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微笑的少年

林模樣文靜,桃子喜歡低著頭臉,大約是沒怎麼跟阿豹這類人往來,有些懼意。

阿豹心情大好,直說:「原來你還有個美女朋友,怎麼不早點介紹我們認識!」

迪明白了,阿豹這是搶先宣告主權。

不過,對於迪而言,這純屬多此一舉了。

他雖然看桃子漂亮些,卻更喜歡林的氣質,而且注重衣裝打扮的迪已經迅速判斷出這兩個美女的家境差別懸殊,從衣服鞋到飾品手錶包,全都不在一個級別,因此也就對林更有好感,覺得更有共同語言,於是也接著阿豹起頭,大著膽子說:「惠你真不夠朋友,藏著林美女這樣的朋友,今天才肯介紹!」

「不知道你靠不靠譜的話,我怎麼敢介紹你們認識?」惠這話立即讓迪高興起來了,直說:「慧眼啊!」

阿豹唯恐惠拆台,插話打斷了說:「走了走了,進去再聊。」

陳問今暗暗感嘆,桃子在他記憶里曾被阿豹禍害了一回,本來他有考慮避免他們相識,卻不料連串事情提前了,連桃子跟阿豹相識的時間也變了,原本大約在五六個月之後才會認識。

桃子顯然是第一次來,裡面的音樂,還有擁擠的人群都讓她很不適應,阿豹也看出來了,於是很積極的充當護花使者,至於途中拿胳膊阻擋開路順便利用步速快慢變化占點蹭蹭碰碰的小便宜,那本來就是阿豹的正常操作了。

進包間的時候,陳問今看見桃子的臉紅的真像熟了的桃。

惠發覺陳問今對桃子比較關注,不由暗暗掐著他胳膊湊近了說:「漂亮吧?羨慕阿豹了吧?」

「我在想,會不會害了個妹子被阿豹禍害?」陳問今回想著記憶里的事情,一直都覺得阿豹對桃子做的事情很混蛋。

「是呀,被阿豹禍害了多可惜!換了是你就不一樣了,對吧?」惠還是酸溜溜的,記憶中,她不是這樣的,顯然,此刻情況特殊,她正值特別敏感多疑的時期。

陳問今沉默不語的注視著桌上的燭光,惠等了會,忍不住問他:「幹嘛?」

「蠟炬成灰淚始干,燭光燃燒的太短暫,像是許許多多沒有結果的愛情。」陳問今當然不會解釋為何關注桃子,接惠的話題本身就不明智。

「幹嘛想那麼悲傷的問題。」惠不喜歡,她現在只喜歡天長地久的氛圍,陳問今這般,更像是對未來沒有把握,沒有信心,於是讓她更恐慌不安了。

「你知道,我本來就不是樂觀的人。」陳問今很認真的注視著惠說:「說好了,如果將來你有必須的理由,不要說謊,別讓我等半年,我不會因此報復你傷害你,相反,被欺騙了卻可能心生怨恨。」

「幹嘛說這些?」惠沒有一點點討論將來可能會分手之類話題的興趣。

「患得患失嘛,知道你最遺憾的是那個……叫什麼來著?」陳問今是真想不起來那人了,惠當即抱著他胳膊輕聲說:「姓柳啦!連他姓什麼都忘了還要吃醋!都是小學的事情了,跟你說過幾次以前暗戀他的事情,記到現在!那我們都在一起了,情況早不一樣了呀!」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陳問今尋思著轉移話題真累,少年心的愛情遊戲他現在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總這麼麻煩的照顧著惠的感受,他很肯定——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又不是小孩子了……好吧,她還是少女,是該包容體諒些。

阿豹和迪的情緒很高漲,陳問今只是掛著微笑,其實寧願去電影院。若不是這年代宅在家裡太無趣,他都懶得出來。

不過,這大約也不是唯一的理由。

陳問今現在不是少年心,卻是少年身,所以,送惠回家時,問了句:「今晚雲多,看來適合隨風潛入夜,不知惠美女歡迎否?」

「……就會想那些!」惠沒好氣的說:「今天不行。我爸在家,而且,還不舒服。」

預料之中的回答,陳問今想也知道如此,只是被少年身挑動,試著問問。

「明天早上要去小姑家,中午回學校。」惠沒有直接問,但陳問今記得每次都會陪她去,就說:「明天下午見。」

惠很高興,快步上樓去了,片刻,又折身回來,見陳問今還在,不由嘴角掛著幸福的微笑,眸光明亮的凝視著他問:「怎麼還沒走?」

「你怎麼還回頭?」陳問今早料到她會如此,就是一種希望通過細節確定他是否仍然對她上心在意。

「真的上去了!」惠高高興興的回去了,這一次,沒有折返。

陳問今坐計程車回去,兜里有錢了,他就習慣性的不想在通行上花費時間。

只是坐在車上時,他又突然想起來,他現在是個少年,什麼最多?就是時間最多!他這麼著急回家幹嘛呢?著急跟他爹陳主交待彩票的事情嗎?

