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似有隱情

車裡的氣氛,突然凝固了那般。

桃子懵著,簡直沒想到阿豹會說出那種話。

阿豹卻突然揚手推了桃子一下,重複命令說:「快啊!給我吹一發!」

「……」桃子一時間窘迫的無地自容,只恐慌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眼裡泛著淚光,卻又害怕的連哭出來都不敢那般。

陳問今簡直覺得阿豹是瘋了,竟然說出這種話?

「阿豹你喝醉了吧,當我透明人啊?」

「我又不介意你看。」阿豹說著,又沖桃子催促說:「幹嘛就會發獃?叫你做事你聽不到的嗎?做不做不會說話的啊?」

「喝醉了就閉上眼睛睡你的覺!你不介意我介意!」陳問今恨不得揍阿豹一頓,不帶這麼過份的,拿桃子當什麼啊?

阿豹就真的不說話,橫躺在后座上睡覺了,桃子蹲在車座椅之間的空處,不言不語的沉默著,陳問今讓她坐著,她也沒聽到似得。

陳問今憋著一肚子火氣,實在覺得阿豹的做法超出了底線,人有齷齪的想法正常,付諸實踐卻不正常,更何況是對待桃子這樣一個柔弱的少女。

車到了桃子家,阿豹在車上睡覺,顯然無從指望。

陳問今下車送桃子,走在黝黑的小產權房的狹窄走道之間,桃子低著頭,說了三次:「不用送了。」

「都送到這裡了,總該看著你安全回家。」陳問今不確定桃子是害怕他,還是不好意思,但這種時間,若不看著桃子平安到家,實在不妥當。

桃子走著,走著,突然低聲哀求說:「黃金哥,你能不能幫我跟阿豹說幾句好話,我以後會聽話。剛才、剛才我真的是不會,我沒做過,不知道怎麼做,不是故意不聽他的話,你可不可以讓他別生我的氣,原諒我?」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現在該生氣的人是你,該擔心不被原諒的人是他。」陳問今記憶中還真沒接觸過桃子這種性格,也許是過去他在跟人交往的過程中自然而然的剔除了與桃子這類性格的人往來吧。即使他少年時期往來的朋友比較複雜,也沒有桃子這樣的。

「不是他的錯,是我沒做好。女人就該聽男人的話,我都是他的人了,更應該聽他的,他要面子我就該儘力維護,他生氣是應該的……」桃子很認真的說著這樣的話時,陳問今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蒼天啊!

大地啊!

這是什麼樣的成長經歷造就出來的人格啊?

「我到家了,謝謝黃金哥。」桃子家就住在一樓。

這是本地村裡人建造的樓房,七層高,進樓道的大鐵門的鎖是壞的,陳問今聽人說過,這類房子一般都是租客嫌進出麻煩故意弄壞的,房東也就不自找麻煩浪費錢去反覆換鎖了。

桃子拿鑰匙開門時,不忘對著陳問今點頭致謝。

陳問今看她開門進去了,這才放心,剛轉身,旁邊一樓客廳的燈就亮了,緊跟著就聽見把女人的聲音罵道:「死哪去了現在才回來!就知道在外面亂跑,不知道幫忙帶弟弟妹妹?我瞎了眼當初跟你爸生了你,為了你天天受氣挨打,你一點不知道爭氣!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你能在這個家裡是為什麼?是我啊!為你挨打受罪你才能呆在這!你就這麼報答我?你就這麼報答我?」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跟朋友出去了……」桃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弱。陳問今雖然看不到,卻都能想像到她大概是頭也不敢抬的。

「什麼朋友?朋什麼友?你不好好讀書去交什麼朋友?別惹他生氣啊!你想被趕出去?今晚幸虧他出去打牌了!如果知道你那麼晚出去,他又要發脾氣打人的啊!你有沒有為我想過?你怎麼眼裡只有自己?你怎麼這麼自私?我怎麼會為了你這樣的白眼狼、自私鬼受這麼多罪……」

陳問今沒有繼續聽下去了,有許多過份叛逆的少年少女背後都有不和諧的家庭,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少年少女都有叛逆的資格。

陳問今走出巷道,看見阿豹靠在車門上正抽著煙,不由更覺惱火,於是壓著怒氣問他:「你什麼情況?」

「我故意的,她肯定不會做,也根本做不到,然後我就可以拿這個當借口甩了她。」阿豹回答的很淡定,又反問說:「她在路上跟你說什麼了嗎?我試試猜猜啊,平時都是你猜,這次換我猜。她應該是說,求你幫忙說好話,讓我別生她的氣之類的話,對不對?」

「你真是鐵了心要跟她分?」陳問今本來覺得如記憶中那樣,對桃子很殘忍,可是現在,他卻不知道是那樣更殘忍,還是讓桃子繼續被阿豹摧殘更殘忍了!

