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帝是睜著眼睛的 第2節

回家後,郝樂意讓馬躍幫她戴上項鏈,站在鏡子前照了一會兒,漂亮歸漂亮,可從小沒戴首飾的習慣,總覺得彆扭,讓馬躍幫她摘下來。馬躍說:「既然漂亮就不要摘了,正好讓咱媽看看。」郝樂意擔心地說:「咱媽會不會不高興啊。」

馬躍就樂,說如果這是串真鉑金真祖母綠項鏈,陳安娜不僅會生氣,還會以為田桂花送這項鏈的目的是故意讓她這窮婆婆難堪,一氣之下逼著郝樂意把項鏈還回去的可能也是有的,但因為是假的仿貨,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可馬躍還是錯了,因為進門的陳安娜一打眼就看見了晶瑩璀璨在郝樂意脖子上的項鏈,不僅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條真貨,還徑直猜到了送項鏈的人是田桂花,沒等馬躍和郝樂意開口,她就直接說:「田桂花送的?」

馬躍一愣,沖陳安娜豎大拇指,「媽,您真神了,猜的?」

陳安娜冷著臉說:「不用猜也知道,出手就是鉑金祖母綠項鏈的,除了田桂花沒別人。」

馬躍嘿嘿地樂,「來源您猜對了,可貨色您還真看走眼了,是假的。」

「誰告訴你是假的?」

郝樂意臉色一緊,就明白田桂花善意地說了假話,因為怕說是真的她不要。慌忙讓馬躍給摘下來,說她不知道這是真的。

馬躍也明白了。

看兩人反應,陳安娜知道他們被田桂花忽悠了,不由得心酸。因為知道田桂花是善意的,可這善意,對她來說,是一記無聲卻疼在心上的耳光。郝樂意看出了她內心的寥落,小聲抱歉說:「媽,我以為這不是真的。」

陳安娜擺了擺手,示意她別說了。

「如果是真的就太貴重了,要不……我還回去吧,等吃完飯我們就給送回去。」

說著,郝樂意看看馬躍。

馬躍有點為難,而且不僅他,陳安娜也知道,這條項鏈對他們家來說貴重了點,可對於田桂花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的小事,如果他們把項鏈送回去,會駁田桂花的面子。所以,郝樂意看他,他就看陳安娜。

陳安娜酸楚地嘆了口氣說:「算了,也是她的一番苦心,你就戴著吧。」

馬躍長長地吁了口氣,可郝樂意還是有點忐忑,因為她是苦孩子出身,直到現在依然搞不明白馬光遠家到底是多有錢,總覺得這串祖母綠項鏈貴重得讓她心不安。

晚飯後,她在廚房洗碗的時候,馬躍跟她介紹了一下馬光遠家的生意:開了兩家營業面積各是五千多平方米的高檔酒店,每家酒店的年純利潤是一千萬左右,而酒店已經開了十幾年了。

郝樂意錯愕地張著嘴。

馬躍就笑了,「嚇著了吧?」

郝樂意緩緩地笑著說:「原來伯父一家就億萬富翁啊?」

樓下要統一安裝單元門,居委會在門外等著收錢,陳安娜從廚房門口路過,瞥了郝樂意一眼說:「他億萬富翁他們的,跟我們沒關係。」

郝樂意笑著說知道,她比較意外的是億萬富翁原來也和大家一樣過日子啊,除了房住得大點,衣服穿得高檔點她沒覺得億萬富翁和其他人有啥區別啊。

馬躍就樂了,颳了她鼻子一下說:「傻死了,小可愛。」

居委會大媽找不開錢,陳安娜翻遍了也沒湊夠零錢,就問馬躍有沒有零錢。郝樂意從廚房探出頭來說她錢包里有,就在背包里,讓陳安娜自己拿。陳安娜覺得動兒媳婦錢包有點不妥,讓馬躍找,馬躍正在廚房幫郝樂意擦盤子,就探出頭來沖陳安娜樂了一下,「媽,您就不用這麼保持修養了,是樂意讓您自己拿的,又不是您趁樂意不注意偷偷翻她的錢包,是吧樂意?」

郝樂意心情很好,就響亮地嗯了一聲。

剎那間,陳安娜也覺得心裡暖呼呼的。從馬躍結婚,她第一次有了郝樂意是自家人的感覺,就去沙發上拿過郝樂意的包,摸出了錢包,果然有不少零錢,往外抽的時候,就聽丁零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了茶几上。陳安娜以為是枚硬幣,正打算撿起來給放回錢包,可這一撿,她傻眼了。

她看見了那枚她翻破天也沒找到的戒指,居然端端地坐落在茶几上。沒錯,從錢包里掉出來的東西,就是它,因為茶几上沒硬幣也沒任何金屬性質的小玩意,陳安娜獃獃地看著這枚戒指,滿腦子跑火車地轟鳴著。她飛快地想啊想啊,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枚戒指到底是怎麼到郝樂意錢包里去的?是馬躍偷給她的還是她自己拿的還是……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這都是她陳安娜不允許的!

