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飛揚跋扈為誰雄 第一百三十七章 傳庭死,朱雀生

張孟子跟何柳子他們之所以會被成為黑衣眾,唯一的原因就是軍隊不要他們。

一個個當山賊當得心安理得,沒有半分悔改之心,這樣的混賬要是進入軍隊里,會一隻老鼠壞了一鍋湯。

當然,他們的戰力不成也是一方面。

這些混賬打爛仗或者暗殺,或者劫掠,偷襲個頂個的是好手,要讓他們堂堂正正的上戰場……就像現在的下場一樣。

才從山坡上兇猛的衝下來,就被煙塵中丟出來的飛砣捆綁的結結實實的。

飛砣這東西很簡單,就是兩塊石頭用一根繩子連起來的東西,這東西一旦被甩出去之後,兩塊石頭就會把繩子繃緊,盤旋著在空中飛,只要遇到障礙,就會兇狠的絞在一起,最後形成類似捆綁的效果。

這東西在騎兵作戰時,更多用在戰馬的四肢上,這一次,人家面對的是馬上的人。

因此,張孟子他們被飛砣捆成。人棍的時候,這支騎兵就從他們中間毫髮無傷的穿行過去。

煙塵過後,張孟子吐出一嘴的沙子,坐在馬上用力的扭動身子,這才把飛砣從身上抖下來。

目送這一支騎兵遠去後,場面更加的尷尬,張孟子對其餘玉山老賊道:「今天的事情,誰要是膽敢說出去,老子就剝了他的皮。」

何柳子指著遠去的騎兵道:「要是他們說呢?」

張孟子探手掐住何柳子的咽喉道:「老子還是要剝掉你們的皮……太丟人了……一個照面都沒過。」

何柳子吱吱嗚嗚的道:「那是正規軍,我們不過是山賊而已,輸了不丟人。」

「我們是黑衣眾!」

「一群給少爺看家護院的……」

「去你姥姥的,我們這就去鳳凰山大營,太丟人了。」

「老大,不用吧,我聽說那地方好人進去了也會丟半條命,咱就是少爺的家丁,不用跟那些正規軍學吧?

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再有半年我就退役了,少夫人已經答應讓我管馬棚,好日子就在前頭。」

「滾你娘的蛋,我們丟臉面,就是丟了少爺的面子,不好好操練一遍,以後拿什麼過好日子?

就這麼定了。」

說完話,張孟子也沒臉面進入澠池,就帶著部下直奔潼關。

澠池歷來就是一個會盟的好地方。

所以,當獬豸跟朱雀見面的時候,兩人都感慨至極。

「孫傳庭已經戰死了是嗎?」朱雀喝了一口酒問獬豸。

獬豸點點頭道:「死於亂軍之中,被戰馬踩踏成了肉泥,汝州鄉老親眼目睹!」

「為一個孫傳庭無端動用兩千鐵騎……」

「這兩千鐵騎本就在左近監視李洪基大軍,辦這事不過是順路而已。」

「這就好,這就好,孫傳庭死了,世上卻多了一隻朱雀,某家嘗聞,朱雀乃天之四靈之一,是代表炎帝與南方七宿的南方之神,於八卦為離,於五行主火。

為何我會有這麼一個名字?

難道說,我要去南方?」

獬豸點頭道:「確實如此!」

「南到什麼程度?」

「一朝封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

「如此說來,老夫要走韓愈韓昌黎的老路?」

「相同,也不同,韓昌黎去潮陽為末路,朱雀去潮陽為新生。」

「我以前說好了可以就任長安縣令,可以去終南山讀書,飲酒,喝茶,睡覺呢。」

「那是在我兄沒有投靠之前,那時候自然撿好的說,現在,我兄已經走投無路了,自然需要客隨主便。」

「老夫一介北人,去潮陽能做什麼呢?」

「監察一人!」

「誰?」

「施琅,一個難得的水上悍將。」

「權柄幾何?」

「施琅節制海上,我兄節制施琅!」

「一介武夫而已,用得著如此大的陣仗?」

「施琅此去潮陽,關中為他準備了銀元兩百二十萬枚,玉山書院畢業生六十一人,鳳凰山大營出生員五百有二,密諜司出動密諜一十九人,政務司出動專門人才二十八人,軍務司出學員七十七人,秘書監派觀察者四人,法務司出審判官三人。

