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話會對顧流芳產生什麼效果，總之，他說了自己想說的，顧流芳會不會聽，這個都不重要了。
如果她願意改變自己，這倒是一件好事，如果不願意改變，對李達也不會有更壞的影響。
和之前一樣，李達還是沒能和顧流芳一起吃飯，他給龍雅打了電話。
「既然不在外面吃的話，那我回去給你做吧！」
電話裡面，龍雅得知李達和別人見面居然這麼快就結束了，也有些意外，她還以為最少要一兩個小時呢。
結果約的十二點，現在時間還沒到，一切就結束了。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在外面吃吧。」
李達覺得現在讓龍雅回去做太麻煩了，還是在外面吃吧！
「那，也好……」
龍雅來接了李達，兩人一起在附近找了個環境還不錯的地方，兩人相對而坐，龍雅透過玻璃，看著外面的街景，忽然道：「我們這樣，有沒有一種在約會的感覺？」
李達聞言，斜著眼睛看著她，道：「你別胡思亂想。」
「噢。」
龍雅覺得有些可惜，調戲李達失敗。
這只是正常地吃飯而已，菜上來的時候，李達側頭往外面看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顧流芳，她獨自一人，找到自己的車，然後開走了。
龍雅留意到李達的視線，她沒有看到顧流芳的臉只看到她的側面，身材不錯，看起來長得也可以。
不過，李達不是不太喜歡熟女嗎？
為此，龍雅現在穿著都有些刻意裝嫩了。
「你在看什麼啊？」
龍雅的語氣有些酸味，李達愣了一下，隨後拿著筷子輕輕敲了一下龍雅的頭。
「你在想什麼呢！剛才那個，是冬青的媽媽。」
「哦，這樣啊，她看著好年輕。」
龍雅忽然想到了龍春華。
龍春華應該只會比顧流芳大個四五歲，但是看這樣子，兩人像是有二十來歲的年齡差。
「你怎麼了？」
龍雅忽然情緒有些低落，李達不由問了一句。
他倒沒覺得自己敲一下龍雅，就讓她心情低落了，應該是在想別的事情。
「沒什麼，只是想到我媽了。」
龍雅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媽媽年輕的時候，也很漂亮。」
「嗯，我相信，因為你這麼好看，你媽肯定也很好看。」
李達還是很擅長說好話哄人開心的。
龍雅有些羞澀地笑道：「我很好看嗎？」
「你是想要我誇你就直說。」
李達看穿了龍雅就是在裝純情呢，她以前可是會為自己太好看了而苦惱過的，現在又怎麼會懷疑。
「那你誇我吧，你說我漂亮，我很開心。」
龍雅真的就直說了。
李達頓時有種被龍雅秀了一臉的感覺。
厲害啊你！
李達乾脆轉移了話題，道：「剛才我就是和洛冬青的媽媽見面，聊了幾句就走了。」
沒有被李達誇，龍雅有一點點失望，不過也沒關係，她順著李達的話說道：「你很不喜歡她吧？不然你們應該會一起吃飯的。」
李達之前沒有在龍雅面前提過太多關於顧流芳的事情，對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龍雅完全不知情。
不然，她也就不會這麼問了。
李達點點頭，道：「算是吧，不太喜歡她，但現在想想，她其實也是個可憐人。」
回想起自己說的那些扎心的話，李達忽然有些後悔了。
噴人一時爽，噴完卻又覺得自己說到那個份上，還是有些過分了。
「那一定是她不好，連你都不喜歡的人，肯定做人有問題。」
龍雅很認真地說著，倒是把李達逗笑了。
「你這個判斷太不客觀了，我也有自己的喜怒，有些人我不喜歡，但是從某些角度來說，他們也沒做錯什麼。」
「反正你不喜歡的，我肯定也會討厭的。」
龍雅立場很堅定。
「好吧，我爭取不隨便討厭別人，免得把你帶歪了。」
李達笑著說道。
也是，從回到這個時代開始，能讓李達討厭的人，少之又少。
「那洛冬青的媽媽，是做了什麼，讓你不喜歡她？」
龍雅看似八卦，實際上是在收集情報，了解李達的好惡。
在平時的生活中，她其實了解得差不多了，但這方面的信息，當然是多多益善。
知道李達喜歡什麼，就能從這方面入手進行攻略，知道他討厭什麼，就能避免踩雷。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起因是……」
李達覺得反正也是閑著，就說起了自己和顧流芳結怨的始末，關於龍雅父親的那一段，李達則是刪除了，雖然那是一個導火索，但這些不是必須要講的。