『什麼時候彩票中獎的錢才夠買輛套牌車啊?』陳問今尋思著這年頭的馬路上車少人多,不開車簡直是浪費了,未來開車堵的還沒有騎單車快時,自駕就成折磨了,至於公交地鐵在高峰期更是擠的像受虐,總讓他想起小時候擠火車三天三夜時的痛苦經歷。

本來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但陳問今回家時,他爹陳主果然還沒睡。

茶几上擺著彩票,陳主喊了聲開燈,旋即手指在彩票上重重敲擊著質問:「這就是神仙給你報的號?」

「我正要跟你說……」陳問今早準備好了,當即取出中了三等獎的彩票遞過去說:「中午突然又聽見那把聲音了,說是什麼福報有厚淺,臨時有人攢了大功德,所以彩票號碼變了,重新給了我幾個。我奇怪,問為什麼只能中三等獎,它說是有的人中獎是福報,有的是福中帶禍,一二等獎有許多功德高的人在前面排隊,只能多給我些三等獎的號碼。」

陳主本來準備了一肚子興師問罪的話,可是看那張彩票真的中了,就只剩下對陳問今這番話的深信不疑了,忍不住追問:「神仙說還會再給你中獎號碼?到時候我們多買點,也能中啊!」

「沒用。功德不夠,沒輪到我們,買中了號碼也會變。」陳問今可不想他爹浪費錢,他自己也還沒搞清楚號碼為什麼會變的事情呢。

「那你還不趕緊燒香拜佛?感謝神仙顯靈!」陳主立馬激動起來,滿腦子都是從此發財了的雀躍,陳問今看著,感覺跟阿豹的激動勁頭有一比,於是就故意使壞說:「爹,告訴我號碼的說他是道家的神仙,太上老君座下的,拜佛恐怕不合適吧?」

「明天、明天我去請尊道家的神像回來!是道家的哪位神仙?」陳主滿臉熱誠,陳問今覺得這很有龍國人的務實主義風範,有實際作用和好處的神仙就是好神仙,這不就是務實的一種體現形式嗎?

「說是機緣沒到,不肯透露尊號。」陳問今看陳主發愁的模樣,憋著笑,煞有介事的考慮著說:「要不就請太上老君的吧。」

「對!就這麼辦,准錯不了!」陳主想著,又皺眉考慮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把太上老君座下的神仙弟子都請回來,既然跟你有緣,回頭在你房間擺個柜子,神像都放上面,你要記得每天燒香!道家也燒香吧?」

『……這不是坑自己了嗎?』陳問今想到滿屋飄香就頭疼,道教當然燒香,本來就是佛教龍國本土化後效仿的道家。「道家修行不重形式,講究真,也就不能刻意,像我這樣的,本來不燒香,刻意去燒香,那就不是真我的體現了,每天我早晚對著神像靜修就行。神仙說的。」

「道家的神仙不燒香,吃什麼?」陳主覺得這不好,能夠有明確的禮拜燒香儀式才踏實啊,要不然,心意怎麼體現?神仙又怎麼知道?

「神仙哪還要吃東西?神仙需要吃喝拉撒的話,天上怎麼沒見掉……」陳問今沒說完就被陳主皺眉打斷,顯然不要聽他說後面的污穢之言,顯得對神仙不敬重,卻也點頭說:「明天我多請一尊神像,放你屋裡,你每天靜修。柜子和旁的道家神仙還是擺在客廳,我每天燒香,我本來就燒香,是真我的體現。」

「爹考慮的周到。」陳問今連連點頭,他的睡房不用滿屋飄香了就行,至於客廳——本來也時不時的煙霧繚繞了,只是神像換了而已。

陳主一副理所當然的驕傲之態,分明在說:『要不能當你爹?』

陳問今鬆了口氣,愉快的回房睡覺,突然又聽見他爹喊,開門就見陳主從錢包里數了一千塊錢,陳母急的罵說:「他那麼小你給他那麼多錢幹什麼?給他十塊錢吃兩碗米粉就行了!」

陳主心情大好,只管把錢遞過來說:「拿著、別亂花!本來也是神仙給你的福報,不能一點不分給你。賭博吸毒絕對不行啊!」

「我記住了!」陳問今接了錢,不意外於陳主的大方,當然也不為母親只分十塊錢的小氣吃驚。

陳主很高興的折身回房了,陳母緊接著又來敲門,陳問今知道她的來意,直接說:「要錢沒有!另外——母親大人,米粉漲價了,十塊錢買不著兩碗了!」

「開門!你個小孩拿那麼多錢幹嘛?我替你保管,等以後給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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