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精心布網毀一旦 流星雨前述心愿 1

「早,笑哥。」

「早啊笑哥。」

司徒笑被剛到的章明、李開然等人從辦公桌上驚醒,揉了揉眼睛,告訴他們:「已經證實,死者就是龍建,他妻子提供的毛髮與死者DNA完全匹配,對這件埋屍案你們有什麼看法?」

「要我說呢,這個龍建的獨自出行就是最大的疑點,有老婆有孩子有假期有時間,幹嗎要一個人外出旅行?」茜姐也早早到來,正好聽到司徒笑問話,茜姐很是賢惠,對於不愛家庭的男人可沒好言語。

「一個人旅行呢也不是不行,不過那傢伙也帶太多東西了吧,他又不是要出去好多天,什麼都帶,一個人帶那麼大個帳篷,搞得好像準備一家人要野營一樣。」朱珠年輕,可以享受她的獨身主義,但昨天的物證收集可把她累壞了,早就想抱怨兩句。

「行了,茜姐、朱珠,笑哥是希望你們說說這起案件與蛤蟆先生的關係,沒讓你們評論龍建的問題。」李開然開口道,「我認為,龍建的獨自背包出行,正是兇手選中他的原因,或許兇手一直在跟蹤觀察陳文毅,在不經意間與龍建相遇,兩人還發生了交談,然後兇手和龍建一起走到無人的山林里,兇手露出真面目,對他下了手……」

「有破綻!」李開然話還沒說完,就被剛到的張子成打斷了。張子成放下挎包道,「龍建既然選擇一個人去旅行,連老婆、女兒都不帶,自然不希望有人同行,兇手能以什麼借口和他一起走到荒無人煙的山裡?」

「他也可以裝作一個旅行者啊。」李開然不服地辯解。

「如果他偽裝成旅行者,那麼就和你前面說的偶遇相矛盾。你也說了,兇手原本該在跟蹤觀察陳文毅,他怎麼能同時又監視觀察著龍建呢?」張子成不慌不忙地收撿桌上的東西,一面說出李開然的破綻。

章明道:「或許,兇手先是跟蹤觀察龍建,然後再跟蹤觀察陳文毅,正好龍建獨自去深山旅行,就尾隨於他,再下殺手?」李開然和張子成都搖頭,章明的分析太牽強。

司徒笑起身打算去洗臉,一邊思考著組員的討論,他隱約覺得茜姐和朱珠提出的疑問有進一步思考的空間。龍建為何要一個人外出旅行,而且攜帶的物品顯然超過了一個僅外出旅行兩三天的人攜帶的量,這與兇手殺他是否有什麼關係呢?

剛到辦公室門口,司徒笑就與高風撞在一起,高風拿著手裡的報告道:「司徒笑,你們在龍建背包里發現的刻有CDB字樣的藥片分析結果出來了,你猜是什麼?」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猜的。」司徒笑從高風手裡一把搶過結果報告。

高風自己解答道:「CDB分子結構顯示為非甾體類脫氧棉酚環酸,我在網上查了,是一種男用口服避孕藥。」

司徒笑眼中寒芒一閃,口服避孕藥、大帳篷,每年數次的獨自旅行,哼,原來不是獨自旅行是偷情啊!「也就是說,那現場周圍可能還有一具女屍?」司徒笑看著高風,高風無奈地點頭。

「子城!聯繫森林部隊,以屍體發現地為中心,周圍五公里範圍,拉網式搜查。」司徒笑高聲下令。

又是一場靠人力和時間進行的大戰,搜查人員劃分了片區,出動了警犬,來回拉網式搜查了兩遍,沒有發現,擴大搜索範圍,還是沒有發現。畢竟蓮花山樹海佔地太廣,如果不是意外發現,在叢林里找一具屍體猶如大海撈針。而且龍建背包里的物品基本齊全,沒有被使用過的痕迹,也有可能他還未與情人會合便已遇害。

搜查無果,一行人又疲憊地回到辦公室,茜姐怒斥道:「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與情人幽會,留下老婆、女兒在家擔驚受怕。」

「擔驚受怕,怎麼回事?」司徒笑問道,茜姐是屍體發現後對孟慶芝進行詢問的筆錄人。

茜姐道:「這個龍建失蹤的第二天,他們家就被小偷光顧了,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嚇得孟慶芝和龍萍萍只能回她外婆家住了幾天。」

