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死去的心上沒有生還的翅膀 第1節

馬騰飛的求婚,不僅轟動了整個醫院還轟動了青島。為了製造氣氛和效果,馬騰飛訂了999朵紅玫瑰,幾乎塞滿了整間病房,然後他單膝跪下,向頭沒梳臉沒洗的郝寶寶奉上花生米一樣大小的鑽戒求婚。郝寶寶哭得無比凄慘,因為她覺得求婚應該是女孩子人生中最隆重最浪漫的一幕,而她,卻是如此的狼狽……她哭著說「我願意」的時候,鼻涕泡都出來了。

有年輕護士把這一幕拍了下來,給報社報了料,因為這是多麼感人的一幕,又有多少懷揣灰姑娘夢的女孩子,想經歷一下郝寶寶的人生:被鑽石王老五愛上,傷痕纍纍地躺在醫院的病房裡被鑽石王老五不棄不離地求婚……

第二天,這件事就見了報,在圖片新聞版上,一病房的玫瑰和一張哭得直冒幸福鼻涕泡的新娘的臉。

郝寶寶擎著報紙,美得都忘記了疼。

馬騰飛和郝樂意商量,加上賠償,五十萬夠不夠。郝樂意知道這錢是馬騰飛掏,有心不要這賠償,可又不是她說了算的事情,就和郝多錢、郝寶寶商量,郝寶寶還沉浸在被求婚的興奮中,說不要賠償。

郝樂意又是錯愕又是開心地笑了,說賠償可以不要,但醫藥費咱一定讓余西掏。她怕連醫藥費都不要,這個決定在郝多錢那兒通不過。

郝寶寶的目光這才從戴在左手無名指的鑽戒上移開,微微笑著說:「醫藥費她是掏定了,可她想拿賠償從我這兒換寬恕,門兒都沒有!」

郝樂意大吃一驚,「寶寶,你不要賠償就是為了追究余西的刑事責任?」

郝寶寶小心翼翼地翻身坐起來,僵梗著脖子說:「那是,我和余西,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既然她主動送到門上,就甭怪我不客氣了,切!讓她知道知道本小姐的厲害,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惹我!」

「寶寶!余西是馬騰飛的前妻。」

「是哦,賊心不死的前妻,所以,就更要送她進去修鍊幾年了。」說著,郝寶寶眯起眼睛,微微地笑了,「姐,你跟余西說,她跪下來求我也沒用,她的賠償,我一分也不要。」

郝寶寶以為余西主動找郝樂意商量賠償,一定是害怕了。

事實卻是,余西不僅不會給她賠償,沒錢不是原因,而是有也不給,因為郝寶寶是咎由自取,如果她是個好姑娘,在知道自己是馬騰飛余情未了的前妻時,就應該主動退出,否則就是沒廉恥的狐狸精。

在愛情上,女人總是自戀的,如果得不到自己所愛的男人,從不反思為什麼自己得不到,也不會怪男人,而是從男人的周圍尋找原因。比如他身邊狐狸精多呀、有無良人挑撥呀……總之,女人會用自以為是的假想式愛情把自己和男人圈在一個繭子里,認為如果沒有繭子外的幺蛾子破壞,男人一定是願意和她待在這溫暖美好的繭子里廝守終老的。在余西眼裡,郝寶寶就是可惡的妖蛾子。她恨她恨得牙根癢,怎麼可能給她賠償?儘管有朋友告訴她了,郝寶寶完全可以追究她的刑事責任,把她送進監獄。余西才不怕呢,因為太了解馬騰飛,他善良厚道,總覺得欠了她這個前妻的,是絕不會眼看著郝寶寶把她送進監獄的。如果郝寶寶執意要送?哼!讓她送好了,只要她送了,還想馬騰飛跟她結婚?做夢吧!

她諮詢律師了,像她這種情況,最多也就判個三五年,只要她認罪態度好,說不準也就是判緩刑的事兒。在余西這兒,只要讓馬騰飛娶不了其他女人,就是最大勝利,什麼坐牢不坐牢的,她不在乎。所以,如果她余西不出現在醫院還好,一旦出現在醫院了,那一定是火上澆油。這是余西的撒手鐧,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

此刻,在醫院病房裡的郝樂意,覺得特失敗,因為她講了半天道理,郝寶寶一句也聽不進去,非讓郝多錢把手機給拿來,她要報警,先把余西拘留了再說。郝多錢好狠斗勇了大半輩子,覺得郝寶寶說得也對,這個余西既然能下手這麼狠,不給點厲害震震她,以後她更得囂張。所以,他堅決支持郝寶寶:報警,讓余西坐牢。甚至掏出了手機。

郝樂意一把搶過手機,一字一頓地告訴郝多錢,「叔,這事現在你不能摻和,除非你發誓,你對摻和出來的一切後果負責!」

郝多錢愣了一下說:「樂意,你別仗著讀了幾天書就欺負你叔,余西把寶寶打成這樣,她就是犯法,犯法就得讓法律治她!」

「好,寶寶,你想和馬騰飛結婚嗎?」

郝寶寶撅嘴,翹著蘭花指看戒指說:「姐,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把余西送進監獄,馬騰飛就不要我了?」

