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帝國的輓歌 第四十九章 勸進!!!

「縣尊,不是這樣的。」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左近傳來,雖然很弱,雲昭還是聽見了,就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青衣的小吏弱弱的站起來,被雲楊瞪了一眼之後,嚇得幾乎坐下去了。

雲昭笑道:「說說你的看法。」

小吏大著膽子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已經數千年了,從來就沒有人肯好好地對待他們,因此,能拿到粗糧,百姓們已經感恩戴德了,哪裡敢奢望得到白米,麥子遑論肉乾了。

下官就是洛陽人,只是早年去了玉山求學,對於這裡的百姓還是知道一些的。洛陽的百姓並非如大將軍所言的那般懦弱,無情,今日城中拜縣尊,確實是誠心誠意的。

至少,縣尊來的時候,百姓們敢出來,當初李洪基來的時候,百姓們只會家家閉戶。

洛陽人分得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縣尊聲名遠播,在關中處處施行仁政,百姓擁戴,將士傾心,無數名臣,猛士願意為縣尊赴湯蹈火,此乃我關中百姓之福,更是洛陽百姓之福。

臣下雖然為微末小吏,卻也知曉,唯有縣尊執掌九州,九州百姓才能安定,才能安穩的自食其果。

因此,小臣懇求縣尊,莫要拋棄洛陽百姓,他們被這亂世嚇壞了,無所適從,假如縣尊能親自告訴百姓,想要洛陽繁盛,首先就要鄉間繁盛,也只有鄉間繁盛了,州縣也就能繁盛,最後惠及洛陽。」

雲昭認真的聽完了這個洛陽本地官員的奏對,又嫌棄的看了雲楊一眼對小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吏躬身道:「下官名叫張春生,玉山書院第七屆政務科畢業生。」

雲昭哈哈大笑道:「果然還是玉山出來的辦事靠譜,雲楊,你洛陽大里長的職務就革除了吧!」

雲楊撇撇嘴道:「這幾年,別人都在陞官,就我的官職越做越小,不過,沒關係,正好不耐煩做這個鳥官。」

雲昭瞪了雲楊一眼對柳城道:「你接了這個職務吧,至於你想去蜀中的事情,等以後再說。」

柳城躬身道:「下官領命。」

雲昭又對韓陵山道:「準備一下,我們明日再進洛陽城。」

韓陵山笑眯眯的道:「本該如此。」

事情說定了,酒宴就重新開始了,雲昭還是祭奠了三杯酒,接下來,就在雲楊軍中喝的酩酊大醉。

早上起床的時候頭痛欲裂,捂著腦袋呻吟一陣之後,這才慢慢起床。

馮英伺候雲昭喝了米粥後道:「你在雲福軍中可以安睡,唯有在雲楊軍中你可以爛醉如泥。」

雲昭道:「回到家裡我還可以荒淫無道。」

馮英笑道:「總共就兩個妻子,你能荒淫到那裡去呢?趁著還有時間,洗個澡吧,今日要見洛陽百姓,你還是要打扮一下的。」

聽馮英這麼說,雲昭思忖一下道:「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嗎?」

馮英笑道:「您就別問了,隨機應變就好,那麼多人準備了那麼久,您要是提前知道了就毫無意義。」

雲昭想了一下道:「不是我的生日。」

「胡說什麼,母親還在呢,你過得哪門子的生日。」

雲昭又想了一下道:「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時刻,真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鬼。」

洗過熱水澡之後,雲昭的精氣神也就回來了,馮英伺候他穿衣的時候,他眼看著馮英將鎧甲勒在他身上,就皺眉道:「穿袍子吧,這樣輕鬆一些,百姓們也好接受。」

「這樣的大日子怎麼能穿袍子呢,男人家就是穿鎧甲才顯得英武,吸氣!」

說著話,手上用力一勒,雲昭就覺得自己的腸子肚子都被束甲絲絛給勒到胸口去了,慌忙解開絲絛,去了一趟茅廁之後,這才有功夫埋怨馮英:「你用那麼大的力氣做什麼?」

馮英沒好氣的道:「以前多少還動動刀劍,這兩年一動不動的養膘。」

「我騎馬!」

「騎馬只會長大屁。股。」

雲昭回頭看看自己的後臀,覺得不差,就出門騎馬被人簇擁著直奔洛陽。

他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勸進的一天。

這是韓陵山,徐五想,段國仁,張國柱乃至玉山一眾先生,加上藍田軍團所有首腦們瞞著他做的一件事。

昨日的時候,他已經發現了苗頭,在洛陽看到徐元壽站在人群里這非常的不正常。

所以,他找借口退出了洛陽城,派遣雲大去弄清楚徐元壽為什麼會在洛陽城。

就在剛才,雲昭從雲大嘴裡知道了這群人出現在洛陽的目的。

他們認為區區的藍田縣令已經不足以顯示雲昭的威嚴,更不足以顯示藍田的實力,所以,在問過朱存機之後,他們覺得秦王,是一個很不錯的尊稱。

自古以來洛陽就是一個很好地勸進之所,而在長安勸進的話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更像是謀反,而不是和平的接交權力。

這明顯是不成的的!!

