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說的，吳炳華當場拍桌子站起來了。
一看這架勢，即便是小奇有些楞，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好在老爺子穩定，用手裡的拐棍狠狠地敲了敲地面道：「你先坐下！都當了公司老闆的人了，還這麼沉不住氣。」
老爺子言罷，語調一轉道：「小濤，你去看看。」
吳炳華這才心有不甘地坐下來。
吳濤應了聲，出了門，黑蛋和小奇緊隨其後。安蓉坐在那邊，併攏著雙腿，忍不住轉了轉美眸，心裡卻想到自己和吳濤當初早戀那會的時光了。
出了別墅，拐上了莊子後面的水泥路面。吳濤這才發現，自家這小別墅，竟然無形之中成為全村人競相模仿的房型了。
至少視力所見的範圍內，新起的樓房，大都是自家小別墅這種小康化而又不失設計感的三層小樓。
看來最近兩年，梨園村的小康化程度真的很不錯。
不只如此，路上的機動化車輛明顯多了，以至於雙車道的水泥路面顯得有些擁擠。
所以吳濤帶著倆孩子坐著皇冠車，直奔區街道所在處的路上，速度其實比周遭的摩托車快不了多少。
坐在香氣氤氳的皇冠車裡，小奇的臉上滿是愧色，掙扎了半天，才斷斷續續地道：「哥，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黑蛋白了他一句，「你這樣公開告密，太不講義氣了！哼！」
吳濤瞪了黑蛋一眼，隨即摸了摸小奇的腦袋道：「你說出這事本身沒什麼錯，但是以後要注意方式場合。」
小奇也不知道懂了還是沒懂，瓮聲瓮氣地應了一聲。
不過一路上，小奇倒是問了吳濤很多外面的問題。說話間，車子途徑了前塘灣和後塘灣，抵達賓湖區街道。
一直以來，賓湖區都有著臘月二十九趕集市的習慣。即便現在賓湖區已經變縣成區了，也不例外。
所以車子到達賓湖區集市口，便挪不動了。
放眼望去，集市上滿滿的都是人，吳濤只得帶著倆孩子下來步行找過去。
聽著熟悉的鄉音，伴隨著抑揚頓挫的吆喝聲，充斥著紅紅火火的各色年貨，洋溢著快快樂樂的情緒，都讓人感到心神放鬆，寵辱皆忘。
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著街道兩旁新起的樓房，仍舊不失滿滿的親切感。
這種感覺，讓他整個人的戾氣都淡了很多。
以至於找到小江和趙芙的時候，小江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哥，你怎麼來了？」原本還在趙芙面前談笑風生的小江，見到自己親哥，立馬秒慫。
有段日子不見，趙芙從小女孩已經出落成少女了，舉手投足之間，頗有乃姐幾分風範。
只是性格上，全然不同。
比如說趙芙現在看到小江那認慫的樣子，嘴上雖然笑眯眯的，隱隱地卻總有一絲怨其不爭的小嫌棄。
吳濤笑了笑，沒接小江的茬，而是問起趙芙道：「你姐呢？」
彷彿是要做個榜樣給小江看，趙芙落落大方地道：「我姐她在家忙工作，沒日沒夜的，跟沒放假一樣。」
由於漫畫社面臨著轉型，趙麗作為參與人員之一，擔負著不少的工作。加上兼任天行遊戲公司的設計總監，這工作量大，是完全可以想見的。
吳濤點了點頭，正待收回目光，冷不丁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道：「小芙，你可不要瞎說！」
循聲望去，只見一襲長款羽絨服的趙麗，俏臉掩映在羽絨帽邊緣的絨毛之中，是那般可人秀麗。
趙芙被訓了一句，吐了吐舌頭道：「姐，你倆可真夠心有靈犀的，竟然同時找到我們了！」
倆人同時看了眼賓湖中學的大門，心照不宣地笑了。
回過頭來，吳濤對小江說了句：「一回早點回去！」
「知道了，哥。」吳江恭恭敬敬地說了句，隨後拉上趙芙便跑了。
黑蛋大鬆一口氣，倒是小奇感到很意外。以前這堂哥對小江的嚴厲，他可是有過耳聞的。
打發走了倆孩子，吳濤看著賓湖中學的大門道：「想不想進去看看？」
趙麗淡眉一挑，「無所謂呀，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離開賓湖中學老遠的吳江，總算是大鬆一口氣，趙芙忍不住斥了句，「你怎麼見了你哥，跟老鼠見到貓似的？」
吳江下意識地回了句，「你見到你姐，不也是一樣？」
結果這句話說完，身邊的人兒不吭聲了。
吳江回過神來，急忙補救，一把牽住伊人的手，難得正色道：「以前我也對我哥不服，可今年暑假去了一趟金陵之後，我的想法轉變了。」
趙芙的小彆扭消散了不少。
吳江兀自繼續道：「我實習了半個暑假，才知道搞出一家公司來是多麼的不容易。可是我哥呢，年紀輕輕已經搞了那麼多公司出來。而且個頂個的，都是掙錢的好公司。連那些外國佬，都爭相巴結他，圖著跟他一塊吃肉喝湯的……」
「……而且我還聽說，我哥當年像我們這般年紀，已經開始謀劃生意了。所以才能年紀輕輕，便達到如此成就了。將來我不圖太多，能有他百分之一的成就，我就滿足了！」
趙芙回想起姐姐回來這麼多天，依舊時刻不停地忙工作，陷入了沉思。
賓湖中學校園裡的蕭索零落，和街道上的熙熙攘攘形成鮮明的反比。
趙麗走在吳濤身邊，漫步在西門正對的那條水泥大道上，渾然間不由地放鬆了很多。
吳濤提起道：「小江和小芙的事情……」
話未說完，趙麗便美眸一轉道：「他們這樣不是挺好的么，起碼比我當年單相思強多了吧？」
吳濤一陣無語，這老同桌的嘴巴還是那麼毒舌。
一陣默然之後，氣氛卻輕鬆了許多。
只是原先的舊教室許多已經推了重建，連帶著教室後面的宿舍也由瓦房變成了樓房。
條件是比以往好了很多，只是讓倆人失去了很多可以回憶的東西。
轉過新建的教學樓，趙麗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眼瞧到黑板報上的標題：天琪基金的希望之旅，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你，有史以來，最傑出的校友，推毀了我們曾經的教室和回憶呀！」
吳濤瞬間明白過來，不由失笑道：「真是冤枉，天琪基金會捐款給賓湖中學的事，我可一點都不知情！」
說起這黑板報，趙麗便提起了當年吳濤在雜誌上發表文章而引起轟動，嶄露頭角的軼事。
恍然間，總覺得唏噓感慨，彷彿就在昨天。
一轉眼，自己已經從中央美院畢業了，而吳濤也面臨著在清華的最後時光。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