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走險棋局中有局 恆綠案結案成疑 7

「不知道,要看過之後才清楚。」司徒笑開始仔細地查看屋內擺設,「我是這樣想的,按照你的分析,伍文俊首先不太可能自殺;其次,如果他真要自殺,那麼他應該不會選擇那個營地作為自殺現場,太多人知道那個地方了,他知道警方肯定會追查他的藏身處,藏在一個大家都知道的地方,不是等著被抓嗎?而且是上吊,很有可能被警方及時趕到再救活也說不定。」

「有什麼發現?」黎曉玲亦步亦趨地跟著司徒笑。

「我只能說今晚有人來過,明明門窗緊閉可是打開後空氣卻是清新的,而且你還聞到有煙味兒,那發電機也是今晚被人使用過的,如果我沒弄錯,裡面的油應該和伍文俊車裡的油是一個型號。」

「那是不是可以證明,這裡就是第一案發現場?」黎曉玲眼中滿是期待。

「不能。」司徒笑搖頭,「甚至不能證明,伍文俊曾來過這裡,這房間明顯被打掃過,只怕我們也找不出什麼有利證據。」

「那怎麼辦,我們不是白來了嗎?」

「未必,起碼有疑點,這座小屋既然是伍文俊的秘密,這麼晚了還有人來過,就算不是伍文俊,起碼也是他極其親密信任之人,至少比對你還要信任。我們可以先假設,事實成立,伍文俊來了,他為什麼來?有沒有人和他一起?如果這裡是第一案發現場,對方是如何殺死他或者是令他喪失了意識的?屋外有車轍,對方是與他同車前來還是在這裡等他?」

「車轍是不是可以證明伍文俊來過?」黎曉玲抓住要點問道,「至少他的車來過?」

「我觀察過了,車轍被破壞過了,沒法證明。」司徒笑表示惋惜。

「車轍怎麼能被破壞?」黎曉玲表示不解。

「很簡單,在車輪上纏上布條或是鐵鏈,沿著來的道路開回去,開到三環外的近郊區,走一段水泥路面再重新進山,沒法追尋車轍痕迹,也無法證明是伍文俊的車來過。」司徒笑拿起一個杯子,上面一塵不染,「似乎有東西被使用過,但已經被仔細地擦拭過了,一點痕迹都沒留。」

「那我們豈不是什麼都證明不了?怎麼會這樣?」黎曉玲氣得就著沙發套坐下。

「也並非如此,凡走過必留痕迹,我們依然以假設為主,如果伍文俊真的來過這裡,那麼他為何而來?在這裡做了些什麼?第一案發現場的痕迹是最不可測的,沒人能像上帝一樣讓所有的一切都按自己的安排去發生,就算經過再細緻的處理,也會有破綻留下。」

司徒笑正說著,黎曉玲已經皺著眉頭站了起來,摸了摸自己身上,又摸了摸自己坐過的地方,對司徒笑道:「司徒,你看這裡。」

司徒笑也摸了摸:「濕的?」他放在鼻尖聞了聞,有種奇怪的味道,由於沙發套和水漬顏色很接近,若非黎曉玲坐下去,一時難以發現。

「你聞聞,這是什麼味道?」司徒笑讓黎曉玲也聞了聞。黎曉玲奇怪道:「感覺有點熟悉,一下子想不起來。」又聞了聞,還是想不起來。

司徒笑將沙發套收入證物袋裡,又查找了一遍,沒有別的收穫,只能帶著證物袋先送黎曉玲回去。

「這個,能證明這裡才是第一案發現場嗎?」黎曉玲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司徒笑給無情地否定掉了:「房間被人打掃過了,充其量只能證明今晚有人來過,又打掃了房間,沙發上留下了奇怪味道的水漬。回去可以找鑒證科同事幫忙分析一下,這些水漬是什麼成分。」

黎曉玲負氣道:「既然什麼都證明不了,我們這大半夜的跑大老遠究竟是為了什麼呀!」

「曉玲,你知道嗎?僅僅是憑你心中認為伍文俊不會死於自殺這是不成立的,他殺必須有先決條件,情殺、仇殺、劫殺、意外死亡,這些條件都不成立。」司徒笑分析道,「但是伍文俊死了,這是客觀事實,他如果不是自殺,就只能是被別人殺死的,如果假設伍文俊是被別人殺的,那麼我們要面對的最直接的一個問題,就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將伍文俊殺死並偽裝成自殺的假象?」

黎曉玲不出聲。司徒笑繼續道:「伍文俊有沒有外遇,有沒有陷入三角戀糾紛,據我們所知沒有;伍文俊有沒有仇人,仇恨到非要殺人不可的,就目前我們所知,沒有;伍文俊是在主謀持槍搶劫銀行之後逃走的,他在逃亡路上遇到了劫匪,並且劫匪恰恰知道伍文俊有那麼個營地,還精於警方的鑒證和偵破之道,殺死伍文俊之後偽裝了一個自殺現場,這種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誰也沒法相信,至於意外死亡更是可以排除在外。」

