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特一行人拂袖而去，宣告著談判的再一次破裂。
譚曉菲幾個人全都一臉喪氣，愁眉苦臉的。就連冷寧也跟著憂心忡忡，欲言又止的。
只有吳濤心情不錯，將桌子上還沒涼透的咖啡，一飲而盡。
目光掃過幾個下屬，難得地帶著體恤下屬的開明道：「想問什麼就問，別憋著。」
冷寧第一個問道：「老闆，說起來咱們公司也不差那300萬美金，何至於一定要和諾基亞搞的這麼僵呢？」
吳濤擺擺手道：「諾基亞當初收取我們300萬美金的時候，氣氛搞得比今天僵多了。」
「更何況，商場如戰場，實力固然重要，但氣勢和態度更是取勝的關鍵。今天我們要是無原則地接受合作，將來遇到同樣的狀況時，諾基亞方面依然會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冷寧思忖著道：「可是這樣一來，如果諾基亞侵犯我們的全中文技術專利，想要追訴起來，周期長不說，難度也將會很大。」
「沒關係啊！」吳濤聳聳肩，「即便合作失敗，我們也不損失什麼。不僅不損失什麼，而且有可能得到更多。」
這麼一說，眼前的幾個人，紛紛露出不解之色。
吳濤如數家珍地道：「如果雙方最終達不成合作，諾基亞要麼是退出華夏市場，要麼以違法的形式繼續在華夏市場苟延殘喘。」
「……退出華夏市場的話，元啟科技將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市場份額增大是必然的事。」
「……而如果他們不退，那就搜集好各方面證據，追訴到底。一旦官司勝訴，那回報也是相當豐厚的，而且對於元啟科技知名度和品牌價值的提升，更是不可估量的。」
「……更何況，只要我們保持研發上的投入，將來諾基亞繞不開的技術專利將會越來越多。他們遲早要回到談判桌上來！」
這麼一解釋，原本頹喪著臉的幾個人，眼睛全都明亮起來。
仔細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
相比之下，這次自家老闆只開口要回那300萬美金，簡直是便宜死他們了。
畢竟還沒找對方要利息呢。
97年的7月，流火的日子漸漸少了，卻而代之的是連陣子的暴雨天氣。
馬特仨人回酒店的路上，很不幸地被淋了一場，雖然沒成落湯雞，可也覺著很喪氣。
回到金陵飯店，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李召基，終於鼓起了勇氣。
在馬特打開房間，準備關門的一剎那，叫住了，「馬特先生，我想跟你談談。」
馬特這才意識道，「那就請進吧。」說完，一瞅瑪格麗特，似乎也有想談的意思。
於是仨人走進起居室，馬特親自泡起了咖啡，端上來，口氣里仍然帶著氣憤不平道：「早就聽聞華夏人都是很溫和和懂得隱忍的，怎麼今天一見，如此的不可理喻？」
李召基尷尬地笑了聲，「吳先生年紀輕輕，便把元啟科技發展到如此規模，他顯然不是一般的華夏人。」
「……而且這次的談判，其實吳先生早已立於不敗之地了，而全中文技術專利壁壘將是他的王牌，同時是我們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的死結。」
「NONONO，」馬特連連搖頭，「李，很遺憾我不能同意你的觀點。元啟科技失去諾基亞這個強力的合作夥伴，將來在國際上走不遠的。」
李召基抿了口咖啡，心裡暗罵了一句固執的歐洲佬，嘴上卻仍是笑嘻嘻地解釋道：「馬特先生，請聽我給你分析一下。」
「……在泰國金融危機之前，全球公認最具發展潛力的市場是東南亞。當時東南亞僅僅幾個億的人口，以每年七八個點的增長速度，帶動了全球經濟的一片繁榮。」
「……如今東南亞市場一蹶不振了，華夏市場異軍突起了，成為全球資本和熱錢的新聚集地。這裡有著十二億人口，一旦發展起來，市場潛力和容量，將不亞於東南亞市場！」
「……所以別看元啟科技只著眼於華夏市場，實際上他們已經佔據了未來最有發展潛力的新興市場。我想這大概是吳先生有恃無恐的依仗吧。」
馬特摸著下巴上的金色胡茬子，越聽，眉頭擰巴的越厲害。
他不得不承認，李召基說的不無道理。
如果公司總部對於華夏市場不重視的話，大概也不會派自己親自過來和區區一個新公司如此鄭重其事的談判了。
這時，一直不說話的瑪格麗特也補充了一句，「從專利壁壘的角度來分析，元啟科技這次設立的專利布局，不僅縝密，而且獨一無二。吳先生這般有底氣，也在情理之中。」
馬特不由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說了句，「讓我想想」。
相比於馬特仨人的苦思對策，吳濤回去之後，則是一身輕鬆。
錦繡華庭的家裡，除了安蓉，再無他人。施千雪出差走了，方媛又回到麥當勞打工了。
所以家裡自然而然成為倆人幽會的場所。
下雨天，某些不可描述之事和大作的雨聲更配喲。
靠在露台邊，窗外雨聲大作，不絕於耳，那陣勢似乎能把一切莫名的聲音都淹沒。
也因此，倆人更加放得開了。
雲收雨歇，倆人各自捧著書本，依偎在一起，默默地看著，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只有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泛著異樣的潮紅未退，昭示著剛才戰況的激烈。
不知不覺的，到了傍晚了。
當屋內需要點燈的時候，吳濤放下書本，寵溺地道：「想吃什麼？」
安蓉嘴角上揚一個歡快的弧度，「你終於問了，人家早就餓了。去吃自助餐怎麼樣？」
「好啊。」吳濤欣然道。
洗了澡，換了清爽的衣服，倆人手挽著手，像是尋常的少男少女一樣，出門了。
迎面撲來雨後的泥土氣息，空氣猶如被洗刷過來般，顯得愈發純凈。
隨便吸上幾口，都能讓人一陣心曠神怡。
安蓉不知動了那根心思，忽然提議道：「我們坐公交吧，我好久好久沒坐過公交了。」
美人有命，吳濤自然不得不從。
當下揮手讓壯叔把勞斯萊斯開回去，倆人湊湊哈哈地去擠公交了。
卻沒想到，公交車到了站後，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那陣勢，倆人躲無可躲的，被淋了個正著，卻依舊指著對方笑得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