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心碎的聲音你聽到了嗎 第5節

收拾好行李去飛機場之前,馬躍上了一會兒網,想和郝樂意說自己這就整裝待發了,可郝樂意沒在MSN上,倒是郝寶寶在,就問了她一句:「寶寶,你姐最近忙什麼呢?怎麼沒見她上網。」

在郝樂意家待著的這一個周,郝寶寶無聊得很,不是上網就是看電視,見馬躍找她說話,開心地要命,順嘴說我姐忙著呢,然後就問馬躍回來給她帶什麼好禮物。

馬躍有點不好意思,雖然陳安娜和郝樂意都往他卡上打錢,可他不好意思多花,畢竟二十九歲了,繼續啃老,良心上過不去。所以,能省就盡量省著點。這次回國帶的禮物,也都是象徵性的,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就隨口說了句等回去你就知道了。可在郝寶寶那兒,國外就是天堂,去溜達一圈,一分錢不花都能撿回好多寶貝,就追著問到底是什麼,她都等不及了,馬躍只好說是項鏈。郝寶寶就誇張地哇個不停,非讓他拿出來給她視頻一眼,馬躍借口網路不好,窘迫地下了線,因為那條項鏈不過是工藝品,不值幾個錢。

到了機場,他又上了一下MSN,郝樂意還是不在,馬躍就更納悶了。按說,郝樂意應該比他還興奮的。半個月前,她還舉著一本枱曆,指著一些畫了圈圈的日期說,現在她把這些畫了紅圈的日子,當成敵人消滅,等把它們消滅完了,他也就回來了。

眼瞅著他都回來了,她怎麼影都不見了?他給郝樂意發了個簡訊,問她幹嗎呢?郝樂意就回了一個字:忙。

其實,郝樂意不上網是不想看見馬躍,一看見他就會忍不住胡思亂想,那種無法質證的胡思亂想太折磨人了。

她一直在糾結的是等馬躍回來,要不要當面質問他?那個掄了他一手包的女人到底是誰?

馬躍百分百會撒謊,還會編一些看上去很逼真的理由。譬如說,他和這個女人沒什麼,只是這個女人喜歡他,追他未遂,得知他要回國,惱羞成怒,掄包砸了他。

她當然不信,如果一個男人是發自內心地拒絕女人,就不會發展到和她同喝一罐啤酒的程度,更何況對於寂寞的男人而言,面對送上門來的艷遇,就像飢餓的貓面對一盤遞到眼前的鮮魚,只有涎水流到防線全面崩潰的份兒。

因為一想就煩惱,她索性把心思放在照顧郝寶寶上。郝寶寶嬌氣得很,瞧她那脆弱勁兒,好像不是她做了禍,而是家長們對她這小孩子看護不利,被壞人算計了。現在家長回來了,她要可著勁兒地撒嬌。因為孕囊脫落後子宮一直流血,只要郝樂意在家,郝寶寶就哭啼啼地問是不是大出血了,她會不會突然死了。郝樂意捺著性子安慰她,不會的,是正常的生理現象,還巴拉巴拉地給她講醫學常識,郝寶寶有時候信,一起去衛生間換衛生巾就不信了,甚至郝樂意正上著班呢,她一個哭咧咧的電話就打過去了。郝樂意安慰她安慰得口乾舌燥,都快瘋了。晚上,有時伊朵上樓,見郝寶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還當是媽媽欺負小姨了,下樓和爺爺說媽媽把小姨訓得哭鼻子了。陳安娜就會翻著白眼說:「欺負你小姨?你媽也得有這膽的,肯定是她又壓榨你媽給她買名牌呢。」

關於郝寶寶經常跟郝樂意要錢花的事,馬躍在陳安娜跟前說漏過幾次,她有點惱火,說雖然郝樂意給的也是她自己掙的錢,可她結婚了,她的工資就是夫妻共同財產,要給也得徵得馬躍同意。馬躍總是一聽她的話味兒不對了就連忙舉手說他沒意見。畢竟自從結婚,因為郝樂意就沒花過馬躍的錢,陳安娜再有意見,也只能背後氣哼哼兩句,要說到郝樂意跟前?她開不了口。

但這天晚上,陳安娜心情很不好,因為明天下午馬躍就回來了,到底怎麼去接?郝樂意居然沒和她商量。不就因為她有車嗎,不就因為車是她自己攢錢買的嗎?難不成還想攜車自重,威脅她這當婆婆的主動討好她,才能得到恩准,明天搭她的車去機場接兒子?

越想臉就越往下沉,她打算上樓問問。

馬光明看出了她臉色不對,「大半夜的,你幹嗎呢?」

「有事。」陳安娜頭也不回地出門上樓,連門也沒敲,掏出鑰匙,直接開了門。對,她從來不這樣,今天是特意的。

自從馬躍和郝樂意結婚住在了閣樓上,她進來之前必定敲門。只要是馬躍兩口子不在,她絕不會擅自上來,但今天,她要用這個姿態告訴郝樂意和郝寶寶,甭給她架秧子瞧,這是她的家。

郝寶寶不知郝樂意煩著呢,捂著肚子哼哼,哼得郝樂意腦袋都大了,跑到客廳,剛打開電視,陳安娜突然闖了進來,嚇了她一跳。她有些錯愕,叫了聲媽,下意識地抬頭看錶,都十點多了,「媽,您有事?」

陳安娜虎視眈眈地看著她說:「沒事我就不能上來了?」

本來還病秧子一樣的郝寶寶,一聽陳安娜上來了,咣地就把卧室的門摔上了,把陳安娜嚇了一跳,「樂意,你告訴她,這是我家,如果她再給我這麼少教地摔摔打打,以後就不要來了!」

郝樂意忙替郝寶寶道歉,順嘴撒謊說,郝寶寶這兩天心情不好,請她見諒。

陳安娜氣咻咻地坐下,在心裡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有話要心平氣和地說,挨到堵在嗓子里的那口氣消下去了,才說馬躍明天下午兩點的飛機。

郝樂意說知道。

陳安娜看著她,那意思是你知道就行了?打算怎麼接啊?嘴裡說出來的卻是:「一眨眼就是一年多了。」

意思是都一年多沒見了,你就不想隆重地去機場接接他?

郝樂意當然明白她的意思。說真的,她真不想去接馬躍,可也知道,如果她不去,陳安娜肯定會生氣,就算她對馬躍有再多的意見,可看看陳安娜花白的鬢角,就不忍心了。就小聲說:「明天下午,我去學校接著您一起去機場。」

陳安娜提在胸口的氣,總算是緩緩地鬆散了下去,心想:你早這麼說我不就用不著連猜帶摸地生好幾天悶氣了。遂起身說早點啊,別遇上堵車。

郝樂意說十二點半和伊朵一起去學校接她。

陳安娜的嘴角,就忍不住地翹了上去,郝樂意突然地心酸,為陳安娜這顆做母親的心。除了對馬躍好,除了希望所有人都像她一樣心裡念著惦著並尊崇著馬躍,她對這個世界沒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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