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作曲】獎……韓覺!」
關溢沒有馬上開講,而是閉著眼睛,用食指在太陽穴點了點,電視調頻一樣,彷彿在搜索對應的獲獎感言。
畢竟要背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而下面這一段,又是重中之重。
「這個獎,我要感謝章老師,章依曼。」
關溢才說了一句,台下的歡呼聲和尖叫聲就此起彼伏響了起來。
「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但我還是像大家一樣,稱呼她為章老師。為什麼呢?破折號,因為這個綽號是我起的。
當然還因為,她身上始終有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我出道之初,被稱為機器,往好了想,是從不出錯,狀態永遠穩定。但其實也是說,我唱歌和演奏沒有感情,永遠像是旁觀別人的事,很難引人共鳴。
章老師有很多感情,充沛地幾乎要滿出來。遇到她以後,我才變得像個人。我開始唱自己的心聲,開始彈奏有關自己的音樂,開始用音符表達我的情緒。可以說,直到認識她,我才真正開始接觸音樂這個東西。
作曲對我來說不是難事。只要她在我邊上,我就永遠不會靈感枯竭。希望看到她笑,希望看到她哭,希望看到她哭完之後笑,這樣想著,腦海里就會蹦出一段又一段的旋律。
她就是我的開關。」
……
章依曼摘下耳機,嘴角洋溢著笑容,懶懶地伸了個懶腰。
此時她正在一艘遊艇的甲板上,身前放著魚竿。
陽光浮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這麼好的天氣,根本不會出現韓覺所擔心的暴風雨。
章依曼低頭看了看,躺椅的邊上,是韓覺放置的救生衣和救生圈,以及一艘還沒充氣的橡皮船。
章依曼回味著韓覺的最佳感言,不過癮,上微特把【最佳作曲】獎的感言片段又重新看了一遍。
【……她就是我的開關。】
章依曼還是有些害羞。雖然這些情話是通過關溢的嘴巴說出來的,但不妨礙她感到欣喜。她也能理解,因為她知道這些話要是韓覺當面對她講,他肯定是不好意思講的。
「大叔!」章依曼朝船艙大喊。
「幹嘛?」韓覺的聲音飄出來。
「有沒有新曲子想出來呀?」
「新曲子啊?還沒。」
「那現在想好不好?」
「很難啊。」
「旅行嘛,就想我們一起旅行的曲子。」
「旅行啊……」韓覺的聲音短暫地沉寂了幾秒,再響起的時候,就是一串歌聲:
「【你看過了許多美景,你看過了許多美女
你迷失在地圖上每一道短暫的光陰
……
你熟記書本里每一句你最愛的真理
卻說不出你愛我的原因
卻說不出你欣賞我哪一種表情
卻說不出在什麼場合我曾讓你動心……】」
章依曼起初還跟著旋律晃晃悠悠,但聽著聽著,笑容慢慢消失,越聽越不對勁,聽到後面更是火冒三丈。
「你唱的是什麼呀!」章依曼怒吼一聲,就跑進船艙去毆打韓覺。
……
「獲得【最佳專輯製作人】獎的是……韓覺!」
「感謝科恩,我的老師。他以前跟我講過,『音樂製作人的工作,不是讓歌手把歌詞唱出來就可以了的,而是要他把歌詞沒寫到的東西唱出來。很多時候歌詞最重要的地方,在弦外之音。』這句話我牢記在心,以至於後來每當我找到一個『弦外之音』的時候,作為作詞者的我,立馬就會拿起筆把這個窟窿補上,然後讓作為製作人的我束手無策……」
……
魔都夜晚十點半,【艾都】名下的一處錄音棚。
科恩仍在加班,趕一首歌的進度。
「剛才那段不錯,接下啦再試試悲傷的情緒減三分,然後增加一分解脫。」科恩皺著眉頭對棚內的歌手提出要求。
「……」
三十秒後。
「不錯,接下來想像一下你有一個煩人的小孩,明天終於到他上小學的年紀了。」
「……」
再三十秒後。
「……不錯,先休息一下吧。」
歌手被助理伺候著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科恩坐下來煩悶地吃著披薩。
錄音師走過來,也抓起一角。他了解科恩,別看科恩剛才一直在說「不錯不錯」,其實一段能用的都沒有。「不錯」在錄音棚只是溝通用語,沒有任何含義,算是業內的約定俗成。
