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只記得,不深刻

命運的力量是遙遠外星文明自救的希望,但此刻擁有命運力量的陳問今,考慮的卻是食慾享受。

『沒想到這家店味道竟然很有特色,以前沒走過這邊,真是錯過了。』陳問今考慮片刻,果然還是發動了彩光,就見周圍食客拿著筷子,把米粉從嘴裡夾出來,大碗中的米粉越來越多。

陳問今突然停止力量的發動,旁人在物質逆運動狀態,吃進去的物質能從散碎狀態重組,但他自己的卻不同。他是吃進去的米粉憑空不見了似得,突然就沒有了飽足感,至於消失的粉去了哪裡,他真不知道,反正沒看見從嘴裡出來,也沒見回到碗里。

他看著店老闆端著他桌上的空碗,放回裡面。

特殊力量停止發動了後,老闆娘的記憶退到了準備給陳問今做米粉,但還沒開始做的狀態。

老闆娘從一堆堆分好了份量的米粉里挑了團裝進大漏勺里,那個瞬間,她產生了一絲疑惑,因為她發現米粉少了一份,於是沖丈夫喊了聲:「還有幾碗?」

老闆看了眼食客,只有兩位面前是空的,很確定的說:「兩碗。」

老闆娘暗自納悶,也覺得她做的數量沒錯,但為什麼少了一份沒煮過的米粉呢?

『這不是花了一碗的錢吃了他們兩份米粉嗎?』陳問今意識到狀況,就多加了盤生菜。『以後還是別把力量用在吃的方面了。』

陳問今吃完了米粉,去菜市場門口等了會,才看到母親出來,連忙上前幫忙拎菜。他是想搭計程車的,然而這話肯定不會說,他母親來這裡,就是因為菜便宜,搭車的話就沒有了來的意義了。

等公交車的時候,陳問今看到來了個乞丐,神情獃滯的舉著碗,也不會說話,就只會咧嘴傻笑,一個人神情厭惡的說著沒有沒有。

那乞丐就走向下一個,這人覺得乞丐可憐,翻出兩毛錢丟碗里,又嫌惡臭味那般,迅速走開了一步,離那乞丐遠些。

第三個男的自顧抽煙,只當乞丐透明似乎的;第四個女的看起來神色焦慮,看乞丐過來,罵道:「滾開滾開!我都快要飯了!」

眼看乞丐要過來了,陳母就說:「從我錢包里拿五毛錢給他。有手有腳的乞丐不能給,有毛病的給點可以,他們想找工作掙錢也沒人會要。」

「好。」陳問今懶得打開母親的錢包,拉鏈一道又一道,就從褲兜里摸出一枚硬幣,放進那乞丐碗里,那乞丐笑了笑,然後又走向下一個。

陳母責備說:「給五毛錢就行了。」

「你五毛我五毛嘛。」陳問今當然不會說,他是懶得為五毛錢再掏一次褲兜。

「別學你爸,有點錢了就不是自己了。」陳母正說著,卻見陳問今沒聽見似得,盯著乞丐離開車站的背影。

是的,陳問今在那乞丐離開車站的時候,突然又感覺到有種讓他不適的東西飛快的遠去。

『那天晚上爆散開的神秘東西,難道專門挑乞丐?難道外星文明真的利用乞丐,殘障人士監視我們人類?』陳問今暗暗吃驚,又聽見母親喊說:「車來了!快點。」

陳問今回過神,提起菜上了公交車。

並非高峰期,車上人不多,坐下時,陳問今隨口問了句:「你跟爸打算買車嗎?」

「買什麼車啊!窮的都吃不上飯了!還買車!夢裡買!」陳母黑著臉,滿懷戒備的、故作不經意的掃了遍車裡的人。

一路上陳母都沒說話,下了公交車後,她才突然開口說:「長點心眼!財不露白,車上萬一有壞人,還以為我們有多少錢呢,把我們綁架了怎麼辦?跟著我們回家搶劫怎麼辦?在車上偷我們東西怎麼辦?你沒看我出來買菜項鏈都不戴?」

「我記住了。」陳問今暗暗好笑,這些話陳母以前也教過他,只是——未來的年代,全城到處是攝像頭,公交車也是攝像頭,公交上盜竊的怕是都在牢里蹲,以至於他都忘記了,眼前生活的年代還沒那麼富裕,公車盜竊的很多。

「就說你不學好,得了點錢就想著怎麼花!跟你爸一個德性!存不住財,錢在手裡存著就燙手似得!他上下班有公司的車,買車幹什麼?」陳母恨鐵不成鋼的斥責,陳問今倒是認可的,只是他知道真實情況是不需要在意這筆錢的時間價值,就說:「早晚要買嘛,我覺得還會再中獎,以後也不差買台車的錢。」

