏商行一夜傾塌,讓我等死無葬身之地。」

在場三人,面色皆變。

只是並沒有太多懼色。

從他們接下公子之命,去伏殺陳王麾下時,便已想過最惡劣的結果。

「公子的意思是……」

「這一次,我從未想過能夠與陳王化干戈為玉帛,原先便是不可調和的恩怨,經過此次之後,必是不死不休。」

庄冥說道:「只不過如今他有所忌憚,又以大事為重,才將我們這些小人物,暫時放下而已。他只是不想節外生枝,而拖延一下時間,先去辦他眼中的大事,而實際上,我們其實也同樣在拖延時間。」

陸合施禮道:「公子已有謀划了?」

庄冥吐出口氣,道:「相較之於陳王這等朝堂上的權臣,我們只是民間的百姓,要與之爭鬥,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我們的生機,還在於朝堂……」

岳陽目光微凝。

庄冥察言觀色,當下笑道:「岳陽,你想到了?」

岳陽與岳廷,兄弟二人,性格迥異。

岳陽此人,一向沉默寡言,只埋頭做事,極少開口。

此刻聽得庄冥詢問,他才正色道:「公子是想要……驅虎吞狼?」

庄冥平靜說道:「淮安十六府的官員,分量不足以撼動陳王,如此,就讓京城朝堂上,那些跟陳王勢同水火的老狐狸,來扳倒陳王。」

白老遲疑道:「朝堂上那些官員,也是計謀深沉之輩,他們與陳王鬥了這麼些年,也扳不到他,公子有何方法?」

庄冥緩緩說道:「且先造假。」

三人聞言,面面相覷,一臉錯愕。

庄冥哈哈一笑,說道:「能夠在淮安十六府,暗中推行新政的皇帝,不會是昏君。只不過,皇帝或許覺得陳王的能力更強,才在淮安十六府的事情上,動用這位異姓王,而我們只要讓他知道,他動用陳王,極有可能會造成更加可怕的亂象,那麼……或許陳王就極有可能被他調走,而另尋一位來接替陳王,至少這一位新來的高官,不會跟陳王這樣,從一開始就與我們有恩怨糾葛。」

陸合遲疑道:「公子要造什麼?」

庄冥說道:「陳王曾經說過,他就算殺了我,也能給我定罪,什麼人證物證,他都能偽造。而我,也要效仿這樣的方式,造出他意圖謀反的證據!」

「造反?」三人無不露出驚色。

「不錯。」

庄冥說道:「此人野心勃勃,貪得無厭,性情陰沉,我就不信,他會沒有想過這一點……」

說著,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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