會殘忍地直言不諱指出歌手這裡不行,那裡不行的現役製作人,就錄音師所知,大概就只有韓覺。
「太費勁了!我也不要求他跟韓覺章依曼一樣有天賦有悟性又努力了,我就一個要求,他媽的把嗓子養養好,這不是歌手的基礎嗎?」科恩簡直要氣壞了。
錄音師只是陪著苦笑。
他們這些幕後人員,能接觸到一個歌手最真實的聲音。如果遇到韓覺章依曼那種歌手,一起工作簡直是一種享受。
「【最佳專輯製作人】出來了!」助手神情興奮地走了進來。
「誰?」科恩停下咀嚼。作為志在以外國人的身份獲得這個獎的他,每年【金曲】他就只關心這個獎。
「韓覺!」助手說。
「哈哈哈——」科恩整個臉綻開了笑容,剛才工作的煩悶一掃而空。
當重新開始工作之後,再面對歌手的種種不足,科恩整個人都慈祥了。
「比剛才好了一點,哈哈哈,我們再試試唱到最後一句的時候……」
……
「【年度歌曲】……是我很喜歡的一位歌手,恭喜韓覺!」
「感謝我的聽眾。原本只是用來自說自話的歌曲,卻一不小心收穫了那麼多的知音,感謝你們,因為有你們的存在,讓我在這個世界上少了些孤獨的感覺……」
……
韓覺粉絲後援會團建場所。
「噢!!!」
「又一個!!」
「已經七個獎了!」
元老粉絲們包了一個酒吧,開著【金曲獎】的頒獎直播,大家一起聊天敘舊,只有當有韓覺提名的獎項出現時,大家才跟看點球一樣緊張,然後為韓覺的得獎而慶祝歡呼。
胡斐和會長她們更是喝了不少酒,情緒很高,因為韓覺昨晚上了兩檔綜藝,接下來半個月她們的生活又有盼頭了。
儘管以她們的想法,是希望韓覺能好好養病的,但心裡還是希望能多看看韓覺。能夠像昨天那樣時不時地出現一下,就夠她們心滿意足、十分驚喜了。
酒吧後來又來了一些魔都當地的老粉絲,大家像老朋友一樣說說笑笑。
胡斐突然看到一個年輕的。
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來。
「怎麼了。」姜芸注意到了胡斐的臉色。
胡斐只是朝著一個地方指了指。
那個方向,有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生,安安靜靜地坐著,桌前擺一杯啤酒,只是直直地盯著投影大銀幕。
「這是誰?」姜芸以為是其他不相干的人混了進來。
「許謹。」胡斐說。
「誰?」姜芸還是不知道。
「老韓最早打的那個粉絲。」胡斐低沉的聲音穿過熱鬧的笑聲,和音響的掌聲,準確地到達姜芸的耳朵里。
姜芸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她來幹什麼?!」她沒忘記,就是從那個事情為開端,韓覺後來才一落千丈、牆倒眾人推。
暴脾氣的姜芸正準備過去,刺她兩句。會長突然攔住了她們,說許謹是她邀請來玩的。
「老韓已經說過,以前的事情不關許謹的事,畢竟當初打是真的打了,他後來也一直很難過。」會長看著角落的許謹,說,「那小姑娘這些年也一直很後悔,覺得自己當年沒有勇氣去指正一些什麼。現在她在學法律,實習的律所,是老韓他工作室的合作律所,現在跟的上司,也是在幫韓覺處理作品權益的事。挺好的。」
胡斐和姜芸沉默地看著許謹。
再看許謹,其實她的神情有些怯怯的,注意到胡斐她們在注意她之後,更是變得不安,拿起酒杯遮掩著下半張臉,生怕被發現一樣。
「就讓她在這裡吧。」會長說。
胡斐和姜芸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胡斐召來服務員,讓給許謹送去果盤。
許謹收到果盤,再抬頭看看胡斐,見到胡斐她們舉起酒瓶示意,許謹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連忙端著酒杯遙敬示意。
身後忽然又傳來「安靜!安靜!」的聲音,是又有韓覺被提名的獎出現了。
……
關溢背感言背得都有些疲憊了。
只有台下觀眾和電視前的觀眾卻越來越興奮,孜孜不倦地期待關溢繼續背誦感言,最好多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