「非常有可能。」

「切!」郝寶寶不置可否,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如果他這麼愛余西,就不和她離婚了。」

郝多錢也生氣了,「樂意,我越聽越迷糊,我怎麼覺得你一點也不向著寶寶,倒向著那個把寶寶害成這樣的變態?!」

郝寶寶也好像被提醒了一樣,一臉不高興,「姐,這麼著吧,咱都別磨嘴皮子了,你說實話,是不是余西讓你和我商量私了的?」

郝樂意錯愕地看著郝多錢父女,知道他們都鑽牛角尖了,如果只是泛泛講道理,她說服不了這倆倔得叼根屎橛子拿金條都換不出來的主,遂對郝多錢說:「叔,我想和寶寶單獨談談。」

「有什麼怕人的事不能當我面說?」郝多錢不願意往外走。

「女人之間的事。」郝樂意邊說邊推著郝多錢往外走,到了門口又說,「叔,您要是偷摸報了警,後面再出了什麼事,我一概不負責。」

郝樂意關上門,倚在門上,抱著胳膊,眯眼逼視著郝寶寶說:「我跟你說實話吧,打傷你余西不後悔,也沒打算給你賠禮道歉,更沒托我和你談私了。不要說賠償,她連醫藥費都不肯出,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你把她給送進監獄,這樣,馬騰飛就不會和你結婚了。」郝樂意說得心平氣和,「之前我和你說余西懺悔了,主動交了醫療費什麼的,全是撒謊,因為我怕你知道真相會難過。」

郝寶寶飛快地忽閃著睫毛,「什……什麼真相?我又沒求著她來道歉,她一個子兒不出正好啊,我往監獄送她送得更理直氣壯。」

「那你現在就把這鑽戒還回去吧。」說著,郝樂意過來擼她無名指上的鑽戒。

郝寶寶躲閃,「姐,你幹嗎呢?報警和我跟騰飛的婚事有什麼必要的關係嗎?」

「對!因為馬騰飛不可能和一個把他前妻送進監獄的女人結婚,不管你有多漂亮!」

「他們都離婚了!」

「離婚不等於離掉了所有的情分,他們曾經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就像我,我可以和馬躍離婚,可我都不願意離婚之後他過得不好,我願意有個比我好的人疼他愛他照顧他,只有這樣我才坦然。否則我會內疚,會覺得離婚毀了他的人生,你明白了沒?不愛了不等於成為仇人!」

「不對,照你說的意思,騰飛對她還是有感情?」

「是,沒愛情了不等於沒感情了,就像你和你要好同學的關係,當你遇上同學和陌生人發生了爭執,你肯定是從感情角度出發,站在你同學這邊。」

「可我是騰飛的未婚妻!前妻算個什麼東西?如果他覺得她比我好,她也就成不了前妻了!」

「可他和前妻青梅竹馬,同床共枕了三年,他們可以因為性格不合適而不在一起了,但是這種感情的深度,不是隨便一場戀愛就能比得下去的。」

郝寶寶怔怔地瞪著郝樂意說:「你的意思是,騰飛愛余西超過愛我?」

「我不是這意思,我早就和你說過了,余西雖然不再是馬騰飛的妻子,但還是一個他不方便來往了的親人。」

灼灼的氣焰,從郝寶寶眼裡緩緩退卻,「姐,你的意思是,我的醫療費,還有賠償也是騰飛出?」

郝樂意點點頭,「我希望你不要賠償。」

「他愛的還是余西。」

「我說了,在他心裡,余西是個親人。」

郝寶寶的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滾。

「寶寶,聽姐的,如果你不想失去馬騰飛,就私了吧。我知道你難過,可是,余西真的很可憐,她從十五歲開始愛馬騰飛,因為他失去了子宮做不了母親,她空有一腔感情,除了馬騰飛無處寄託。可馬騰飛不僅不愛她了,還不要她了,她多可憐啊。有時候,我想起她對馬騰飛的痴情,就覺得她像個在寒冷夜裡哭著尋找溫暖的小孩……寶寶,在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種可憐更可憐的了,她知道自己想要的那份溫暖在誰手裡,她哭著號著去要,可要來的只有冷漠、躲避和白眼……」

郝寶寶怔怔地聽著,突然拚命晃腦袋,「姐,你別說了,我一點也不可憐她!我不可憐她,堅決不可憐,如果我可憐她誰可憐我?!我恨她,恨她!」

郝樂意鬆了口氣,她不希望發生的一切,不會發生了,「如果你同意,我就和馬騰飛說了。」

「我要他恨她!」說著,郝寶寶的眼淚就出來了。是的,對於女人來說,最悲劇的不是男人出軌了外遇了,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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