雲昭不會接受秦王稱號的。

他覺得自己可以直接當皇帝,而不是這樣循序漸進!

何況,自己身為大明人,可以正大光明的成為大明的皇帝,用不著遮遮掩掩。

藍田官員的職位稱號很低,這是自然地,當雲昭僅僅是一個縣令的時候,別人就只能是里長,大里長,不管你統御了多大的地盤,統御了多少人馬,說你是里長,你就只能是里長。

這裡面有一個法理的問題,雲昭曾經告訴過徐元壽一干人,自己是百姓選出來的皇帝繼承人,不是叛賊。

這話聽起來非常刺耳,但是,雲昭就是要全天下人知曉,他這個皇帝真的是百姓們推舉上去的。

很多時候,過多的糾纏會生出很多意外來。

雲昭不知道王莽,董卓,曹操被勸進的時候,是不是知道,或許,大概是知道的,反正他的部下完全沒有告訴他。

一切都是在秘密進行中,就連馮英似乎都知曉!

這樣做是不對的,雲昭覺得自己身為藍田最高主宰,有權力知道所有的事情。

當瞎子,聾子的感覺很不好!!!

韓陵山是一個感覺敏銳的人,跟隨雲昭騎了一陣子馬之後就嘆口氣道:「是全體決議!」

雲昭淡淡的道:「沒有我參與的決議也算是全體決議?」

陪在雲昭另一邊的馮英身體抖動一下,顫聲道:「是母親的意思。」

雲昭看了馮英一眼道:「你沒告訴我。」

馮英咬著嘴唇道:「我們都以為你此次出巡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存在,並巡視自己的王國。」

韓陵山嘆口氣道:「我這就告訴他們結束此事。」

雲昭看了韓陵山一眼道:「繼續吧!」

隨著雲昭沉默下來,原本歡樂的隊伍在很短的時間裡紛紛變得沉默下來。

雲楊的一張臉漲的通紅,好幾次想要說話,最終都化作一聲嘆息。

現在的雲昭與他記憶中的雲昭變化太大了,變得他幾乎要認不出來了。

他好像總是在變化,總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生變化,變得不可親近,變得陰鷙多疑。

「我們已經長大了……」

雲昭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話之後,就縱馬向前。

就在不遠處,有十幾個白鬍子老頭擔著美酒,牽著羔羊,紅漆的木盤裡裝著牛,羊,豬三牲,他們早早地跪在地上,山呼萬歲。

雲昭沒有飲用他們端來的酒,反而一鞭子抽翻了紅漆木盤,厲聲道:「此地只有藍田縣令雲昭,何來的萬歲?」

一眾老人沉默不語,驚恐的向後退去。

韓陵山再次長嘆一聲,跳下馬,單膝跪在雲昭馬前道:「請縣尊息怒。」

雲昭看著天上的紅日慢慢的道:「我們當年在玉山的時候曾經說過,我們將是最後一批享受勝利果實的人,你忘記了嗎?」

韓陵山抬頭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藍田已經不容我們再用微末小吏的頭銜。」

雲昭笑了,對韓陵山道:「雲昭昔日不過是一個地主家的兒子,強盜窩裡的少主,你們也只是一個個衣食無著的孩童,十幾年過去了,我們人長大了,心也變野了。

昔日,我們有一口吃的就會慶幸不已,現如今,我們已經不再滿足我們已有的。

我們已經忘記了我們的出身,忘記了我們起事的目的。

這天下確實已經被我們握在手中了,可是,放眼忘去,世界如此之大,如果我們現在就滿足於現有的成績,開始驕傲自滿。

確實,我很想當皇帝,估計你們也早就想要當什麼宰相,尚書,都督,元帥,大將了。

能不能先抑制一下我們的願望?

大明的太祖皇帝雖然認識不了幾個字,他還知曉『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這個道理,你們怎麼就不懂了?

我們要走的是一條前人從未走過的道路,這條道路比以往現成的道路更加的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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