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心無忌善與惡 故伎重演露馬腳 6

司徒笑最近有點煩,先是楊聰那傢伙,不知為何惹到了英姐頭上,好不容易尋著這四處浪蕩的無業游民,警告他不許在二中附近晃悠騷擾;接著就是伍文俊三天兩頭地鬧,說什麼警察不作為,還揚言要在媒體曝光,不知怎麼把老劉同志給驚動了:「這才多久時間,又破了一個案子,你真行啊。不過,我怎麼聽說伍文斌車禍案你沒繼續查了?人家還特意找了你。」

「伍文斌的案子我們已經反覆查證過了,所有線索都證實,這就是一起普通醉駕,致人死亡,證據確鑿,肇事司機也已經身亡,接下來是保險公司和法院的事情,那我還要繼續查什麼呢?」

「你可知道,伍文斌是我們海角市的名人?被特邀點名偵辦是多大的榮耀?報案人指明了要我們重案二組來查這件案子,作為二組組長,我就要對這個案子負起責任來。你從拿到資料,到你所謂的調查清楚,才過多久?兩天!哪有像你這麼不負責任的人!」

「組長,這個案子線索清晰明朗,沒有疑點,還有什麼可查,繼續查下去只是浪費警力!」

「是嗎?那我問你,肇事司機吳鵬死前在哪家酒店喝酒?和哪些人喝酒?和他喝酒的那些人與伍文斌有沒有生意上的往來?他們有沒有可能成為吳鵬動機不純的導火索?這幾個月伍文斌公司的財務狀況如何?他在外面有多少借貸,又放了多少款,與他人或其他公司有多少經濟糾葛,有沒有可能成為他意外死亡的誘因?他死前在做什麼,和哪些人在一起,出事前是想從哪裡到哪裡?這些你都清楚嗎?」

「你……」劉顯和擺明了找碴兒,司徒笑還沒有反駁的理由。

老劉同志揚揚得意道:「這說明什麼,說明不是線索清晰明了,而是作案人員手段高明,連你都一時看不出其中的破綻,我是二組組長,我命令你繼續徹查這個案子,沒有查清楚之前,你暫時都不用接別的案子了。」

「那麼請問劉顯和同志,怎麼才算查清楚了?」

「委託人表示滿意,不再找我反映情況,同意我們警方的處理方案。」

司徒笑憤憤地點頭,眼神兇狠地怒視劉顯和,摔門而去。

劉顯和穩坐辦公椅,輕飄飄地讓轉椅轉了一圈,心道:浪費警力?笨蛋,你破案破得再多,又不給你加津貼,那麼賣命幹什麼,做得越多,錯得越多,做與不做都照樣發工資,這麼好的案子,不查一兩個月怎麼向委託人交代。哼,算起來,我還有六個月就要退休了,退休了,就輕鬆了啊。喝點茶,看看今天有什麼大事發生沒有,嗯?哎哎呀,南美髮現一隻老鼠吃掉了貓!

「咦?司徒,怎麼臭著一張臉,誰又惹你了?」高風打著哈欠路過辦公室。

「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又怎麼了?」司徒笑反問。

「唉,還不是那個伍文俊,昨天晚上曉玲打電話給我,說伍文俊喝多了酒,在大街上撒酒瘋,我和曉玲折騰到半夜,才把他弄回家裡去,呵啊……」又打了個哈欠。

「他又怎麼了?」司徒笑對那個繡花枕頭也越發煩厭。

「好像家裡出了點事兒,他說他嫂嫂騙了他們,曉玲也是怕他喝多了做傻事。」

「到底怎麼回事,他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司徒笑敏銳地來了精神,將高風拉進辦公室讓他坐下詳說。

「昨晚伍文俊喝得一塌糊塗,具體怎麼回事他也沒說清楚。好像是和家族股權有關係,你也知道,他們是股份制公司,大概是遺產分配出現了什麼問題。」高風也所知不多。

司徒笑聽得皺起了眉頭,在上次離開喪禮時,他就隱約感到了那個富有家族內部的種種不和,他很擔心,原本沒有什麼大矛盾的家族,會因為伍文斌的死,而導致許多矛盾激化,原本沒事的案件,說不定就會變得有事。

想起劉顯和那冷嘲熱諷的面孔,司徒笑在桌子上擂了一拳,大聲道:「朱珠、章明,跟我走一趟。」

「去哪裡啊,笑哥?」

「欣雅居山莊!」

「這個案子還有什麼好查的?不是都說可以結案了嗎?」一路上朱珠都在抱怨。

「聽說劉隊不同意結案,那我們就繼續查下去好了,我們不一定就只查伍文斌的車禍問題,而是要將許多關聯問題理清,恆綠公司有無債務糾葛,伍家和卓家有無深層次矛盾,車禍發生當天有沒有人蓄謀,或者,去查查那天是不是黃道凶日,與伍文斌八字犯沖,只有這樣,才能讓報案人和我們的組長徹底死心。」章明聽到一些小道消息,譏諷道。