總之，兩人是因為三觀完全不同，因此完全合不來。
「或許在她的角度，她是對的吧，人的一生，為了所追求的東西，可以犧牲一切。而在我看來，夢想什麼的，沒有太大的意義，我覺得心裡在意的人，要比夢想更重要。」
李達覺得自己就是這樣的俗人，他這種俗人，自然是沒辦法和顧流芳這種略帶些超然的人產生共鳴的。
兩人不吵架就算是好的了。
「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不過，我在意的人，就是我的夢想。」
龍雅直勾勾地看著李達，這相當於是明示了。
李達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好低頭夾菜。
龍雅見李達不接茬，便繼續明示道：「夢想總是遙不可及的，看似近在眼前，卻難以觸碰。」
李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好，龍雅的攻勢兇猛，他必須要守住防線，守住底線。
一旦他做出積極的回應，龍雅怕不是會變本加厲，想到自己今天捏了龍雅的臉蛋，李達不禁後悔不已。
龍雅現在加強攻勢，肯定是因為這個吧！
李達也不忍心說出傷害龍雅的話，只好用沉默來代替回答了。
「我可以觸碰一下嗎？」
龍雅提出了問題，李達還沒反應過來，龍雅便抓住了他的手，然後又鬆開了。
「好好吃飯。」
李達板著臉說了一句，龍雅頓時乖巧地應了一聲，卻還是沒有好好吃飯，而是吃兩口，就要偷偷看一下李達。
氣氛變得有些香甜起來。
李達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需要王雪援助，沒有監管者看著，龍雅越來越不好對付了，而他……
李達現在對自己很沒信心。
回到家裡睡午覺的時候，李達都有些擔心會被龍雅襲擊，於是，他把門鎖住了，但往床上一躺，便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香氣。
李達這才記起來，之前龍雅睡了這裡。
李達默默把自己的被子丟開了。
且說顧流芳和李達分別之後，便也回了家裡。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顧流芳不禁又想起了李達說的話。
老公沒了，女兒不喜歡她，夢想沒實現。
這麼想來，她的人生的確是很失敗了。
不過，這麼直接又殘忍地告訴她這番話的，也只有李達了。
「或許，我是真的錯了。」
顧流芳第一次思考自己錯了的可能，這樣一想，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錯的呢？
如果那時候好好做一個妻子，能看清楚自己的才能有限，不去追逐什麼音樂夢想，她現在會是怎樣？
大概會和洛征遠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像他們這樣的家庭，除非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一般也不會離婚。洛冬青也會有一個很美好的童年，而她作為母親，會成為洛冬青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如果不去追求夢想，他們一家三口，都會很幸福。
說不定，還能讓一家三口，變成四口，或者五口。
顧流芳想像著這樣的可能，忽然覺得，這樣的人生，或許才是真正的圓滿。
「我到底在追求著什麼……」
顧流芳從設想，又回到了現實。
現實是她曾經的丈夫，已經有了新的妻子和女兒，家庭和睦。
女兒也有了所愛的人，不再需要她這個母親。
他們現在也還算幸福，只是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只有一個空蕩蕩的房間，以及一個破碎的夢想。
「我是真的錯了啊……」
顧流芳捂著臉，醒悟往往伴隨著痛苦，她是因為李達的一番話而清醒，或許……
她其實早就意識到了，只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
就像是一個賭徒，輸得越多，就越沒辦法回頭，只能想辦法證明自己是對的，結果是一錯再錯。
顧流芳開始後悔了。
她後悔自己為了藝術，不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