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司回家將救助婆婆的事情給恩恩和師父他們都說了,恩恩三人面面相覷,救那超市姐姐的事兒吧,他們已經覺得有點懸了,今天更出格,用雅欣的話說就是:「大馬路上倒的老太太你也敢去扶,你真當自己是土豪啊。」
恩恩和婉兒首先覺得艾司的出發點肯定沒錯,只是這處理事情的方法讓她們很是擔心。這一次算是得了貴人相助,否則真是賠十個艾司進去也沒用。
但是艾司已經不再是剛撿到時那個聽話的乖寶寶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偏偏這些想法還就是恩恩她們一手給培養出來的,和他說道理沒以前那麼好使了,有時候反而會被他說服。
這事兒吧,明明艾司占理,可是該怎麼提醒他救人有風險,出手當謹慎呢?
恩恩推婉兒,婉兒看雅欣,雅欣出主意:「要不讓他多看看那些報道,一準兒他能弄明白。」
婉兒不忍道:「明白倒是能明白,那艾司對我們的世界該有多失望啊。」
「不能再讓他這樣瞎幫忙了,以前拎個籃子,送桶水,通通下水道什麼的還沒問題,現在都敢去大馬路上扶老太太了,接下來還會幹啥?制止劫匪?掃黃打黑?懲治貪污腐敗?」恩恩分析道,「還是老問題,我們應該讓他認清那個度,小忙可以幫,生死攸關的大忙可得悠著點,得想清楚出手的後果,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去幫到底。」
婉兒搖頭道:「可是很多生死攸關的事情就是一瞬間啊,不能在那時候還讓艾司去想這些問題吧?」
雅欣突然道:「難道我們一貫的教育方針出錯了?我看那小子最近和隔壁那不良中年大叔走得挺近的,不知道他會不會受那大叔的影響?」
恩恩道:「我看他也就給艾司一些《三字經》《弟子規》什麼的,應該還好吧。」
「那怎麼辦?教也不行,不教也不是。」雅欣攤開手表示愛莫能助。
「哎呀,不管了,我想他運氣不會那麼好吧,接二連三碰上救人的好事兒?艾司自己能夠判斷了,婉兒,還是先幫我想想,文風那裡我們怎麼說比較可信。」
接連兩天,艾司真的擠出時間往醫院跑。雖然他也做不了什麼,但是守著婆婆,看那些儀器嘀嘀嘀地叫,聽呼吸機吭哧吭哧地工作,他還是蠻有興趣的。
在ICU只觀察了一天,院方判斷情況穩定便將婆婆轉到了神經外科一個觀察病房。吳爽告訴艾司,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沒有出現術後問題,婆婆還會轉到神經內科進行康復治療。
吳爽對神經外科也熟得很,她親自帶艾司過去,一路都在跟人打招呼。艾司打心底佩服,爽姐的朋友滿天下,說明爽姐這人很不錯。
上次鮮果粒姐姐還有超市的阿姨和經理,艾司沒親自守在病床旁。這次的婆婆連個親人都沒找到,除了護士,只有艾司一個人會來探視。
看到有護士姐姐過來,艾司總忍不住好奇詢問,由於他長得可愛、機靈,嘴巴又甜,加之有吳爽這一層關係,護士姐姐們也樂意給艾司解說。
這個是心率,這個是血壓,這是呼吸,這是脈搏,這是指尖血糖,這是血氧飽和度,艾司看著那些彎曲起伏的線條,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熟絡起來的艾司又開始熱忱起來,他開始幫著換輸液瓶,知道怎麼排除氣泡,怎麼更換留置針,怎麼調節輸液閥,計算滴數,調節氧壓和濕度,核對藥品名稱和醫囑,絕對不能給婆婆弄錯了。
而在師父房間里,艾司見到了同樣一套儀器,只不過這次是貼在自己身上的。
「體術不僅僅是增強身體素質,作為一名暗夜行者,要熟練地掌握體術,首先應該足夠了解自己的身體,身體的構成和器官的功能。這套監測儀監測的是你的心跳呼吸、血壓脈搏以及皮下電阻循環。
「這裡為你準備了幾個模型,這是人體骨骼模型,這是人體肌肉模型,這是人體內臟模型,這幾個需要你熟練地拆分和組裝回去。
「這幾張圖呢,則是神經分布圖、血管分布圖、經絡分布圖、大小脈絡管道,都需要你記熟了。它們負責將骨骼肌肉和內臟連接起來。作為一名暗夜行者,你必須知道它們從何處出發,如何循環,又怎樣穿過骨骼,如何分布在內臟、肌肉和皮下。它們相互交織卻又各自獨立運行,它們相互影響而又相互關聯。