她決定暫時不動聲色,把錢交給居委會大媽,關上門,站在廚房門口,威嚴地看著依然在廚房裡說說笑笑的馬躍兩口子。

郝樂意一歪頭,看見了她陰沉的臉,嚇了一跳,「媽。」

「忙完了你們出來一下。」

馬躍覺得氣氛不太對,卻嬉皮笑臉地說:「媽,您該不是拿了樂意二十塊錢還打算寫個借條吧?」

陳安娜哼了一聲,說一會兒就知道了。

十分鐘後,馬躍和郝樂意瞠目結舌地站在了陳安娜跟前,捏著戒指的陳安娜疾聲厲色地說:「我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倆誰先說?」

郝樂意這才想起戒指還在錢包里,心裡叫苦不迭,張了好幾次嘴,終還是沒說話。怎麼說?說馬光明送她的?這不把馬光明端出來挨罵嗎?偷瞟了一眼馬躍,馬躍也懵懵傻傻的樣子,「媽,我……我們早就商量好了給您放回去的。」

「我不關心你們給不給我放回去,我只關心它是怎麼到郝樂意錢包里去的!郝樂意,這麼說吧,我們家沒錢,但家風很正,我不想因為你進了門,我們家的東西就學會了自己長腿串門!」

郝樂意瞠目結舌地看著陳安娜說:「媽,您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嗎?你最好把從你爸媽身上繼承的那些惡習改了,否則,你就……」

「媽!」馬躍聽不下去了,「戒指是我爸給樂意的!樂意知道是我爸背著您拿出來的,打算悄悄給您放回去呢!」

陳安娜一愣,郝樂意哭著上樓了。陳安娜嘴上卻依然不認輸,「你爸偷拿我戒指幹什麼?」

「我和樂意不是要偷著登記嗎,我爸給我送戶口簿,覺得可能會見著樂意,就想送個見面禮,可我爸沒錢就打您戒指的主意了。」說完,馬躍也轉身往門外跑,邊跑邊說,「媽,我要再聽您這麼說樂意,我……我就不是您兒子了!」

那天晚上,陳安娜和馬光明吵得差點把天花板掀了。郝樂意儘管委屈,可還是不忍公婆兩個相互罵得狗血噴頭,讓馬躍下去勸。馬躍非但不去,還美滋滋地說:「不懂了吧?我媽吧,知道自己錯怪你了,想跟你道歉吧又拉不下面子,就用罵我爸的方式告訴你,不能怪她,要怪得怪我爸,如果不是他偷了戒指,她怎麼會冤枉你?我爸呢,是在用罵我媽的方式告訴你,郝樂意,別生氣了,我已經替你出氣了。」

讓他這麼一說,郝樂意還覺得真是這麼回事,又不忍心公婆倆罵得太兇殘,就主動下樓,敲了敲門,勸他們別吵了,再吵她就不好意思面對二老了。

馬光明和陳安娜就不吵了。

馬躍說得很對。他們兩人,一人佔據了沙發一頭,各自抱著一杯茶,使勁兒扯著嗓門吵,臉上卻一絲怒氣都沒得。

第二天,陳安娜還有點不太自在,看見郝樂意有點訕訕地,馬光明瞅著她就哼了一聲,說:「別裝不自在的,團一手灰就往別人臉上抹,說聲對不起怎麼了?」

「要不是你手賤,我上哪兒去團一手灰?」陳安娜也不甘示弱。

一看兩人又要開戰,而且這一次是動真格的,馬躍忙抱拳說:「爸媽,您……您們都是我的活祖宗,求求您們了。」

陳安娜這才哼了一聲,心有不甘地收了兵。一家人乒乒乓乓地吃完飯,氣氛緩和多了,馬躍這才和陳安娜說想去酒店幫馬光遠。心裡還憋著一肚子氣沒出完的陳安娜沒接茬,瞪著郝樂意說:「誰的主意?」

馬躍說:「我的,我伯母也提了。」

「你打算按她的意思辦?」

馬躍小聲說:「反正我也找工作,上哪兒不是工作?」

「馬躍!」陳安娜一拍茶几,電視遙控器打了個滾就滾到地上了,「你是不是成心氣我?就你爸那點水平,他願意跑馬光遠那兒去當看門狗他就去吧,反正丟的是他自己的人,我不攔著!可你——你是馬躍,我的兒子!堂堂的金融學士!我送你去英國留學,就是為了讓你到馬光遠的酒店干跑堂的?!」

馬躍也毛了,「媽,照您的意思,除了跨國大公司和政府部門,別的地方我就不能去了?」

「沒錯!」陳安娜依然氣咻咻地。

「好,我也想!我做夢都想!」馬躍起身,「麻煩您先幫我刨個後門出來。」說著拉起郝樂意就上了樓,陳安娜氣得像只坐在沙發上的青蛙。

一上樓,郝樂意就把馬躍說了一頓,說他不該把怨氣撒到陳安娜身上,作為母親,她已傾盡全力地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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