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學年少年寂寞 再反覆三斷線索 8

「有啥漏洞啊?」老劉不解,「這不都明擺著了嗎?兇器和繩子在他家裡發現的,鄰居可以做證有打鬥的動靜,你不會相信那個傢伙的胡說八道吧?憑你的頭腦,還聽不出來他在撒謊?」

「兇器和繩索也是破綻之一啊。」司徒笑嘆道,「如果是余鐵乾的,也知道我們警方在調查,為什麼還把兇器和繩索留在家裡,不處理掉?」

「就他那智商,給忘了吧?要不就是,他以為我們根本不會查到他頭上去?」

「不對,他想起買保險的事情之後,在接受調查時就開始避重就輕,他心裡很清楚,一旦警方察覺這件事,肯定會懷疑他。還有,就算他和陳東靈六點十分分開,得滿足好幾個前提條件:其一,他知道余同在出租屋內等他;其二,他馬上想到了殺人沉屍的主意;其三,從出租屋趕到水庫,必須有運輸工具。而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余鐵確實不會開車,要麼就是還有同夥幫他一起作案,六點十分再走到出租屋,怎麼也是六點半了,毆打余同、捆綁、再運到水庫拋屍,這一個個步驟緊鑼密鼓,除非是很早以前就計畫好了,否則時間還是太趕了。但是余同來找他老爸要學費,路上又被李慶河三人搶走,這一系列事件都是偶然發生的,也就是說,余鐵缺乏制訂計畫的先決條件。」

「你啥意思啊?喂,司徒笑,你不會是站在余鐵那個人渣那頭想問題吧?就這種人,判個死刑算對得起他的了,判無期都浪費國家糧食,你還為他找脫罪的借口?」

「劉隊,我不是站在誰的那頭來想問題,我只是從證據鏈的完整角度、從客觀的立場來分析這個案件。現在證據鏈上還有許多無法解釋的疑問,我們得繼續找證據,無論余鐵是真兇還是被冤枉的,證據說明一切。」

「行,我把話撂在這兒,這傢伙鐵定是真兇,等其他證據都找齊了,我看他又拿什麼來狡辯!」

可是接下來,隨著調查的深入,那些原本對余鐵不利的周邊證據,又一個個被否定掉了。

首先,鄰居仔細回憶之後,確定聽到樓上有聲音的時候不到六點,因為她愛人打工六點回家,而那時候余鐵正和陳東靈吃飯,所以余鐵回家後暴打余同暫時沒有了佐證。

然後,停靠在小區樓下的小車車主聯繫上了,他當天是去那個小區一個朋友家做客,和余鐵沒有關係。

隨後東二拐找到了,原名張晨,他回憶起當晚確實和余鐵遇見並一起喝酒,時間應該是在十點左右,不過他堅決不承認那一小包冰毒和他有任何關係。

如果余鐵十點左右在城裡與張晨見面,那麼余同十點左右溺死在水庫,這二者之間就出現了很大的矛盾。余鐵不可能同一時間出現在兩個地方。

最後,余鐵的驗毒結果證明他沒有復吸;並且在強大的壓力下,他自己回憶起一個可以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當天晚上與陳東靈分手之後,大概在街上閑逛了一個多小時,他去了一家彩票中心,跟那裡的老闆看著足球聊足彩,雖然沒買,但那彩票中心有監控!

警方找到了彩票中心的監控,監控證實了,余鐵在16號晚上八點四十二分進入,一直聊到九點三十三分才離開,而這個時間距離余同的死亡時間相差不到一個小時。緊接著,十點左右,余鐵又已經和張晨在一起了。

從城裡到密雲水庫,哪怕開車,一個小時也是不夠的,除非余鐵能飛,否則他就不可能在當晚十點出現在余同死亡現場。

可現在在余鐵家中發現的繩索和那把兇器又無法解釋,司徒笑便想到了余同屍體在水庫里浸泡了兩天,而水庫表層和底層是有溫差的,他懷疑李法醫會不會將余同的死亡時間推算錯了?

不過直接質疑這件事很得罪人,司徒笑便偷偷找到高風,讓他幫忙確認一下余同的死亡時間,高風也是無奈,只能答應下來。

高風那邊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有結論,司徒笑這邊又收到一條消息。這個消息的出現,讓司徒笑他們全部傻眼,前期的推斷幾乎要完全推翻重來!