「記住了這些,只是掌握了最粗淺的人體學知識。以後我們再進一步了解,它們如何運作,如何讓你的身體動起來,讓你跳得更高、跑得更快,反應更靈活。好好練吧,要學的多著呢。
「面妝術不能停,以你目前的速度,一天換4個妝沒有問題,男女老少各一。
「你今天做的麵皮還是不行,一套在頭上就變形了,破綻太多。」
艾司發現,在師父這裡學到的東西和在醫院護士姐姐那裡學到的東西可以相互印證,兩邊一比較,更是加深了印象。
他知道了,婆婆手上輸液的位置是手背靜脈叢。藥物從手臂靜脈、貴要靜脈、腋靜脈,穿過鎖骨下靜脈抵達上腔靜脈,進入右心房,轉到右心室泵血入肺,經過血氧交換回到左心房,然後通過左心室輸送到全身。
為何要這樣進針,因為靜脈瓣可以阻止血液迴流。
婆婆的植物人狀態,是失去意識,但植物神經功能正常,植物神經是自主調節心跳、呼吸、血壓、消化和新陳代謝等內臟器官功能的。沒接受過特殊訓練的尋常人是無法憑藉意識控制這部分神經系統的。它們自我完善和調節,保證人體的基本生命體征。
不過如果受過訓練,人是可以控制自己心跳、呼吸、體溫、血壓等功能的。而師父口中的高手,更是能通過控制身體釋放腎上腺素來及時調整自身的應激反應能力。
而且護士姐姐說了,要想婆婆早點醒來,就要對她進行神經刺激,外部刺激包括熱敷、擦身、按摩,更激烈一點可以針灸、電療;深層刺激則是需要不停地進行記憶再現,包括親人呼喚她的名字,或是唱她常聽的歌曲,說她熟悉的名字和地名,以及幫助記憶再現的往事重述。
如今婆婆尚在手術觀察期內,不宜進行外部刺激,只能小心地擦拭,和及時更換乾爽的隔離片防止褥瘡。而深層刺激呢,則由於始終未能找到婆婆的親人,所以無法進行。
艾司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婆婆的家人,這樣才能早日喚醒婆婆,好讓他們一家人團聚。
艾司一貫是實幹派,一旦決定了,就立馬展開行動。先是問了爽姐,得知醫院報案後還沒有結果,艾司就開始自己動作了。
他給婆婆照了相片,忠伯那裡有印表機。艾司印了許多尋人啟事,將婆婆住院的經過和當時的穿著體貌特徵都寫得詳細,配上照片,然後第二步就是從婆婆暈倒的地方開始,反向沿著大街貼回去。
艾司一邊走一邊詢問,看有沒有人注意到過這位婆婆。爭取發現線索,但是很遺憾,沿著婆婆的來路問回去,大家都紛紛搖頭,每天街上行人那麼多,誰會注意一個衣衫破舊的老人家。
艾司想讓恩恩她們幫著找,恩恩她們熱心肯定會同意的,可惜她們要上學。艾司自然又想到了師父,豈料,將這個想法和賀柱德一說,賀柱德便是嘿嘿冷笑,告訴艾司:「作為一名暗夜行者,從蛛絲馬跡上發現線索那只是入門功夫。跟著你滿大街地去發傳單、貼廣告,我丟不起這人,線索就擺在你眼前,就看你能不能發現了。」
艾司想來想去,也沒覺得有什麼線索啊?唯一一個線索就只能從婆婆的衣物上尋找,婆婆身上除了兩件補丁衣衫,一條補丁褲子,一雙布鞋,真是什麼都沒有。對了,從婆婆口袋裡找到三張一毛,兩張二毛的紙幣和一個一毛的硬幣。
就這些東西,艾司實在是找不出線索來。
為了讓自己的徒兒對自己敬佩有加,賀柱德決定親自出馬為艾司演示一把暗夜行者的強大之處。
賀柱德陪艾司去醫院前,讓他先換了妝容。賀柱德希望艾司養成這樣的習慣,沒事盡量化化妝,並告訴艾司:「這絕對是個好習慣,關鍵時刻可以救命。」
到了醫院,賀柱德又提醒艾司:「走樓梯。」
「為什麼呀?」
「有監控啊,笨蛋!」
「可是,我們不是已經化了妝了嗎?」
「化了妝就了不起啊,出門前換臉,行走在外隨時保持走盲徑,這些都是對殺手最基本的要求。現在這些高科技發達得很,別以為你化了妝就安全了,一旦你被拍到,他們會分析你的步姿步態,分析你每一個細微動作,分析你的骨骼運動狀態,重組你的三維骨骼構成,能辨認出你的方法多了去了。你記住,一個真正合格的殺手,在這個世界上是完全隱形的。在任何國家的警方和情報機構的記錄中,殺手的來歷、過往、身高、相貌、體形等信息都應該是空白的。他們唯一能掌握的就是某些殺手在出手時,帶有某種特定的個人風格。一名頂尖殺手,在所有追蹤他的人眼裡,都是一團空氣、一個影子。除了懷疑可能有這麼一個人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