我兄統領除過軍卒之外的所有人。

可以說,只要潮州有緊急事務,我兄可一言而決。」

朱雀長嘆一聲道:「老夫位居督撫的時候,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權柄。」

獬豸舉杯道:「否則,我怎麼會說這是你的新生呢?我兄若是能專心用事,封狼居胥可期!」

朱雀沉聲道:「何時出發?」

獬豸驚訝的道:「不去會會嫂夫人?」

朱雀搖頭道:「敗軍之將哪裡有顏面歸家,就讓她當我已經死了吧。」

獬豸笑道:「沒有你想的那麼陰暗,嫂夫人此時應該已經知道你平安無恙了。」

朱雀喝光杯中酒道:「就請盧兄送我現在就去潮州吧,就當我一朝戰敗,被皇帝貶斥潮陽八千里。」

「我兄心中依舊存有大明皇帝?」

朱雀搖頭道:「君臣之恩已經蕩然無存了,從今後世上只有朱雀,沒有孫傳庭。」

盧象升笑道:「也好,安靜的去潮州也是好事,至少,耳中聽不到那些惹人心煩的腌臢事,車駕已經備好,我兄飲過這杯酒,就遠行吧。」

朱雀眼瞅著盧象升給他添滿了酒,就舉杯道:「只希望這新世界,不會讓我失望。」

喝完酒,朱雀就上了一輛馬車,陪同他的依舊是那個老僕,只不過朱雀滿心的感慨,老僕紅光滿面,吃的溝滿壕平。

施琅見到傳說中的關中巨寇雲昭的時候,兩人相互看了許久。

施琅緩緩地單膝跪下向雲昭行禮。

雲昭看起來很是疲倦,他用微紅的眼睛看著施琅道:「這一拜我銘記於心。」

施琅拱手道:「這一拜,我把性命交給縣尊。」

雲昭搖頭道:「你的命不是交給了我,而是交給了我八百萬老秦人,同時,八百萬老秦人的性命也背負在你的身上。

你做的任何事不僅僅是為我雲昭負責,而是要對八百萬老秦人負責。

他們願意相信你,願意把海事交給你,也願意把子弟交給你,也請你相信他們,這很重要。

施琅,珍惜他們,愛護他們,莫要辜負他們的信任,也莫要浪費他們的生命。

他們不是不能死,他們願意為理想赴死,

只是,他們的死一定要有價值。」

施琅另一隻膝蓋終於彎曲了下去,雙膝跪倒在青石板上,重重的叩頭道:「必不敢辜負!」

雲昭笑道:「這一拜之後,你此生,除過天地祖宗之外,將永遠不用跪拜任何人。」

施琅點頭道:「喏!」

等施琅站起身,雲昭從柳城手裡接過一摞子文書以及一枚印信,放在施琅手裡道:「韓秀芬在遠海上與世界各國爭雄,她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儘快組織起艦隊,我對她一人在海洋上闖蕩不放心。

你要的東西都在這些文書里,同時也有足夠的人手供你調度,另外,我還給你配備了一個副手——名曰朱雀!

他本為積年老吏,性情淑均,經驗極為豐富,除過軍事調度之外的事情,盡可託付他手。

若心中有疑惑,也盡可向他請教。」

施琅低聲道:「必不敢違。」

雲昭搖頭道:「海上之事他差你太多,所以,只要艦隊出海,以你為尊,到了陸地,以他為首,這本就是藍田軍規,你可知否?」

施琅道:「已經明了,藍田軍中,主將主戰,副將主歸。」

雲昭笑著點點頭又道:「你還有什麼疑惑沒有,如果有,就儘管說出來,我將為你一一解說。」

施琅猶豫一下道:「先前政務司,秘書監已經解說了很多,施琅已經大致明白,只是……只是……」

雲昭笑道:「儘管到來。」

施琅咬咬牙道:「軍務緊急,施琅想儘快趕去潮州做準備,只是這樣做恐怕會耽誤了雲氏貴女。」

雲昭笑道:「這種事情,是你的私人事情,你要問雲鳳,而不是問我。」

施琅再次拱手道:「既然如此,施琅沒有問題了。」

雲昭起身轉過桌子,拉住施琅的手道:「保重吧,莫要輕言生死,我們都要保住性命,看看我們締造的新世界值不值得我們付出這麼多。」

施琅步履沉重的出了大書房,回頭看的時候,發現雲昭就站在那顆老柿子樹底下背著手為他送行。

不知怎的,施琅的眼眶熱的厲害,強忍著鼻子傳來的酸楚,大步離開,他很清楚,被他抱在懷裡的那些文書的分量有多重。

不說別的,僅僅是這一份信任,就讓施琅有了為此人肝腦塗地的想法。

「前段時間你跟我說過同樣的話。」

明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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