「哦,意思就是說閑著也是閑著,只要我們在幹活,一樣領工錢哦。」朱珠好似發現了新大陸。

「你們就只能想到這麼多嗎?」開車的司徒笑詰問道,他不能允許自己的組員滋生這樣的消極想法,「我們這次去,的確不只是詢問伍文斌的車禍,而是要弄清楚車禍前後伍家的現狀,阻止某些可能發生的事情。」

「聽不懂啊,笑哥。」

「伍文俊談起他嫂子的時候,欲言又止,他是否完全說了實話?當所有證據都指向普通車禍之後,他依然一口咬定他哥哥死於他殺,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點疑問?如果說,一個偏激的報案人堅稱自己的親屬死於謀殺,兇手就在他身邊,而警方反覆調查卻得出了兇手無罪的結論,你們覺得那個報案人會怎麼想?他又將會如何做?」

章明聽出苗頭來了,有點緊張地問:「笑哥,你的意思該不是說,伍文俊他會鋌而走險,私自報復吧?」

「希望他不會這樣做,但我們首先,就得找出他認定哥哥是被他嫂嫂謀殺的原因,否則,我們給他的任何結論,對他進行的任何勸說都是白費力氣。英姐說過,警察,並不僅僅是為了打擊破獲已經發生的罪案,同時還肩負著防範制止將要發生的犯罪。警察警察,警示監察,讓偷無所藏,搶不敢搶,騙無可騙,讓大小案件消弭於成形之前,如那名醫治未病之時,名將不戰而屈人之兵,方為上上策。這句話,轉贈給你們。」

欣雅居,伍家,喪葬已結束,偌大的門庭顯得有些冷清空寂,一個老媽子開了門,伍文俊和卓思琪都不在,家裡的主事人是伍文俊的母親齊敏,齊老夫人。

「俊兒他不在。」老人家痛失愛子,那心上的悲痛不是三五日可以減輕的,家裡很多地方留下了被挪移過的痕迹,顯然是伍家人怕老太太睹物思人。

「齊老夫人,我們知道,這次來,有點事兒想問問您老人家。」司徒笑醞釀著措辭,朱珠扶老夫人坐下,很細心地握著老人家的手給她安慰,章明坐在司徒笑身旁,學習著這位副組長的一舉一動。

「我們是應伍先生的邀請而來,這件事情,齊老夫人知道吧?」司徒笑試探著問。

「唉,俊兒和斌斌感情一向很好,他不能接受他的哥哥這樣突然去世的消息,因為現在我們伍家也算有身份的人了,所以他總懷疑,有人要害他哥哥,這事我知道。辛苦你們老是跑來跑去,唉,我很感謝你們。」老夫人微微點頭。

「嗯,我們經過查證,那起車禍確實與蓄意謀殺無關,但伍先生卻一直堅持他自己的態度,這點讓我們感到很困惑,不知老夫人是否有注意到,在您兒子死前,您的兒子和兒媳有沒有什麼反常行為?」

「反常行為?沒有啊,斌斌和思琪的感情同樣很好的,兩口子要撐起那麼大一個公司也不容易。這事兒啊,你們可以不用查了,都是俊兒自己胡思亂想,我家老頭子走得早,長兄為父,俊兒從小就聽他哥哥的,兩兄弟不分你我,所以當斌斌娶媳婦之後,俊兒總覺得他大哥對他關心就少了,曾經很是叛逆,對思琪態度也不是很好,後來才慢慢地接受了。可是他大哥一死……俊兒受不了,我這個老婆子,也沒轍啊……」齊老夫人說著,又有些哽咽了。

「聽說你的兒媳婦有產後抑鬱症?」司徒笑趕緊將老夫人的思路引導開。

「嗯,是的,思琪懷頭一個孩子時沒經驗,生下來便是死胎,第二個孩子也很不容易,當時斌斌在外聯繫業務,快生產時趕不回來,我又不小心閃了腰,還要別人來照顧,結果思琪生產時,只有她大哥守著,聽說生得很艱難。我們家斌斌是在龍兒出生快滿月了才回來的,思琪生了孩子沒人照顧,又沒有奶水,心情很不好,抑鬱症就是那時候落下的。當時我們不知道,只道她覺得斌斌沒守在身邊,所以脾氣變大了,後來醫生才診斷說是產後抑鬱症。坐月子的時候啊,思琪就開始吃不下飯,聽說還失眠,她媽是在她生了之後第二天來的,七天後出院,回來之後我就覺得她情緒不好,整天感覺就像坐立不安的,發脾氣,等到斌斌回來,她是又哭又鬧,我家斌斌脾氣好,從不罵她打她,都是哄著她,現在帶個孩子難啊,比什麼都金貴……」齊老夫人或是太久沒和人聊天,回憶起往事絮絮叨叨。

司徒笑安靜地聽著,章明和朱珠也只能做一個聽客,實在搞不懂,什麼坐月子,和車禍風馬牛不相及,偏偏笑哥還聽得那麼認真,自己都不好意思插嘴打斷。

等齊老夫人說累了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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