剛失蹤就被小偷偷?司徒笑覺得這裡面好像有什麼問題,不過更多的可能只是巧合,司徒笑搖頭,自己實在太多疑了。

「司徒笑,來。」高風招呼了一聲,司徒笑跟到法醫鑒定科,高風才道:「曉玲在線。」

正巧,司徒笑也想問問曉玲,忙在電腦前坐下,問道:「我們新發現了一具屍體的事,高風已經告訴你了吧?我覺得和我查找過的那些案例都不太符合,你有什麼高見?」

曉玲在另一頭道:「嘗試性殺人。雖說大多數快樂殺人犯的殺人模式變化不會太大,但並非沒有,通常會由一個刺激點或某種外部因素引發,他們的殺人模式會改變,百分之八十的情況是升級,還有百分之二十則是退化。雖然我們不知道是什麼刺激了兇手改變殺戮模式,但他顯然是第一次殺人後用強酸溶屍,就和我們正常人第一次接受新奇事物一樣,他需要一次嘗試,嘗試的地點必須安全、隱蔽,而嘗試的隨機性很強。據高風所言,那麼龍建應該是單身進入叢林時被兇手尾隨殺害的,他還沒與他情人碰面就被殺了。」

高風在一旁打趣道:「如果早聽到你的分析,司徒笑今天就不用帶著大隊人馬忙活一天了。」

曉玲道:「查還是要查的,心理摹寫不一定準確,我又是個半吊子業餘人員。快樂殺人犯往往通過嘗試性殺人來確定自己的取向和興奮點,當他得到肯定的興奮反饋後,便迫不及待向他早已觀察好的目標陳文毅下手了。據我所知,這類會將犯罪程度不斷升級的快樂殺人犯,最後大多都因為無法控制自己的殺戮而被警方發現,但是一旦被警方包圍,他們中的大多數會有過激行為,至少有九成是被警方擊斃。」

司徒笑道:「你是說,如果這個兇手不幸被我們堵住了,他的反抗會很激烈?」

曉玲道:「超乎你的想像。不要對活捉他抱有太大的希望。」

司徒笑點頭,如果有機會開槍擊斃這樣的人渣,司徒笑絕不會猶豫。

曉玲接著又給出了更為詳細的摹寫:「還有,上次你發的視頻我仔細看過了,並就一些關鍵問題諮詢了我的導師,他們更加肯定了這名疑犯受過類軍事訓練的可能性。他步幅穩定,近乎勻速,且行走時晃肩和擺幅比常人小,不經意的回頭動作和頭部左右擺動使他的視野始終保持開闊,在行進中腰腿肌肉群明顯比常人收縮幅度偏大,尤其在幾個路口停下時,隔著衣物也能看出與常人不同的肌肉鬆弛感和瞬時緊繃感。這樣的高度緊張狀態使他在城市中行走時,始終如同在戰場上的士兵,隨時可以做出高強度的趨避動作,如果你們能跟蹤到他一定要小心,單名警力最好不要過於靠近或暴露自身。他隨身沒有攜帶專業的攝影器材,這令他危險程度進一步加劇,說明他在挑選下手對象時已經不再那麼注重質量,而開始轉向以殺戮的數量來滿足自己;又或許,他與被害人有過CT行為,以提高自己的興奮程度。」

司徒笑和高風幾乎同時詢問:「CT行為是什麼意思?」

「tact Trag,接觸式跟蹤,不少心理犯罪人群有現場成就心理。狂歡縱火犯往往會回到火災現場,有的甚至會主動報案並留守火災現場,就是為了看著大火慢慢燃燒;一些連環兇殺犯往往會積极參与對失蹤受害者的搜尋工作;變態兇殺犯出席被害者的葬禮現場;小偷成功竊取東西之後留在原地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或積極幫助失主尋找失竊物品。在這一過程中,他們的成就感會得到極大的滿足,並且持續產生力比多興奮。CT行為的原理與現場成就心理的產生是極為相似的,在兇殺犯行兇前對被害者進行跟蹤時,往往會徑直走到受害者面前,假裝問路,或是以別的什麼借口與被害者進行接觸交流,以近距離觀察被害者,滿足自己的心理幻想。這一過程可發生在跟蹤的前中後任何一個時間段,但通常只會發生一次。如果多次發生,就會進一步演化成誘拐式狂歡殺手,我們這個案件……應該不是誘拐式狂歡殺手。」曉玲喝了口水,侃侃而談,司徒笑覺得她已經開始產生力比多興奮了。

「你,你上次怎麼沒說?」高風不解地問。

曉玲在另一頭揚眉翹下巴,驕傲道:「我不也是剛剛才學到的嘛。」

「你完全有成為犯罪心理摹寫師的資質,要不轉行吧?」司徒笑建議。

「玩玩兒就行了,這行當沒什麼前途,我導師他們在美國那邊的待遇,絕對比不上那些自己開診所的心理諮詢師,差太多了。」曉玲俏皮地眨眨眼睛。

司徒笑有些憂慮地看了高風一眼,像曉玲這樣的姑娘,高風很難養活啊,就算在一起,高風也會成為家庭地位劣勢男,而以高風的性格而言,這段關係恐怕難以長久。

吸口氣,將這些想法拋諸腦後,司徒笑問道:「那麼依照你的建議,我們有必要做一個受害者社會關係重訪嘍?」

「那是你們警方的事情,我只提供心理側寫方面的知識,至於要重訪還是怎麼樣,你們自行決定啦。好了,不聊了,有生意上門了。」曉玲吐舌一笑,關掉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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