阿豹分明是一點都不疼惜桃子,連對待個不熟的朋友都不至於如此冷酷,偏偏阿豹卻如此對待桃子這個漂亮的少女,就因為討厭她的軟弱?

阿豹沒回答,自顧抽著煙說:「我知道,你覺得我這麼干不道義。是不道義,但之前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改變不了,如果早知道她是這樣,我可能就不碰她了。晚上我問她,是不是以前就喜歡我,她說不是。事實上她的性格就跟我猜的一樣,我就是覺得她低級,怎麼喜歡她?像這裡的路,臟,垃圾又多,我就會毫無壓力的隨便吐痰啦;裝修豪華的商場裡面我連煙灰都不往地上彈。我覺得人就是這樣,越髒的大家越不在乎踩臟它,越乾淨大家越不會輕易弄髒。我想試著喜歡她,但是做不到。今晚就是故意找理由甩她,其實我覺得這樣更好,繼續勉強在一起,我也不會喜歡她,還會因為看不起她繼續使勁的踩、踩的她越來越臟、越來越爛!但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對她,不如早點分了。」

「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她?」陳問今簡直覺得阿豹對桃子的憎惡強烈程度讓人難以理解。

「她就是我最最最討厭的那種人、也是我最最最不想當的那種人!看著她,我就覺得,好像我自己也是那樣了!要不然我幹嘛這樣對她?花錢找女人都得多少?她明明不要錢、我都要想方設法的甩了她!你說我有多討厭她?算我對不起她咯,不然怎樣?」阿豹情緒明顯激動,又說:「你也別覺得我做的太絕!不是我找借口,她也是自找的!你知道我這人,把兄弟看的比女人重要,尤其是你。桃子這種人,你看著可憐,給她一點機會她就會躥的比誰都高!你肯定不信,因為你不知道晚上包間里怎麼了!也不知道惠不開心是不是?」

「又扯上惠幹嘛?難道你準備說,你因為我女朋友不高興所以跟桃子分手?」陳問今才不想聽阿豹瞎扯。

「我會為了你不高興甩掉女人,因為我們是兄弟!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阿豹那宣誓版的態度,差點就讓陳問今相信了。

可惜,陳問今記憶中有阿豹的未來。

阿豹跟他未來的妻子是談了好幾年才結婚的,這期間——阿豹就是個妻管嚴!這會還扯淡說什麼兄弟如手足?

未來的阿豹,只要他女朋友覺得不靠譜的兄弟,阿豹全都一個個的逐漸遠離,斷交。

雖然說很多斷交的人,陳問今都覺得是阿豹開始新生活所必須的,但是,就這麼一個貨,現在擲地有聲的說什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陳問今願意相信阿豹此刻是真心話,就已經不錯了。

「說正題!」陳問今覺得頭大,冷靜些想的話,他真不該管太多,可是桃子那般讓人同情的少女遭遇阿豹這種傷害,又實在很難不火大!然而,想到桃子繼續跟阿豹一起只怕會更慘的可預見實情,不平的怒火又似被冰水澆滅了那般。

「晚上在包間有人吹捧著說了句『阿豹現在這麼威,桃子既然是豹哥的女人,以後肯定是學校里的一姐!』,然後桃子竟然說:『黃金是跟著阿豹混的,那我是可以當學校里的一姐了。』」阿豹狠狠把煙頭扔地上,氣惱的說:「我都不知道她的傻叉想法怎麼冒出來的!我們倆是兄弟一起玩的,誰跟誰混了啊?她什麼東西?理所當然的就要搶了惠的一姐位置?我沒當場抽桃子一巴掌,都因為我是男人不能打女人了!」

說誰跟著誰混,那是輩份不同,或者強弱差距懸殊的情況下才能說的話,無異於在說一方是小弟了。

而阿豹,跟陳問今本來就是平等的兄弟關係。

因此這種話極其不能令人接受,倘若是惠對人這麼說,阿豹也肯定會怒。

「為什麼沒聽小高說起這事?」陳問今覺得事情不對,桃子為什麼說那種話?是什麼讓她那種性格的人,那般篤定的認為那句話毫無問題?

桃子抱著維護阿豹面子的想法?但這也不夠……

『是不是誰給了桃子錯誤的信息?』陳問今腦子裡不由想起來一個人。

「小高當時在跟阿牛說話,根本沒聽到,不然的話他就先跳腳了。包間里那麼吵,就惠,我,桃子,林,還有敬酒的兩個人知道吧,迪應該都沒聽見。」阿豹說時還覺得生氣。

『又是阿牛……』陳問今推敲著說:「我看是有人存心對桃子透露假消息,而且那個人應該讓桃子很相信,否則她不會有自信說出口。他們學校里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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