「然而伍文俊的自殺呢,有前因後果,有電話暗示,所以我個人是覺得自殺比他殺的可能性更大。最關鍵的一點,最後受益人。伍文俊是伍家最後一位繼承人了,他死了,伍家的財產都歸齊老夫人,總不可能是齊老夫人看不慣這個不孝子,要將財產收回來,或者齊老夫人在外面還有個不為人知的私生子,這麼狗血的劇情可以去拍電影了。所以說,如果是他殺,如此精心布置一個毫無破綻的自殺現場是需要好處的,殺了伍文俊有什麼好處?費這麼大的勁兒,就為了瞞過警方?不管從哪個角度分析都有些說不過去。」

「那殺手呢?」黎曉玲開動想像力,「你們不是說伍文俊和殺手有來往嗎?會不會是他請了殺手不給錢,所以殺手報復他把他殺了?」

「第一,據我們警方所知,要請殺手都是先付錢後幹活兒的;第二,如果伍文俊和殺手關係鐵,請了殺手沒給錢想當老賴,被殺手幹掉了,殺手會將他拋屍街頭,然後蓋上大字報或是在屍體旁邊噴漆,寫上:這就是不給錢的下場,而不會費心費力搞個什麼偽裝自殺現場。」

「那,我們剛才去看那小屋呢?那水漬和……和被打掃過怎麼解釋?」

「只能說有疑點,而且說不定那小屋早就被人發現了有人住,只不過今晚主人有事外出了,說不定我們多等一會兒就有人回來啊。」司徒笑看著前路淡淡回應了一句,反問道,「我倒是覺得你有些奇怪,你是因為個人情感的不能接受呢,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導致你堅持認為伍文俊不是自殺的?」

「都不是,伍文俊是所有找我做心理諮詢的人裡面,接觸時間最長也最為了解的一個,以我心理諮詢師的專業來看,伍文俊無論是心理還是人格分型,他都不可能自殺。如果說他真是自殺的,那我會覺得我學的專業都是狗屁,你能理解這種感覺嗎?就像……就像你在那分析了大半天,最後得出結論伍永龍不是卓思琪的兒子,你的所有分析和推理建立在這個基礎上都能說得過去,但高風給你個報告證明,伍永龍就是卓思琪的親兒子,就和你這種感覺是一樣的。」

「哦,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伍文俊如果是自殺死的,那就是對你專業權威的挑戰,你覺得你學的那些基礎知識都沒用了,導致你對你的職業前景和未來人生都產生了質疑是這樣吧?那個,我覺得吧,心理醫學它只是一個輔助分析領域,它又不像用計算機算算術題,答案肯定正確,而且我覺得對一個人的分析是建立在全方面了解他的基礎上的,就算你對伍文俊很了解,那也只是了解到伍文俊告訴你的那一部分,你以前不也說伍文俊不可能殺他哥哥和嫂子嗎?說他沒膽量又沒能力什麼的?這至多只能說明,伍文俊這個人很會偽裝,他騙過了你這個心理分析師。」

「你吧啦吧啦說這麼大一堆,想給我洗腦啊。首先,心理分析學是一門西方學科,它是建立在大量的實驗基礎上的,科學性很高,可以用實踐來證明其準確性的一門分析學科,不像我們古代祖先發明的什麼丟銅錢看什麼生辰八字的東西;再者,伍文俊就算對我有所隱瞞,但那並不妨礙對他進行人格分析。分析是建立在大量日常細節方面進行的,一個人的性格就像一個人的指紋一樣清晰,它雖然會隨著這個人經歷的事件而不斷發生變化,但都可以分析出來,不是說想偽裝就能偽裝得了的。還有!你剛才說那什麼小屋可能有人住的時候,為什麼不敢看我?你心裡有鬼?你想隱瞞什麼嗎?」

「你想多了,我開車當然要看路啦,要是前面是棵樹或者躥出來一個人,撞上了怎麼辦?」

「反正我覺得文俊的自殺不正常,我不會偵破和分析案情,你在這方面厲害,你要幫我查清楚真相,不能糊弄我。」

「是,看在高風的面子上我也會一查到底的。」

「什麼叫看在高風的面子上?什麼意思?我就沒面子嗎?」

「放心好了,其實我比任何人都更想查清事情的真相。我覺得吧,如果是舞台式案發現場,那麼細節方面總難做到百分百完美吧?比如那封遺書,現在的鑒定手段不僅可以鑒定出是否出自本人手筆,還能鑒定它是什麼時候寫的。還有那通電話,伍文俊如果不想自殺,那通電話就很可疑。另外還有許多細節,高風那邊應該會有消息傳來,今天很晚了,送你回營地,你開車回去。」

回到警局都快天亮了,司徒笑碰到了熬夜值班的王克生。

看著眼睛裡血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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