「還會中獎也不行!」陳母否定了,靜了片刻,大約覺得這話不太講道理,而且心裡話也需要傾訴,不能對著丈夫說,也就只能對著孩子說了。「你爸什麼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買了車,他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本來就是個軟耳朵根子,聽人捧幾句,哄幾句就往外送錢,有了車人家覺得他有錢,不是更多女的想騙他錢?你爸要是商量這事,你也得勸他。」

「那簡單,買輛最便宜的麵包車,家裡出行方便,買菜裝的也多,使用成本也低,他開出去也不怕招麻煩。」陳問今知道陳母是實用派,果然這提議讓他母親動心,想了想又說:「那你爸就不會買了。還是不買最好。說是方便,其實買車的錢拿來買菜,就不用坐公交車來這麼遠了,靠買菜省錢,多少年才夠車錢啊!」

陳問今就不說話了,他娘親就是他娘親,用麵包車都沒忽悠成功,一針見血的粉碎了他的企圖,看來他要用車,還是得考慮套牌水路車,這年代確實好用,再過些年就不好上路了,但那時他也用不上了。

不過,陳問今尋思著母親的擔憂也有道理,他也認為,他父親會那樣。

然而,真能擋得住嗎?

陳問今心知這事擔心也沒用,萬一不行,再活一次就好了。

他陪母親買菜回家,在呼機台收到阿豹的留言,就出門了。

考完試的時候,陳問今就讓阿豹找門路買車,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到了地方,陳問今看見人在等著了,竟然是阿方。

「鬧了半天,竟然是黃金要買車?突然發財了啊?」阿方很意外,顯然之前阿豹沒有說,陳問今也很意外,阿豹找的門路竟然是跟火姐認識的阿方。

「我發什麼財?家裡想買,非常規來路的車便宜那麼多,我當然得替家裡省錢。」陳問今這回答合情合理,阿方笑著說:「是啊!不過你家裡用幹嘛不買舊港過來的水路車?二手好成色的大奔正好有一輛,二十萬搞定!」

「別嚇人,我家買不起,就算有人送、我爸也不敢開。」陳問今說的實話,這年代的氛圍加上他父親的單位,開那種車,高調的必成眾矢之的,等於無視領導的權威。

「二十萬開大奔?」阿豹十分震驚,沒想到價差這麼誇張。

「成色差的十幾萬都有!右舵還能花點錢改左舵,爽不爽?」阿方狠狠吸了口煙,只恨自己沒有二十萬。

阿方帶他們去了間私人修車店,裡面一個雙手黑油的年輕人隨便擦了擦手,接了煙吸著領他們穿街走巷,最後去了間倉庫。

倉庫里,有一輛車。

但是,跟電話里說的不一樣。

電話里說的是落地才三個月的抵債車捷達王,而陳問今他們看見的,是一輛充滿時間沉澱感的老捷達,看著車漆色差大的像是隨便塗抹,數量之多像是沾了幾十處創可貼,可見這車年代老的已經不被愛惜了。

對這車年代的疑問,在看到排氣管外的銹跡斑斑的情況時,大約有了解答。

簡而言之,破舊的大約快,或者說該報廢了。

陳問今也不知道,這車在龍國出售應該也沒多少年頭,眼前這輛為何能如此破舊。

「這車?落地三個月的新車?」阿豹簡直要笑噴了,阿方也很慌,落差這麼大他的面子都掛不住了,於是問帶路的修理工說:「不是這輛吧?」

那修理工自顧抽煙,沒做聲,眼睛卻看著陳問今背著的雙肩包。

「新的那輛車被人買走了,現在呢就只剩這輛!」

倉庫里有一群人,不多不少,九個,看著都挺年輕。

說話的那個年輕男人約莫二十齣頭,頭上頂著一層草,嗯,綠色的短髮,看起來實在很像一團草,頭頂一片綠油油,這品味陳問今是真的看不懂。

不過,貨不對版陳問今是看懂了,所以他直接拽了阿豹一把,掉頭就走。

不料門外的走道的鐵柵欄門已經被關上了,一個人在門外面抽著煙,笑容里透著意味深長。

阿方也跟著出來,這狀況也不用猜測了。但他仍然看向手上沾滿油污的修車工,懷揣著希望的問了句:「門怎麼關了?能喊那人打開嗎?」

「沒你事,別管那麼多。」修車工看來是個不喜歡多說話的人。

阿方卻已經明白了,但他是中間人,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即使沒底氣,也要鼓起勇氣說:「這不合道義吧!他們信我,我信你,結果這樣?」

頭頂一團綠的年輕男人走出來,手裡夾著煙,看傻子似的打量著阿方說:「結果怎樣?你朋友買車,我們有車,他給錢,把車開走,買賣成,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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