來說明情況的是村民葉芳,她算是村裡過得比較好的,嫁了一個好老公,在外面開公司。據葉芳說,她是16號下午五點半左右遇到的余同,當時余同看上去一切正常,沒有任何被限制被脅迫的跡象。

葉芳是在距離棋牌室和余鐵家不遠的地方碰到余同的,由於都知道余同這孩子可憐,從小沒有娘,又攤上那麼個老爸,葉芳就詢問余同是不是到城裡找他老爸,當時余同說他已經找到了,他想回村裡。

葉芳開車要去外地,正好走村子的方向,便說捎余同一程。於是余同上了車,葉芳還在車上問了余同有沒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余同說沒有,上車之後也沒怎麼說話。

葉芳記得差不多八點左右回到了村子附近,中間有一截小路,余同就自己下車走了。

這幾天葉芳都在外地辦事,今天和另一位村中好友通話時才知道余同的事情,得知警方還在調查,所以特意打電話來說明情況,希望對警方調查有所幫助。

按照葉芳提供的線索,警方很快從天網監控中調取到余同遇到葉芳前的畫面,的確只有他獨自一人,無人跟蹤。

隨後,警方又在道路卡口找到了當天葉芳車輛的監控照片,余同坐在副駕駛位置,在葉芳送走余同之後的幾個道路監控上,也都看到了開車的葉芳,根據其餘的線索,警方很快排除了葉芳的嫌疑。

但如果說,余同是8點左右下車之後,被人脅迫,遭綁住手腳並繫上石頭,拋入水庫溺死……

那麼在余鐵家中發現的繩索和刀,又該怎麼解釋?

現在余鐵有不在現場的鐵證,難道說還有兇手一直跟蹤尾隨余同,等余同下車之後,他綁架殺害了余同,然後再把繩索和刀放回余鐵出租屋內?

費這麼大的勁兒,就殺一個家境貧寒、餓了兩天的學生,然後再嫁禍給他父親?這不合理啊。

再者從監控畫面中,也沒有發現跟蹤葉芳的車輛啊!

司徒笑反覆詢問葉芳,在遇到余同時,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身上有沒有傷,有沒有任何可疑的情況。

葉芳努力地回憶當天的情況,余同身上有傷是肯定的,畢竟他去見了他老爸,感覺這孩子只要和他老爸待在一起,隨時都是鼻青臉腫的。至於司徒笑提出了余同背上和手心裡有沒有刀傷,這個葉芳就真不清楚了,她沒留意。

而要說余同當天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葉芳就是覺得這孩子特疲憊,整個人沒什麼精神。哦,對了,他手裡一直捏著他的手機。葉芳回憶說,自己當時還開玩笑說要不要留個聯繫方式,余同則告訴她那手機他不準備用了。

一路上都感覺那孩子心事重重,一直看著窗外。

說著,葉芳似乎有些自責起來,如果當天不是一直想著自己要去辦的事情,而是多關心一下余同,或許事情就不會是這樣的。

老劉召集小組成員開了一個案情討論會,他還是堅持余鐵最有嫌疑,不知道這傢伙用了什麼手段,製造了不在場證據,但這種人渣絕對能做出殺子騙保的事情來,他不是兇手天理不容。老劉甚至甩筆發狠:「他要不是兇手我就把這支筆吃了!」

司徒笑沒有去參加那個腦洞大開的討論會,他只相信證據。他深信拋開一切假象,剩下的部分無論多麼離奇,那就是真相。

司徒笑將兩段余同的監控畫面反覆比對,前一段是余同要到錢之後在路上碰到李慶河三人,後一段是余同遇到葉芳之前,從余同走路的姿勢、身上的穿著,一一進行細節比對。

老劉他們的研討會還沒討論出一個結果來,司徒笑開始叫人:「章明,帶上痕迹現場勘查箱;朱珠,帶上物證,跟我去余鐵家。」

「司徒笑,你發現什麼了?」老劉急迫地問。

「我得去現場看了才能得出初步推論,不過,余鐵可能不是兇手。」司徒笑先給老劉打支預防針。

車上,司徒笑將帶有監控畫面的筆記本電腦打開讓章明和朱珠兩人看。

「看這兩段監控,仔細看余同的手,他拿到錢之後,他的手是露在外面的,後面一段,他將襯衣放下,手是藏在衣袖裡面的。還有,他在葉芳的車裡,有沒有覺得他的坐姿很挺直,他的後背和座椅之間是空的,他沒有靠在座椅上。」

章明驚訝:「哎,笑哥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呢。」

「我看不出來,這有什麼意義嗎?」朱珠不解。

「注意看余同兩次行走的路線,第一次離開棋牌室之後,他前進的方向可不是去車站,而是與車站相反的方向;第二次才是向著車站的方向前進,這中間還有一段路是重合的。劉強交代過,他將余鐵出租屋的鑰匙交給了余同,按照我們正常思維,余同尋找的第一個地方就應該是余鐵的出租屋。

「還有,余同第一次遇到李慶河三人時,他身上的衣服和褲子口袋都是癟的。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而第二次在遇到葉芳之前,他的右側褲兜明顯有個板狀隆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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